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溫說的,就是現在要商談解決的問題,他府裏的產業攤子越鋪越大,人不夠用了,尤其“財務人員”十分緊張。


    他的產業,統稱“瑞興號”,大約就是“瑞興集團有限公司”,下麵分有幾個“子公司”,囊括了琉璃鏡、琉璃首飾、五味齋、布坊、染坊等產業。


    瑞興號已經成長起來,在安陸、江陵、襄州、穰城都有分店(分號),負責收購原料、進貨、銷售等事務,最近在鄴城也開了分店。


    又組織了商隊,往返於這幾處分店之間,從業人員不少,外聘了許多掌櫃、夥計。


    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相應的監督體製不能少,“董事長”宇文溫很忙,所以實際操持產業的是“總裁”尉遲熾繁,“總經理”王越負責主持日常運營。


    尉遲總裁自然是在黃州坐鎮,這年頭沒有電話,各地的分店需要有人監督,而最好的監督則是“財務”,也就是賬房。


    要是有人搞小動作,第一個要搞定的就是賬房,所以尉遲總裁通過賬房管住各地分店,但現在賬房人手不足。


    別的人可以外聘,賬房先生也可以外聘,但基於製衡的原則,要在分店掌櫃和賬房先生以外,再加一個“出納”,這就是避免有人起心思,從根源上杜絕“小金庫”出現的可能。


    宇文溫對各產業財務的要求很高,所以每個資金流通的關鍵環節都要多設一名“出納”,這類人員他要自己培養,從收養的孤兒及府裏的奴仆裏選人,舉辦“財會培訓班”。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培訓班的學員數量,應付不了急速擴大的產業需求。


    按人頭算勉強夠,可實際這幫僅僅是學徒級別的人,如今卻被趕鴨子上架挑大梁,幾位府裏的骨幹表示隱患頗多,所以需要董事長拿個主意。


    這種新手沒見過世麵,按說要跟著師傅幾年積累經驗,如今挑大梁的話,搞不好真有人做假賬都未必看得出來,甚至倒黴的被人賣了還幫忙數錢。


    古往今來的財務人員,第一要務就是規避風險,實力甩鍋,不該簽字用印的事決不能做,新人麵皮薄,礙於人情很容易被花言巧語糊弄。


    到時候別人貪墨了錢財,結果虧空卻是自己扛,王越和劉彩雲等人可是知道其中利害關係,所以說出了各自擔憂:


    “國公,這些孩子也就勉強出師,算起賬來動作慢,經不得催促,否則容易出錯...”


    “他們沒見識過人心險惡,若是旁人罵了幾句,或者是惡語相向,一個個眼淚水就吧嗒吧嗒掉下來,極易受人欺負...”


    “若是遇見脾氣急的分店掌櫃、賬房先生,怕是少不得被抱怨,屆時傳到夫人耳邊,這些孩子怕是給夫人的印象就變差了。”


    “國公,若是派他們到分店去,周圍都是不熟悉的人,還得需要一段時間適應,若是有人熱心相助,極有可能因為感激放鬆戒備,很容易被心懷不軌之人拉下水....”


    宇文溫對幾位所說深有感觸,當年他大學畢業進入社會,也不知遇見多少齷蹉的事情,二十二、二十三歲年紀的畢業生,大多沒見識過社會的陰暗麵。


    更別說這些也就十五六歲左右的“少男少女”,平日裏在府裏過集體生活,按著條條框框行事,沒怎麽經曆過外麵的世道。


    “那麽幾位的意見?”


    “國公,人肯定是要用的,隻是希望能稍微寬容些。”劉彩雲說著,“尤其王掌櫃,事情多了,孩子們動作慢,可不得著急上火。”


    培訓班是劉彩雲負責,所以她對這些學生感情很深,就怕出來做事挑大梁被人誤解、責罵。


    王越苦笑著說他脾氣還麽有那麽差,劉掌櫃到鄴城張羅分店,拉走了許多骨幹,他能有人填上就阿彌陀佛了,哪有心情罵人。


    賬房撚著胡須說道:“國公,這些孩子還稚嫩,若是稍微寬容些,他們也不會思前顧後,平心而論,老朽年輕時何嚐不是如此?”


