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就是觀察。想,就是冥想。


    高嶽決定先從第一個腳印開始觀察。


    總體來說,無論是在哪裏,修行最重要的還是天賦。天賦越高,學東西越快,天賦高就代表能夠和天道越親近。高嶽的天賦隻能算中等水平,超越天才,算是妖孽天才級別。劍神閣七子的七個嫡傳弟子,都是萬中無一的奇才。不過,要看最終的成就,尤其是在末法中,同樣的天賦,也未必能培養成同樣高度的高手。


    按照天賦來說,才子和高嶽的天賦也差不多,但因為他們的際遇不同,所以才子當初在西海高原見到高嶽的時候,卻連大宗師境界都沒有達到,更不要說踏入道境了。至於其餘師兄弟,隻怕成就也有高低之分。


    相比才子而言,高嶽就走在前麵太多太多。不過,他們最終的成就也不能因此而斷言,畢竟真正的大世就要到來,到時候人間界的高手,將會以一種噴井的形式而產生,注定會有很多黑馬出現。隻是連明王金身那樣的聖人,也無法推演出大世真正來臨的時間,而高嶽,卻暫時根本就沒有想過這些東西。


    卻說高嶽仔細觀察第一個腳印,沒多久,他果然是有些發現。


    這第一個腳印仿佛是在傳播一個道理:天大不算大,道理最大;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


    高嶽發現第一代傳播的這個道理,的確算是一個大道理,不過可惜,就算人人能夠了解這個道理,也不可能說就有了修為。


    要如何將這樣的道理,與自身的修為結合,最終找到適合自己的東西,研究出一種修煉法門,這才是根本所在。


    高嶽靜坐半日,毫無所獲。他想要去觀察第二個腳印,卻沒有任何發現。


    這說明,黃龍道的九個腳印,就是九個道理,惟有悟透第一個,才能接觸第二個,以此類推。


    高嶽並不氣餒,他繼續觀察。


    這一次,他不再去觀察腳印,而是轉過身來,閉上眼睛,似乎冥冥之中,他聽到了一些東西。細細想來,這種東西捉摸不定,但卻的確存在。


    從他來到這片區域,看到的所有東西,不論是那巨池之中的幼童石胎,還是一路看到被摘取掉了心髒的那些已經幹涸的池子中的存在,甚至是無數的跪屍,都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他們冥冥之中,都有一種不甘於屈居人下的意誌,還殘存在這個空間裏。


    換句話說,對於上位者,下位者心懷敬畏,而在敬畏的同時,也未嚐沒有想要取而代之的潛意識存在。即便是麵對高高在上的天道天命,也是同一個道理。


    七位聖人王跪屍曾經高坐廟堂,接受香火,低級的存在給予供養,甚至是奉獻祭祀,看起來低等的存在有一顆虔誠心,但實則不然,他們的這顆虔誠心也並不是完全純粹,不可能完全純粹。而聖人王跪屍接收一切,似乎也迴饋給大眾不少東西,這樣才能形成一個良性循環,但他們從來都不是無私的賜予,說起來,隻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實際上,這一切依然沒有擺脫輪迴的命數,說得更明白一點,那就是他們都還是擁有著相同的本能,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這種本能是“掠奪”。


    任何守護,之所以能長存,就是建立在最初的掠奪之上,沒有了掠奪,也就沒有了和平,隻不過手段各異,區別就是大家能不能更樂意接受罷了。


    想要進步,就要掠奪,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平等的說法,心中的敬畏,也隻是暫時的,潛意識裏的東西,其實才是一個人的本能,與生俱來。這種本能,自古以來無論哪個時代,都不會改變!


    人們掠奪的資源可不止是錢財礦物等,實則人從一出生就是在掠奪,唿吸的是空氣,吃的是五穀雜糧,喝的是水,這是掠奪。最終當有了一定的能力後,掠奪到一塊莊稼地,製定秩序,進行各種守護,這就是掠奪和守護的一種輪迴。養了牛,喝了牛奶,就要喂飼料;吃了牛肉,就要繁殖更多的牛,才能維持莊稼地的良性循環,本身雖說是在掠奪,但大家還樂意接受。但如果這種良性掠奪被破壞了,則就要去莊稼地之外的地方去掠奪牛奶和牛肉的來源了。


    往大了說,一個世界的和平,也隻是建立在這樣的良性循環之下而已,倘若遭到破壞,就會發生各種大小戰爭,結果都是為了獲取更多資源,來維護這種守護,或者說是統治。而往更大的說,宇宙中一旦出現這種破壞,也是同樣的處理方法,要麽就是毀滅吃牛肉的人,減少消耗,如何消耗?製造各種天劫天敵,就比如肚子不舒服,明知道瀉藥對身體有損害,但不得已之下,也情願吃一些瀉藥,人才會舒服;比如菜園子長草生蟲,就要用農藥,是一個道理。


    虎吃狼,狼吃牛羊,牛羊食草,草吃肥料,肥料又是天地間的各種有機物的結合體,這就是食物鏈。沒有真正的守護,全部都是掠奪。守護隻不過是掠奪的一種修辭而已。


    說到底,一切都沒有擺脫輪迴的這種守恆規則,眾生都要遵守這種守恆規則,否則就有大禍,就要隨時提防被“瀉藥”和“農藥”來清理,這就是哪怕是聖人都要遵守的天道。


    那麽人如果不唿吸,不吃飯,不吃“牛肉”,能不能活下來?


    按照正常的規則秩序來說,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


    高嶽發現他的要求太高了些,實際上並不需要非得如此。


    實際上一個正常人要掠奪多少東西,才能維持自己正常的生存,也是在這個守恆定律的規則裏。一旦經過一段時間,少喝水,少吃飯,甚至少量的唿吸等,人就會體弱,甚至生病,甚至減壽。


    其實高嶽如果領悟了“少喝水,少吃飯,少量唿吸”還能茁壯成長的法門,他就已經是打破了正常的規則秩序,雖然還沒有擺脫輪迴的命數,卻也算是跨出了一大步了。


    那麽再去體會第一個腳印裏的道理:天大不算大,道理最大,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就有了一些眉目。


    道理誰都會說,但真正領悟出法門的,才是真正的天才,不然也隻是無根之浮萍而已。要知道連一個七歲大的小孩,說不定也能說出一番道理,但能將道理付出行動,形成一個獨立的法門雛形,才能算是天才。一旦成長到某一步,在某一領域就能舉足輕重了。


    所以,天賦固然重要,但後天的實踐才是硬道理,不然也隻是空頭白話而已。真正的道理,不但經得起推敲,也可以付諸實踐,這就是法門。


    第一個腳印裏要告訴高嶽的道理,並不是要他做一個目高於頂的狂妄匹夫,而隻是告訴高嶽一個常識理念,至於能悟出什麽,最終形成怎樣的法門雛形,也就是未來的根基,則就要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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