丁盛隻知這位穆師弟拜了綠袍師父和祖半仙兩位奇人做師父,他到底有多少功力,也並不詳細,此刻眼看穆師弟連坐都沒有坐下,就隨便站著運起功來,不,還替別人運氣療傷,心中暗暗攢了下眉,這位穆師弟當真少不更事,運氣療傷,豈可如此草率?李雲他們是湖主的心腹,每人都有數十年修為,運氣療傷的人,本身功力至少要高過負傷的人方可施為。


    心中想著,一麵迴頭朝英無雙、裴畹蘭低聲說道:“你們站到門口去,穆師弟替李雲療傷,不可有人驚動,任何人都不準進來。”


    第十四章一石二鳥


    他自己在說話之時,也跨上兩步,到了穆乘風身後,萬一發現穆乘風內力不繼,自己也可以出手相助。


    兩女答應一聲,正待轉身往門口走去。


    穆乘風忽然迴過頭來,說道:“丁大哥,不要緊,小弟用不著護法。”


    這下聽得丁盛大吃一驚,運氣療傷的人怎可開口說話?


    現在半抱半扶著李雲的孫風已經有了感覺,本來他(李雲)的身上還有些陰冷之感,但穆乘風一隻手按上他頭頂之後,李雲的身子漸漸溫暖起來!


    不,豈止溫暖,他身上愈來愈熱,自己懷中就像抱著一隻火盆,幾乎沁出汗來。


    就在此時,突聽李雲口中大叫一聲:“你是總鏢頭!”語聲甫落,倏地睜開眼來,口中咦了一聲道:“穆少俠……”


    前後不到盞茶工夫,李雲果然醒過來了。


    這下看得了盛心中暗暗駭異:“穆師弟一身神功果然非同小可!”


    穆乘風及時收迴手去,含笑道:“李兄弟體內陰氣業已化去,你重傷之後,剛服下家師的治傷藥丸,快運功調息,等藥物行散,傷勢也大概可以好了。”


    李雲道:“屬下已經好了。”


    穆乘風含笑道:“李兄為陰手所傷,陰寒之氣一去,就等於隻是中了普通人的一掌,你內功深厚,自然可以好得很快,但還須運氣行功,方能複原。”


    一麵朝孫風笑道,“孫兄現在可以下來了,李兄已經不須有人扶他了。”


    孫風跨下木床,忽然拜了下去,說道:“穆少俠,屬下代李雲給你磕頭。你老真是神人。”


    趙雷也拜了下去。說道:“穆少俠救了李雲,和救了屬下一樣。”


    穆乘風忙道:“趙兄、孫兄,快快請起,不說四位是協助兄弟來的,就是和兄弟不相識的人,兄弟遇上了,又豈有不救之理,其實兄弟也隻是舉手之勞?並不費力。”


    趙雷,孫風依言站起,現在他們對這位主人當真佩服得五體投地,深信湖主果然有識人之明。


    丁盛笑道:“穆師弟,你這份神功,武林中已是屈指可數,連愚兄都服你了,不過……”


    穆乘風看他沒說下去,就停了下去,忍不住問道:“丁大哥,不過什麽呢?”


    丁盛忽然壓低聲音說道:“除了咱們這幾個人,你最好不可把武功露得太高。”


    穆乘風聽得一怔!


    丁盛又道:“甚至連替李雲療傷,把陰手治好之事,也不必說出去。”


    穆乘風怔怔的道:“這……”


    丁盛沒待他開口,就接著道:“李雲傷勢大概運一會功之後,就可恢複了,但他仍須裝作負傷不起,孫風仍在這裏陪著他,”這樣,我們可以隱藏了兩個高手。”


    英無雙道:“丁大哥,為什麽呢?”


    丁盛道:“咱們人手本來就不多,如今又少了兩個,也算是誘敵之計吧!”


    裴畹蘭道:“聽丁大哥日氣,好像賊人今天會來?”


    丁盛笑道:“我也隻是假設罷了,不過咱們把孫風、李雲放在這裏,也可以算是一著預備的棋子。”


    穆乘風遲疑的道:“李雲傷勢已好,連阮老爺子、大師兄。二師兄都不能告訴他們麽?”


    丁盛道:“他們都知道了,賊人豈不也會得到消息?愚兄的意思,最主要的是不能讓對方知道你能破解‘陰手’,否則對方暫時就不敢蠢動了。”


    穆乘風道,“好,小弟聽丁大哥的。”


    丁盛道“過了今晚,他們如果沒有行動,李雲也可以起來,但也隻能說是服了你的傷藥,傷勢才漸漸好轉的,絕不可提起你替他療傷,化去陰氣這一節。”


    穆乘風點點頭。


    丁盛道:“好了,大家可以迴房休息去了,白天務必養足精神。”


    說到這裏,口中低哦一聲,朝英無雙道:“你們迴到東園賓舍去,順便轉告二位尊師,今晚如果有賊人來犯,如果咱們的人手已可應付,就請二位尊師不可露麵。”


    英無雙道:“這又為什麽呢?”丁盛笑道:“咱們的實力,讓對方知道得愈少愈好。”


    這時,前麵大廳上,可又發生了事!


