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兩輩子,綱還沒有過這種感覺。隻看一眼,就有一種尖銳似的觸覺直達心底,擴散開來的並不是疼痛,相反的竟是一種淡淡的喜悅,就仿佛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某樣東西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但引起這種感覺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個人,準確的來說,是一個男人。


    那人默默地靠在自家的牆外,仰頭望著天空,眼神淡淡的,似是在緬懷著什麽,細長的手指裏夾著點燃的香煙,嫋嫋上升的煙霧讓他的麵部看起來有些朦朧,宛如一個虛幻的夢境,隨時都可能羽化隨風飄散而去。


    握了握手裏的書包帶,綱把書包甩到了肩後,抑製住心底湧上的感覺,若無其事的從那男子身邊走過,還未等他踏入家門,猛的一股大力就將他拉走了。


    啊嘞,難道自己是因為那男子失去了警戒心嗎?


    這個奇怪的念頭在心裏轉了一圈,綱緩緩睜開剛剛下意識緊閉的雙眸,一雙碧綠的眸子猛然間闖入了他的視線。那是怎樣的眼睛啊,仿若毫無瑕疵的千年碧玉般的清澈無垢,其中又蘊藏著誰也看不懂的深沉底蘊,隻要這樣靜靜的看著,就好像能被深深地吸入其中。


    “終於又見到你了……”那人嘴唇輕顫,修長的手指緩緩掃過綱的麵頰,動作中的濃濃的思念與愛戀讓人一覽無餘。


    “你認錯人了……”綱皺著眉,伸手推開那人。如果自己隻是另一個人的影子,那就不要來打擾他,那是他最不甘也不屑於做的事情。


    “我怎麽可能認錯……”尾音間帶有一抹歎息,那人抓住綱欲推開自己的手,輕吻著柔軟的指腹,“即使過了千年,我也絕不可能忘記你,綱……”


    綱的名字被他封入他的唇中,那人的唇溫潤的唇覆在綱的唇上,舌尖輕舞著舔舐著他的牙齦,刺激著上麵的敏感,溫柔的輕啟他的牙關,待那緊閉著的貝齒終於緩緩露出一絲縫隙,他毫不猶豫的一闖而入,如蛇般靈巧的舌肆虐著已攻破的城池,纏繞住對方頻頻躲閃的舌,邀他一起共舞。


    就算知道這是一個僅有五分鍾的夢,他也忍不住沉溺其中,想要永遠留住這一刻。多麽奢侈的時間啊,請你等等,慢一點,再慢一點,讓我再感受一下他的存在,讓他的體溫留在我的身上……


    綱意外的發現自己並沒有激烈的抗拒,他享受著絲絲的酥麻,口齒間屬於對方的淡淡煙草味,溫情從舌的一端傳到另一端這種美好的觸覺。慢慢的,他也學會了追尋著對方的舌,激烈的纏繞著讓那人也能感到愉悅。唿吸漸漸不夠用了,窒息壓抑在心頭,他感覺自己可能會在下一秒昏厥過去的時候,那人放開了他的唇,一條曖昧的銀絲被拉扯出來。


    “你是誰?”平穩著紊亂的氣息,綱望著那人的背影問道。


    “一個永遠愛你的人。”邁著瀟灑的步伐,那人大步離開了綱的視線範圍。在對方看不到的臉上,淚水爭先恐後的湧了出來,他摸了摸濕漉漉的頰邊,聲音嘶啞的笑了起來,“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我的淚腺還是這麽發達,我還以為我已經忘記了如何去哭……”


    一陣煙霧漸漸從他的身體蔓延開來,他再度望了一眼記憶中熟悉的建築,輕輕笑了起來,“addio,再也不見。”


    本來綱迴來時是神清氣爽的,不過見過那人後,心情又莫名的煩躁起來。綱抓了抓頭發,最後還是歎了口氣,打開自家的房門。


    “我迴來了。”


    “綱君,今天迴來的有點晚啊。”奈奈子聞聲從廚房裏探出頭,笑眯眯的指指樓上,“飯我已經準備好了,綱君去把裏包恩叫下來一起吃飯吧。”


    “哦——”


    綱迴到自己的臥室,裏包恩用他那雙顯示不出任何情緒的黑色大眼靜靜地凝視著他,隨後摸了摸頭上的列恩,沒有任何預兆的用變身成傑克製的cz75‘砰砰’開了兩槍。


    “你做什麽啊,裏包恩。”綱用手指夾住兩顆飛彈,麵無表情的抱怨道,“會死人的。”


    “隻是想試一試你的身手。”裏包恩壓低了自己的帽簷,繞過綱走出房門,“媽媽不是讓你來叫我吃飯嗎,走吧。”


    綱莫名其妙的盯著裏包恩小小的背影,不知怎麽的,他竟感覺那身影看起來有點落寞,從他第一次見裏包恩的時候,他就知道麵前這個小孩子深不可測,他雖然看上去總是充滿活力,但其實身上背負著比誰都要多的東西吧。


    自己今天想得還真挺多的,綱笑笑,迴身掩上房門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貌似在這個房間裏好像能看到牆外。不會吧,那不是把剛剛自己和那碧眼男子接吻的鏡頭全部收到眼底了……裏包恩到底在這裏呆了多久啊,不會看到了吧……


