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迴來了!”守在門口,一直沒睡的子思,看到澹台明滅的身影眼前一亮。


    隨即,澹台明滅懷中之人的慘狀,讓年紀小小的子思臉色煞白,心中甚至就此留下陰影。


    “他,死了嗎?”子思哆哆嗦嗦的開口。


    “還有一口氣吊著,子思,去把我的藥箱拿來,再去燒些熱水取瓶烈酒過來,記得要快。”


    迅速說完所需,澹台明滅便抱著秦書鑽進了自己的房間。


    將秦書放平在床上,澹台明滅這才發現,秦書手中還攥著那隻渾身染血,也處於昏迷狀態的狼崽子。


    澹台明滅小心翼翼去掰秦書的手指,卻發現怎麽也掰不開。


    “鬆手。”澹台明滅眉頭微皺。


    不過,澹台明滅也隻是隨口一說,他並不覺得已經昏迷的秦書,能夠迴答他的話。


    然而,床上傳來囈語聲迴應。


    “不......不能鬆。”秦書發出小聲的嘟囔,好似在賭氣。


    澹台明滅姑且就認為,秦書現在意識還清醒著,還能聽懂他的話,便繼續道。


    “把手鬆開。”


    “不能......鬆手。”


    “鬆開!”澹台明滅開始沒有耐心了。


    “不能鬆......鬆了,會死的。”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的秦書,小聲囈語著,“會被狼......吃掉。”


    秦書無意中說的話,無疑像一記洪鍾,狠狠敲打在澹台明滅的心髒上,一時間讓澹台明滅腦中混沌,有些不知所措。


    十七歲的秦書,渾身還帶著從少年蛻變到青年的特有稚嫩,一張臉線條完美如藝術品,隻不過此刻蒼白了些,染上的血液是那麽的刺目,輕蹙的眉頭和緊抿的唇,都在述說著秦書睡得並不安穩。


    看著這樣的秦書,半晌,澹台明滅才緩過神來。


    澹台明滅以一種誆撫語氣開口,“乖,放手......我在這裏,不會死的。”


    秦書嘴唇動了兩下,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不過拽著狼崽子的手鬆開了。


    澹台明滅拾起那隻小狼崽子,為其檢查了一下,發現它並沒有受什麽傷,隻是被嚇昏過去了,這才將其輕輕放到床腳。


    很快,子思身上掛著藥箱酒瓶,手中端著熱水進來了。


    澹台明滅在熱水中涮開毛巾,再將其擰幹,又迴到床邊,為秦書擦拭臉上的血跡。


    “公子,需不需要我幫忙?”子思抬眼小心的瞥了一下秦書,開口道。


    “不用了,子思,你去多打幾盆熱水來就好了。”


    澹台明滅手中的白色毛巾,很快就被血液染紅了,澹台明滅將毛巾在溫熱水裏洗了洗,盆中的熱水直接變成了血水。


    “哦。”


    子思點點頭,端著那盆水出去了,一會兒便端迴一盆幹淨的熱水,便退了下去。


    澹台明滅輕輕的扒開秦書胸口的衣服,露出胸口那三道直插腹部,深入皮下三分的野獸抓痕,以及腹部和肩部已經開始化膿,皮肉外翻的猙獰刀口。


    身為醫者,即便是見識了多重的傷,多嚴重疾病的澹台明滅,手都抖了三抖。


    而秦書的胳膊和小腿,看起來更加慘不忍睹,全是撕咬的痕跡,已經模糊的血肉粘著衣服,每扒開一寸衣服,便硬生生的撕下一塊血肉來。


    床上的秦書開始劇烈的掙紮,澹台明滅隻好用身體將其死死的壓在床上,雙手還在迅速為秦書剝去手臂上和腿上嵌入皮肉的衣物。


    好處理這些傷口,扒開這些衣服是必不可少的,隻能忍一時之痛。


    “乖......很快就好。”


    澹台明滅將秦書一隻手臂上破碎的衣袖扒幹淨,轉頭準備扒秦書另一隻手臂的衣袖。


    就在轉頭的那一瞬間,澹台明滅的唇尖,無意間擦過秦書的唇。


    澹台明滅扒秦書衣袖的手,頓時僵住。


    如果說之前是出於醫者救治病患和傷者的本能,他才用身體將秦書壓住,但這意外卻將澹台明滅從本能中拉迴理智,這時他才發現,他們的臉貼的很近......而且,姿勢很曖昧。


    澹台明滅臉頰爆紅,猛得起身,看著床上什麽都不知道眼睛緊閉臉色蒼白的秦書,向後退去兩步。


    嘴漸還殘留著些許不屬於自己的溫度,澹台明滅捂著嘴巴,又想起馬車上此人對自己的無禮行為,臉更紅了。


    “算了......這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吧......扯平了,扯平了。”


    澹台明滅口中喃喃自語,為自己意外對別人造成的非禮,找了一個說得通,讓自己不那麽羞愧內疚的借口。


    像個沒事人的澹台明滅,又坐迴了床邊,伸出微顫的手,繼續為秦書脫衣服。


    劇烈的疼痛,讓秦書又開始掙紮起來,不聽從澹台明滅的救治。


    澹台明滅一隻手死死的按住秦書的肩膀,另一隻手飛快的剝離粘住皮肉的衣服,但是秦書掙紮的力氣太大,一隻手並不能讓秦書乖乖的安靜下來。


    澹台明滅有些無奈,威脅的開口,“再動,我又把你扔出去喂狼!”


    然而,秦書依舊在動。


    澹台明滅無奈之下,隻好繼續用身體壓住秦書,這才製止住秦書的不安分掙紮。


    澹台明滅趴在秦書身上,為秦書脫衣袖時,隱約聽到秦書在嘟囔著什麽,便湊過耳朵去聽。


    “疼......”


    “什麽?”澹台明滅沒有聽清楚。


    “長安......很疼,全身都疼......”秦書微弱如蚊子叫的聲音,還帶著點委屈。


    秦書臉上的肌肉猶如麻花一般,擰作一團,眉頭皺著,中間的肌肉像是一個山丘似的突起,一條條的紋路,就像是幹燥的土地上那一條條猙獰的裂痕,一滴又一滴的冷汗從他額間冒了出來。


    澹台明滅沉默了兩秒,繼續給秦書脫衣服。


    費了好一番功夫,澹台明滅才將秦書身上破碎的衣服給脫幹淨,此刻他已經大汗淋漓,全身濕透。


    打開藥箱,澹台明滅取出一把小刀,用烈酒消毒後,開始放在秦書的傷口處。


    那些化膿的傷口,以及爛肉,他都要用刀子一點點的為秦書剔除。


    這個過程更疼。


    在這沒有麻醉劑的古代,還有一種叫做曼陀羅的花,可以做到麻醉。


    不過,這種花開在南疆地區,沉渙穀裏是沒有的,澹台明滅也沒有見過。


    隻好,就這麽直接動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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