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雖然陡峭,所幸有不少凸起的怪石作為支點,明玄背著她硬生生從半壁懸崖攀上去,抓住了斷崖的邊沿。


    江雪寒趴在崖邊張望許久,始終不肯離去,果然在不遠處聽到岩石鬆動的聲音。


    “是他們!他們還沒死!”


    她一麵往前爬一麵喚魏伐,“快!去看看是不是那個女魔頭!”


    魏伐猶豫著上前,江雪寒已經先一步爬過去,她探頭往下看,依然黑沉沉一片什麽也看不清,便使勁眯了眯眼。


    底下忽然閃過一道寒光,明玄踩著最後一塊岩石飛身而起,同時從袖子裏滑出一把匕首紮向江雪寒的眼睛。


    “啊——”


    江雪寒向後倒去,痛苦地用手捂住左眼,血從她的指縫裏不斷湧出。


    魏伐麵露驚詫,“道岸師父!”


    明玄冷冷地丟開匕首,將聞玉從背上放下來,靠在岩石上,“你先在這裏躺著,別睡著了。”


    “我不睡。”


    聞玉點點頭,又一把抓住明玄的手,“你要小心,他們會……破解劍法的招式。”


    “好。”明玄按下她的手。


    江雪寒捂著眼睛尖叫,“魏伐!替我殺了那小子!我要殺了他!”


    明玄站起身看她,“老尼姑,小爺說沒說過要讓碧水山莊跟你一起陪葬?怎麽,不過一隻眼睛而已,這就受不了了?”


    他拎著劍上前一步。


    “魏伐!”


    江雪寒退後大叫,“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魏伐這才擋在她身前,“明公子,望你看在我一直不曾下殺手的份上,不要與碧水山莊為敵。”


    “什麽屁話。”明玄冷笑,“剛剛你們殺我娘子的時候怎麽沒想到這一點。”


    魏伐看了一眼聞玉,隱晦地對明玄道:“江湖上接連三十六個門派被屠,各大門派亦是迫於無奈,明公子,我們隻是希望你明白,尊夫人是個什麽樣的……”


    話沒說完,明玄已經氣勢洶洶地拔劍,“她如何,輪不到你來說!”


    魏伐堪堪接了一招,沒想到明玄如此不講道理,他夫人是個女魔頭的事實就擺在眼前,也不肯聽人一句。


    不過事已至此,明玄打定主意不放過碧水山莊,他也隻能豁出性命。


    江彥休留下的破解劍法連天劍女魔頭都敵不過,他就不信還殺不了這個姓明的。


    魏伐突然換了劍法,明玄原本占據上風,竟被猛地打退,他稍稍收劍避讓,想起這劍法曾在六年前金玉司身上見過。


    似乎是針對他所練的劍法而創出的破解招式。


    明玄正要思索應對之策,魏伐突然加快速度,將他手中的劍一劍削斷,逼得明玄飛身退開。


    他站定在地,看一眼手中的斷劍,目光陰沉沉地打在魏伐身上。


    江雪寒見他落了下風,立即大叫,“魏伐!還等什麽!快替我殺了他!”


    魏伐也不想讓明玄有過多的反應時間,趁他沒了兵器便想衝上去下殺招。


    “明玄!趙飛沙的三十六劍……”


    聞玉突然扶著岩壁站起來,“用趙飛沙的三十六劍!”


    破劍訣隻能壓製天劍訣三十二劍,趙飛沙後來獨創的四劍除了她和明玄,沒有人任何人知道。


    這四招說不定能化解魏伐的招式。


    明玄頓了一瞬,側身持劍接住了魏伐的殺招,魏伐想收迴劍再刺,明玄卻隻用剩下半截斷劍壓住了他的劍勢。


    分明隻要用力後撤就能把劍抽迴來,可是由於招式的連貫,魏伐習慣性向上出招,怎麽也不能把劍從明玄劍下抽迴。


    他廢了好一番力氣才將劍勉強收迴來,身形趔趄了一下。


    心頭不禁奇怪,三十二劍中分明沒有這一式。


    來不及細想,明玄又連續出了四招,分別為兌劍、坎劍、離劍、震劍,從四個方位先後斬出。


    雖然隻有四招,卻如串珠一般,隻要斷了對方劍法中的一顆,其餘珠子便分崩離析,全都掉了下來。


    “當”地一下,魏伐手中的孤陽劍被打落在地,脖子被斷劍的切口狠狠劃過。


    他跌倒在地,嘴裏吐出大口鮮血,捂住脖子上的傷口。


    若明玄的劍沒斷,剛剛哪一劍已經要了他的命。


    江雪寒驚詫地愣在原地,從沒想過江彥休的劍法也會被人破了。


    聞玉鬆了口氣,看著明玄又高興又驚訝,雖然有趙飛沙的四招劍訣打底,但是那一瞬間要用斷劍去融合招式,避免露出破綻,實在是太難了。


    他是怎麽做到的……


    天賦簡直高得可怕。


    明玄走到魏伐跟前,把手中的斷劍丟開,拿著柄斷劍打架實在太不爽了。


    “你是自己解決,還是我送你一程。”


    他看著魏伐道。


    “我……”連破劍訣都失去了作用,魏伐自知不敵,垂下頭無奈道:“我自己解決。”


    明玄把孤陽劍踢到他麵前,“快點。”


    “等等。”


    魏伐叫了一聲,“臨死之前,我還有些話想對道岸師父說。”


    江雪寒卻打斷他,“你這個不中用的東西,沒什麽好說的!”


    明玄倒是無所謂,麵無表情地站在一旁看倆人吵架,反正他們也是要死的。


    “道岸師父,對不住了!”


    不料魏伐大喝一聲,直接抓起江雪寒往明玄身上砸去,明玄手中沒劍,側身躲過,江雪寒砸在地上滾了幾圈,直接滾下了懸崖。


    聞玉意外地看著斷崖,底下雲霧層層,隻留下江雪寒飄渺的叫聲。


    再迴頭看,魏伐已經趁機逃走,無影無蹤。


    明玄不甚在意地往迴走,魏伐那樣的東西跑了便跑了,他有的是機會殺他一千次。


    “還能動嗎?”


    他扶了一下聞玉。


    聞玉搖搖頭,“我沒事。”


    明玄脫下衣服給她蓋上,“以後別再亂跑了,跟我迴去。”


    聞玉卻低下頭不肯跟他走,明玄迴身看她,神色微僵。


    倆人都不說話,就這樣沉默以對。


    “我……”


    好一會兒,聞玉沒忍住,“我不能跟你走,我想去西域。”


    她一口氣把話說出來,心跳如鼓,就算明玄知道了會驚訝、會生氣,她也一定要說。


    明玄卻很冷靜,仿佛什麽都不知道似的,捋了捋她淩亂的頭發,“我在哪裏你就在哪裏,你去西域做什麽?”


    仿佛有什麽東西梗在心口,聞玉想試探著把實話告訴他,“明玄,其實江雪寒說的沒錯,我真的是天劍……”


    “那老尼姑瘋言瘋語,我一個字也不信。”


    明玄打斷她,拽著她往前走,“你病糊塗了,快跟我迴去。”


    聞玉還是不肯動,似乎想把手從他手中抽離,掙紮了幾下,明玄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大喝,“周聞玉!你從我麵前邁開一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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