    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感覺有一點尷尬,就好像做壞事的小孩子碰巧被大人抓包一樣。


    結果,兩人從吃晚飯開始就沒說過話,一夜無語。


    翌日,綱頭一次沒有自己起床,而是被裏包恩挖起來的。有沒有搞錯,才五點鍾而已。綱努力瞪著裏包恩想表達出自己的怒意,可惜睡眼朦朧破壞了威力,霧蒙蒙的眼睛讓現在的他看起來更像是想要撒嬌的孩子。


    裏包恩的心情莫名的就轉好了,隻賞了綱兩本習題簿讓他做完就沒事了。


    喜怒無常的大魔王。綱支著眼皮,手上的筆在紙上飛速的來迴移動。不過他也鬆了口氣,裏包恩完全沒有提昨天的事情,看來是沒有看到吧,幸好。


    壞事的總要挑風平浪靜的時候來,綱剛放下心來,但窗外大樹上的一個小小的影子讓他皺了皺眉。那是什麽啊,這麽點的孩子居然拿著肩扛式火箭筒和一堆亂七八糟的武器,目標好像還是他們這邊。


    “裏包恩,你去死吧!”穿著奶牛裝的小孩子得意的大叫了一聲,但他還沒有出手呢,斷裂的樹枝就帶著他一起掉了下去,“嗚哇哇~~~~~”


    綱的注意力不知不覺就放在了那個帶著牛角穿著奶牛服的奇怪小孩身上,他看到那個小孩掉下去後,拚命忍著已經流出來的淚水,憋著嘴,“要·忍·耐~~~”


    嗬嗬,還真是個挺可愛的小孩子呢。綱轉了轉手上的筆,再一次將注意力放到了習題上。沒想到,沒過幾分鍾後,那個小孩子不知道從哪裏進了他的家,無比得意的站在他的房門外大笑,“哈哈哈——,好久不見,裏包恩,是我啊,藍波啊。”


    “裏包恩你的熟人嗎?”綱不經意的問道。裏包恩沒有理他,隻是不停的摸著列恩。


    藍波被無視的很徹底,他黑線的惱羞成怒了,一個飛拳就向裏包恩襲去,“喂!別無視我啊,先吃我這一招!”


    裏包恩皺了皺眉,小小的手一扇,就把藍波打飛到了牆上。看似不大的力道直接讓藍波跟牆壁來了個親密接觸,變成了小薄餅似的飛到了地上。


    “啊,好痛,似乎撞到了什麽……”藍波邊哭邊拚命做自我介紹,“從意大利來的,波維家族的殺手,藍波大人,5歲,剛剛受到挫折了,最喜歡吃葡萄和糖球,與裏包恩是宿命對手的藍波大人,受到挫折了,哇啊啊啊啊啊——”


    藍波哭得實在是沒完沒了,而裏包恩又一副跟他無關的模樣,綱無奈的走到小奶牛的麵前,手掌一攤,一顆糖果突允的出現在他的掌心,他誘惑道,“不哭就送給你吃。”


    “嗯,這是藍波大人的!”小奶牛高興地拿走糖果,而後他又好奇的摸了摸綱的掌心,垂涎的說道,“是不是可以變出很多糖果,全部都是藍波大人的!”


    “如果藍波總是乖乖的話。”綱抱起他軟軟的小身子,笑眯眯的揉了揉他柔嫩可愛的臉頰。對於小孩子,綱總是寬容的很,就仿佛是在彌補這沒有童年的自己一樣。


    “藍波大人一直都是乖孩子。”藍波咬著糖果,含糊不清的說道。吃完了,他又眨巴著自己的大眼睛,一臉渴望的望著綱……的手心——他已經完全把那裏當成自動提糖機了。


    綱故弄玄虛的搖晃著手,一個響指後,又一枚糖果出現了,藍波歡唿著,碧綠色的大眼睛裏湧現著更多的渴求,“要很多很多!”


    綱愣神的望著那雙碧眸,怎麽會感覺跟那個人很像很像呢,除了沒有那些憂傷和深沉,多了些純真快樂,幾乎就是一模一樣的存在,巧合麽還是其他什麽……


    “看來你真的很閑啊。”裏包恩略帶陰森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綱頭都沒迴直接坐迴桌前,臉上又恢複了冷漠的姿態,變臉速度之快讓人覺得剛才那些根本就是幻覺。


    “哼——,裏包恩你還我糖果!”藍波生氣的從頭發裏拿出一個手雷,奮力向裏包恩撇去,“你去死吧!”


    結果又被裏包恩輕鬆的擋迴,手雷連同人一起飛到窗外的樹上,在‘轟’的一聲巨響中,那棵養了五年的樹的樹冠一下就被炸掉了一半。


    “裏包恩你好像很討厭藍波啊。”綱可惜了一下那棵樹,隨後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波維家族隻是中小規模的黑手黨,我不想跟比我地位低的人扯上關係。”裏包恩的眼睛藏在帽子的陰影裏,說話聲一如既往的平靜。


    但綱總覺得他沒有說實話。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作者有話要說:藍波對於偶來說果然是治愈係的存在呢,一下子就溫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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