    總鏢頭陸長榮,阮傳棟、林仲達陪同阮老爺子從第二進走出前廳。他們原是到總鏢頭休息室去坐的,總管事杜永則迴轉帳房,(總鏢頭休息室在右廂,帳房在左廂,中間隔著一座大廳。他們從後進出來,必須經過大廳)


    就在此時,杜永口中忽然“噎”了一聲,原來他看到大廳中間一張八仙桌上,端端正正放著一隻錦盒。


    這隻錦盒蓋上還有一把小小的銅鎖。和何金發送來投保的錦盒,完全相同,但何金發投保的錦盒,自己明明已經送入帳房櫃子裏,還上了鎖,不可能放在大廳八仙桌上來。


    杜永這聲驚“咦”,目光又投向了八仙桌,其他的人也極自然的朝八仙桌上看去。


    陸長榮目光一注,問道:“杜管事,這是怎麽一會事?”


    林仲達問道:“這隻錦盒哪裏來的?”


    杜永道:“屬下也不知道,這……好像是何金發來投保的那隻錦盒,隻是屬下已經把那隻錦盒收到帳房櫃子裏了……”


    阮伯年問道:“這裏是誰值日?”


    杜永道:“是向鏢頭和八名趟子手。”


    阮伯年道:“你去請向鏢頭進來。”


    杜永迴應一聲,立即奔了出去,一會工夫,陪同麻麵張飛向傳忠一起走了進來。


    向傳忠看到陸長榮,不禁一怔,說道:“總鏢頭什麽時候迴來的?”


    陸長榮道:“兄弟陪同阮老爺子一直在裏麵,幾時出去了?”


    向傳忠望著他,不禁呆得一呆,說道:“這就奇了,總鏢頭剛才從大門出去,還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是兄弟和幾個趟子手都看到的。”


    陸長榮正待開口、阮伯年一擺手道:“慢點,向鏢頭,你們看到總鏢頭從哪裏走出去的?”


    向傳忠道:“這個屬下倒沒有注意,應該是從大廳中走出去的。”


    阮伯年又道:“杜管事,你去看看,收在帳房櫃中的錦盒,還在不在?”


    杜永答應一聲,迅快的朝左首帳房中奔去,接著又很快的迴了出來,說道:“收在櫃中的那隻錦盒,果然不見了,木櫃明明鎖著的,被打開了。”


    林仲達笑道:“丁大哥已從何金發身上、取迴鏢局的字據,賊黨不願平白損失一箱珠寶,所以才由這廝假扮了大師兄,想把錦盒取去。他敢情沒想到咱們天井兩廂還有值日的人,而且咱們又及時走出,他一時無法帶走,隻好放下錦盒,出門而去。”


    陸長榮麵有怒色,說道:“賊黨當真可惡得很,大白天居然還敢假冒我陸某。公然在咱們鏢局出入,那還得了?”


    向傳忠仙訕的道:“這賊人和總鏢頭簡直扮演得維妙維肖,連身材高矮都一模一樣,屬下因是總鏢頭,就不好多問,誰也想不到他會是賊人假冒的……”


    杜永捧起錦盒,正待朝帳戶走去。


    阮伯年道:“杜管事,慢點,你還是先把盒蓋打開來看看,再收進去不遲。”


    杜永答應一聲,放下錦盒,從身邊取出一支小巧的鑰匙,然後小心奕奕打開銅鎖,翻起盒蓋。


    這一刹那,杜永臉色不由得大變,口中憤怒的道:“又是一顆人頭!”他打開箱蓋之時,幾人的目光自然也都集中錦盒之中,一箱價值巨萬的珠寶首飾,業已換了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這下所有的人全都變了臉色。


    阮伯年沉聲道:“傳棟,你去仔細看看,這人頭是不是大複的?”


    何大複是阮老爺子的三弟子,沒在地窖救出的六人之中。


    阮傳棟道,“好像不是……”


    杜永道:“這人不是咱們鏢局的人。”


    阮伯年目光一凝,說道:“不是咱們鏢局的人,那會是誰?你們再看清穆,認不認識此人?”


    他話聲甫落,鏢局大門外,已經陸續走進六個人來。


    向傳忠急忙迎了出去,人還沒有走出大廳,就大聲喝道:“來者是什麽人?”


    隻聽為首一人清朗聲音答道:“貧道武當白圭子,特來拜訪陸總鏢頭。”


    杜永為人機警,聽到有人來了,立即伸手蓋起盒蓋。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來人已經走到大廳門口。


    陸長榮急忙迎了出去,拱手道:“道長遠監,快請廳上坐。”


    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藍袍背劍道人,麵貌白皙,胸飄黑須,年紀四旬左右,正是武當八子中的白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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