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汐珞的眼神又開始變得暗了下去,有些變幻莫測。


    如果今天要殺自己的人是她,那麽洛平的刺殺就也是她,雖然她想不通原因,但事實如此。


    至於她和班圖舊部還有襄王又是怎麽會牽扯到一起的,這也是個問題。


    襄王是陛下扶持起來牽製寧王的,按理說襄王自應該和寧王的母妃秦貴妃水火不容才對,又怎麽會合作?


    “二哥。”容汐珞道:“你和舅舅這迴可以從貴妃和秦尚書身上查起了,隻怕陵川山疊圖也是從他們那透露給大俞的。”


    容沉點了點頭,道:“這可是出賣燕國屏障的大事,我實在是想不通,就算為了黨爭,就算是看不上容家,難道連燕國的安危也不顧了?若陵川失守,大俞進犯,他們又能得到什麽?”


    容汐珞道:“要麽是喪心病狂,要麽就是還留著什麽後手。”她的手撫著身上的絲衾薄被,慢慢的道:“或許……是想等大俞的鐵成軍和容家軍打的兩敗俱傷,再借用班圖舊部的勢力把他們一舉拿下也說不定……”


    容沉聽後愣了一下,隨後道:“如果我和舅舅將這些結論告知陛下,別的暫且不論,我們做的這些在一定程度上,就已經是在支持瑞王了。”


    容汐珞道:“本來他們出手的那一刻,就是在把我們推向瑞王了。況且瑞王也是陛下心之所向,那麽扶持瑞王又何嚐不是忠君呢?”


    容沉有些驚愕的看向她。


    若論分析形勢,論斷時局,自己這個妹妹總是能給他源源不斷的驚喜,她若認真起來,那股狠曆果決時常讓他這個七尺男兒都自愧不如。


    “唉~”容沉突然歎了口氣,道:“珞兒啊,若你是個男子,咱們容家也就沒我和大哥什麽事兒了。”


    容汐珞抬眸笑了一下,道:“都什麽時候了二哥就別打趣我了,就算我是男子,也是半點武功也沒有,容家軍二十萬鐵騎握在我手裏,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容沉笑了起來,笑罷又歎道:“也隻能兵來將擋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容汐珞見他轉身要走,忙道:“對了二哥,明日還得麻煩你和大哥進宮和陛下說我今日被嚇著了,現在病了,隻怕後天我這生辰宴是辦不成了,特意代我向太後娘娘和陛下謝罪。”


    容沉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忍不住嘴角一抽,道:“你這丫頭!一個馬球會就讓你盤算了這麽多,感情是要借著這事理直氣壯的推了生辰宴?”


    容汐珞微笑道:“一舉雙得嘛。”


    容沉搖頭笑著應了,容汐珞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不禁身體向前湊了湊,壓低了聲音道:“還有啊,二哥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你和敏姐姐什麽時候的事兒啊?需不需要妹妹幫你說媒啊?”


    墨澤“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容沉一個轉頭,瞪了他一眼。


    墨澤於是抿著嘴,眼睛卻還是眯成一條縫,肩膀也跟著一抖一顫,嗓子裏發出“吱吱吱”的聲音。


    容汐珞“嘶”了一聲,佯裝喝斥道:“我二哥開花了是好事兒,有什麽好笑的!”


    墨澤直接流出了眼淚,墨深也慢慢別過了頭……


    容沉有些氣短,終於還是黑著臉離開了落雨閣。


    屋內再次又隻剩下容汐珞和墨家兄弟,墨澤見容沉走遠了,這才捂著肚子關上門,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下,半響笑的夠了,才道:“怪不得雲老爺子怎麽審那個崔釗都沒用,這崔家應當就隻是被利用的一環吧。”


    容汐珞道:“不過都是一家子草莽,能成什麽大事,襄王殿下用他,想必也不會什麽都告訴他。”她坐直了後背,伸展了一下已經拄酸了的手臂,問道:“今日你也試探過程家人了,如何?“


    墨澤低頭一笑,道:“我願賭服輸,那個三公子雖是個心軟的,不過他那個二哥確實和他不一樣,倒還堪用。”


    墨深道:“郡主讓墨澤去試探他,是想讓他做什麽?”


    容汐珞又換了個姿勢歪倒,道:“日後咱們可是要和兩個有實力的皇子結仇了,總得多些自己人才是,二哥說這程二公子武功不錯,又不多話,將來也是用得上的。”


    墨深仍有不解,道:“可這寧王不是一向對郡主……”


    容汐珞哼笑一聲,道:“你看他平日裏的皇子架子倒是端的不錯,可你叫他違抗他母妃一次試試?不過就是徒有其表,秦家的勢力和人脈還是牢牢掌握在秦貴妃手裏,他隻有聽話的份兒,這樣的人再深情,又有什麽用。”


    墨深點頭不語,墨澤道:“倒是奇了,今天這麽大的事,那個若無憂怎麽沒來,之前不是隔三岔五的跑的很勤嗎?”


    容汐珞聞言不著痕跡的蹙了蹙眉,道:“他不是隻有今天沒來,而是自從陛下辦的接風宴之後他就沒來過。”


    墨澤做了一個“哦”的嘴型,道:“之前他有事沒事就跑來和郡主下棋,突然好幾天沒看見他我倒還有點不適應。”


    容汐珞看了一眼角落裏的棋盤,沒有說話。


    燕國有史為記,昌保八年農曆四月二十八,永璋侯府嘉寧郡主滿十五歲生辰,因病不能禮宴,但自天子與太後起,乃至各宮嬪妃、親王皇子,再到士族權貴,沒有一位不是厚禮相贈,祝賀小郡主的成年。那一日,永璋侯府門庭若市,前來送禮之人接連不斷,禮物之多不可不謂堆山積海,整個侯府除了嘉寧郡主本人以外,幾乎是全員出動,無一例外的都被當成了免費的勞動力。


    容瀾夫婦從辰時起,便負責接待宮中前來送禮的公公和嬤嬤,容沉自然也沒有幸免,燕帝恩準他午時後即可離宮迴府,容瀾便以夫人有孕不宜勞累,而自己則需要照顧勞累的夫人為由,將這項光榮而偉大的重任交給了他。


    於是自未時直到黃昏,容沉便負責一邊接見親友門閥們的恭賀,一邊打發各類想借送禮為由巴結賄賂的官員們。


    直至太陽西沉,侯府的門才得以關上。


    “我的親娘的,這破玩應兒誰送的!!!”


    落雨閣的耳房裏,終於爆發出墨澤忍無可忍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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