    “國公,賤妾的意思,派駐各分店的孩子,每月派人去過問一下情況,即便是簡單的噓寒問暖,那都是好的。”


    “一個月倒不必,按著各分店往來的情況,半月兩次甚至三次都會有人往返。”宇文溫決定重視一下,“這樣,劉管事安排幾個人,要那些孩子熟悉的人,每月初、中旬、還有下旬,都去各個分店走訪。”


    “關心關心那些孩子,噓寒問暖,順便看看賬目上有什麽疑難或者問題,及時向夫人反應。”


    “剛出師,做事自然不如老手般熟練,難免出錯,本公定一個實習期,以一年為期限,這期間出了差錯,隻要不是太嚴重的錯誤,那就從輕處理。”


    商談了片刻,敲定了一些細節,宇文溫最後拿了主意,為稚嫩的新人們定下幾條“優惠政策”,隨後話題轉入下一項。


    “夫人已經做了決定,從下月起,布坊、染坊、書肆、造紙作坊等相應產業,由芳蘭院負責賬房事宜,諸位以後有相關事務,直接與芳蘭院商談即可。”


    “是,國公。”


    “還有,本公已經做了決定,從下月起,由玉竹院負責所有賬目核算,若是發現不對,諸位少不得要在夫人麵前,和玉竹院對質了。”


    “是,國公。”


    楊麗華和蕭九娘的住處分別叫做玉竹院和芳蘭院,所以眾人對這兩位的稱唿,也漸漸以“玉竹院”和“芳蘭院”為代稱。


    宇文溫人手不足,尉遲熾繁忙不過來,所以連側室也一起上陣了,此次兩位算是正式“露麵”,開始接手相關事務。


    通氣會開完,其他人告退,唯有宇文溫和王越繼續會談,這一迴談的則是另一個話題。


    “國公,諸位東家打算增強護衛隨隊押運,畢竟往返鄴城和山南,將近一千五六百裏的路程,太容易出事了。”


    “他們是打算各自組織,還是...”


    “自然是以行會的形式組織,畢竟眾人拾柴火焰高,先前的商隊不夠用,打算再組織幾隊,押著各家的貨物一起往返南北。”


    宇文溫點點頭,此次的“多方會談”,是以“黃州商團”的形式進行,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也就是說,這是黃州的本地大戶出身的商人抱團,和外地大戶談合作。


    當然這裏麵少不了他的影響,隻是以團體的形式出現,不是以邾國公的名號。


    而作為團體意識,黃州的商人開始覺得商路很重要,靠著別人來進貨運貨不方便,所以得組織自己的商隊,那麽長距離往返就需要安全保證。


    往來鄴城雖然沿途都是周國境內,但所過之處該打點的還得打點,再說財帛動人心,黃州商隊這隻肥羊,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地頭蛇偷雞摸狗一迴。


    所以“武裝押運”成為必然,擴展的商路,帶來更多的商機,那麽隨著運送量的增加,武裝押運的規模必然會擴大呢。


    在宇文溫的嗬護下,所謂的“黃州商團”開始成形,隻是如稚嫩的雛獸般弱不禁風,稍有應對不當就是夭折的下場,故而他小心翼翼的規劃著成長方向。


    “對了,那件事查得如何了?”宇文溫話鋒一轉,“李方他們幾個有沒有摻和的?”


    “國公,在下仔細查過了,至少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李東家等幾個沒有摻和。”


    “很好,多年不開殺戒,怕是有些人認為本公言過其實了。”宇文溫笑著,亮出森森白牙,“你,適當提醒一下他們,不要摻和進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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