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佩如低喝道:“現在也別盡注意樹上,當心那邊有人來了。”


    兩人連忙縮身迴顧,果然看見兩條人影,正沿著堡牆向後園如飛而來。


    穆乘風雙眉微剔,探手按按胸有劍囊。


    歐陽佩如沉聲道:“不要出手,先看清楚是什麽人?”


    那兩個借著牆影掩蔽,身法迅捷,快得有如兩條輕煙,霎眼間已到了後園門前人影斂處,現出一男一女兩個勁裝少年。


    穆乘風頓感眼中一亮,敢情那兩名少年男女竟是逍遙公子的隨身侍女和書僮。


    當時在大廳上,穆乘風隻覺得兩人麵貌頗為清秀,未曾特別留意,現在見了他們輕功身法,心裏才暗暗吃驚看來“太平山莊”之能名列武林三莊之—,的確並非幸致,這兩人的身份,不過是侍女和書僮,輕功已有如此火候,那逍遙公子一身武功,不知更要高強多少倍了。


    隻見兩人在門前略一張望,便雙雙躍上了堡牆,那侍女聳目遠望,揚手指點著道:“你看這座花園,單獨建在山腳下,除了一道園門,幾乎與外界隔絕,大約就是堡主夫人養病的地方了。”


    書僮道:“她若真有病,哪兒不好休養?為什麽偏偏躲在這鬼氣陰森的花園裏?其中一定有秘密。”


    侍女點頭道:“不錯,她身為流雲堡女主人,怎會獨自一人住在這樣偏僻的園子裏,的確令人可疑。”


    書僮道:“姐!咱們探查一下好嗎?也許真被咱們查到什麽證據也不一定!”


    侍女搖頭道:“奶奶隻叫咱們觀察地勢和進退路徑,一再叮囑不許擅作主張,待會兒惹出事來,那就吃不完兜著走。”


    書僮慫恿道:“怕什麽?咱們隻是偷偷溜進園裏看一看,哪兒會惹出事。”


    侍女道:“左右不過是座花園,有什麽好看的?”


    書僮道:“哈!如果咱們運氣好,發現了園中的秘密,這份功勞該有多大?即使什麽也沒有發現,再悄悄退出來,反正並無損失,何樂而不為?”


    侍女沉吟了一會,仍舊搖頭道:“要去你自己去,我怕挨罵,寧可不要這份功勞也罷。”


    書僮道:“那麽,你在這兒等我,我很快就迴來。”


    話落,雙臂一層,身形衝天而起,半空中曲腰,拳腿,折身,化作“雁落平沙”之式,飄向園中落去。


    侍女啞聲道:“記住,隻許看,不許惹事啊”


    那書僮揮揮手,身軀連閃,已沒入花樹叢中,女的站在牆上張望了一會,也飄下堡牆,退至牆腳暗影內隱藏起來。


    袁素問早半兩枚金環扣在掌中,隻因未得歐陽佩如允許,不敢擅自出手,此時見那書僮居然闖進花園窺探,便束氣傳聲道:“伯母咱們要不要截住這兩個小輩。”


    連問幾聲,不聞樹頂迴應,兩人抬頭一看,樹上枝葉猶在搖晃,歐陽佩如卻早已不知去向了。


    同在一樹上,那歐陽佩如什麽時候離開的?他們竟然毫無所覺。


    穆乘風驚喜道:“難怪吳俊窺伺十年不敢下手,原來是怕懼她這一身驚人武功!”


    袁素問束聲道:“伯母一定追蹤那書僮去了,咱們一齊動手,將這個丫頭擒住好嗎?”


    穆乘風卻含笑搖頭道:“不用咱們出手,兩個小輩準討不了好去的……”


    正說著,花園中突然傳來一聲輕叱,轉眼間,那名書僮已如飛奔了迴來。


    侍女聽到聲音,慌忙從牆腳閃身迎出,低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那書僮沒有迴答,隻催促道:“快走!快走!”兩人飛越牆頭,急急逃向前堡去了。


    穆乘風輕舒一聲,笑顧袁素問道:“我說如何?這兩個小輩武功雖然不錯,終究年紀不大,怎會是易伯母的對手。”


    袁素問道:“聽他們剛才談話的口氣,倒像是奉命專來踩道的,莫非太平山莊求親是假,另外懷著什麽陰謀不成。”


    穆乘風哂道:“他們今夜嚐顧厲害,縱有陰謀,也該知道警惕了。”


    袁素問道:“可是,我看那書僮臨去時雖然很慌張,卻不像負了傷的樣子。”


    穆乘風道:“他們年紀小,又是下人身份,易伯母自然不好意思傷他,想必隻給他一次小小的教訓罷了。走!咱們去看看她老人家去。”


    兩人躍下大樹,覓路進入後園,直到茅屋前,仍未見到歐陽佩如,而茅屋中一片漆黑,既無燈光,也不聞人聲。


    穆乘風叫道:“伯母已經安歇了麽?”一連問了三四遍,屋裏寂然無聲,毫無動靜。


    袁素問星目四掃,忽然失聲道:“不好,易伯母受傷了。”


    穆乘風循聲望去,果見歐陽佩如俯臥在水潭邊那塊大石上¨:頸臂都的虛垂著,分明已經受傷昏迷了!。……


    兩人飛步趕到水潭邊,試探歐陽佩如的鼻息,發覺她氣脈都很正常,隻是雙目虛合,四腳軟弱,倒像是疲乏過度,隨意靠在大石便睡熟了。


    穆乘風轉身道:“姑娘快請檢視一下,看她傷在什麽部位?”自己也借此時間,由水潭至樹林往返查看了一遍。


    搜查檢視結果,歐陽佩如毫未受傷,附近也看不出打鬥的痕跡。


    袁素問道:“會不會是中毒了?”


    穆乘風搖頭道:“既無傷痕,毒由何來?或許是中了迷藥悶香,且用冷水澆一澆看。”


    袁素問連忙抱起歐陽佩如,直到水潭畔,無奈任憑冰冷的潭水澆浸,歐陽佩如仍然昏睡不醒毫無效用。


    穆乘風又道:“試試她的穴道,有沒有被特殊手法所製?


    袁素問舉掌輕拍她全身三十六處大穴,又以掌渡力,試探她的內腑血脈運行……忙亂了一陣,頹然搖頭道:“她體內氣血暢通,並無阻滯,決不是穴道受製。”


    穆乘風宅道:“這就奇怪了,既無內外傷,也沒有遭藥物暗算,血脈暢通,氣自正常……難道真是睡熟了不成?”


    袁素問道:“事屬反常,必有蹊蹺,我看還是趕快能知湘琴要緊。”


    穆乘風忙道:“現在絕對不能聲張,倘若消息傳進吳俊和太平山莊來人耳中,隻怕會立刻激起變故。”


    袁朱說道:“那麽,咱們應該怎麽辦呢?”


    穆乘風略一沉吟,道:“咱們先送她迴屋裏去再說。”


    兩人抬著歐陽佩如返迴茅屋,安置在臥室床上,又守候了將近半個時辰,依然未見她醒過來。


    袁素問焦急地道“就這樣空等怎麽行?等到天亮,仍是瞞不住呀?”


    穆乘風頓足道:“事到如今,隻有將那書僮擒來才能知道實情了,你暫時守護在這兒,我到西院去一趟……”


    袁素問道:“你一個人去,怎是他們的對手?不如暗地通知湘琴和二妹到後園來,大夥兒也好商議。”


    穆乘風道:“我自會見機行事,如果不能得手,再告訴她們也不遲。”


    因見袁素問未帶兵刃,便將隨身木劍摘下交給她,臨行又叮囑道:“我走了以後,你就滅掉燈光,把門窗全部打開,這樣才能監視園中動靜,我迴來的時候,一定先擊掌四聲為號,不聞暗號就是敵人。”


    袁素問連連點頭道:“你快去快迴,沒有適當的機會,千萬別魯莽動手。”


    穆乘風答應著出茅屋,展開身法,先在園中迅速搜查了一遍,然後才離開後園,直奔西院客房。


    這時,夜色已深,萬籟俱寂,全堡上下都在甜夢中。


    西院一列客房,不下十餘間,此進也靜悄悄的,看不見半個人影。


    穆乘風取出一幅黑布紮在臉上,以防成一失手,被人認出來,同時盡量不以輕功穿房越屋,以免發生聲響,因他深空知道,太平山莊屬下都是精選出來,身手一定不弱,登高騰空,反易暴露行藏。


    他提氣躡足,小心翼翼穿過照壁牆,利用廊簷陰影掩蔽,緩緩走到院中,遊目四顧,見左首一間房中,尚有微弱的燈光透出,便輕輕欺近窗外,尋了個縫隙,吵目身裏張望……


    一看之下,不由驚喜交集,原來這間房裏共有兩張床,其中一張小床上,正睡著那名書僮,另一張較大的床上,睡著那侍女和逍遙公子的義母麵垂黑紗的獨臂老婦。


    那侍女睡在裏床,麵向牆壁,似己人夢,可是,那獨臂老婦卻盤彩坐在床外,正俯首行動調息,床沿邊,斜倚著一柄烏黑發亮的小拐。


    最奇怪的是,時已半夜,那獨臂老婦麵上的黑紗卻沒有取下來。


    穆乘風側耳傾聽,但聞那書僮鼻息均勻,全無負傷之狀,而且睡得十分香甜。


    小床的位置,恰在窗下不遠,如果出其不意由窗外用“隔空點穴”


    的手法,製住那書僮並無多大困難,但穆乘風卻顧忌著大床上那個獨臂老婦此人不僅是逍遙公子的義母,更是他的師父。不用說,武功必定十分驚人,有她在房裏,即使能製住書僮的穴道,也絕不可能將人帶出,弄得不妙,連自己也脫不了身,這可是一道難題。


    穆乘風屏息而待,一直不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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