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看去,甯晟和甯昤都滿懷期待的看著她,尷尬的輕咳了聲:


    “辦法不應該是吏部和戶部的事嗎?”


    甯晟擺擺手:


    “他們若有辦法,也不用這麽些年還沒招了,有些事情在處理方法上,還需要些旁門左道。”


    泫噎了下,感情自己成旁門左道,但也理解甯晟並非真就說自己不上台麵,想了想說:


    “用我做誘餌何如?”


    三人商討完,甯昤和泫出了書房。


    到了外麵,甯昤對泫很不客氣的說:


    “雖然讓我身先士卒,為了焜昱國我沒意見,但你明顯是公報私仇。”


    泫也很不客氣的點點頭:


    “對,我就是公報私仇。”


    如此坦誠的承認,堵的甯昤沒話說了,看著理直氣壯的泫,又好氣又好笑,突然俯身,一腦袋撞在泫的額頭上,撞的泫慘叫一聲便坐在了地上,張嘴想罵,可是這裏又有巡邏的禁軍,又有宮娥、太監,更是離甯晟的書房不遠,不單為了甯昤的麵子,也得為了自己腦袋著想,所以,看看四周硬是把到嗓子眼處罵人的話給咽下去,隻能捂著額頭憤憤的瞪著他。


    甯昤終於也體會了把“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的心情,實在是太愉悅,心情很好的出了皇宮。


    因為泫的計劃,甯昤把調查邊界的事情,暫交給了手下去辦,而在泫的園子裏,菲兒等人全被留在了宮裏,不帶一人的出宮去了。


    先到了甯焽的府上,甯焽抱來一堆平民的衣服:


    “這些行嗎?”


    泫在衣服裏挑挑揀揀,挑了一身最破的,換上後,又跑到院子裏,在樹上蹭,在地上打滾的。


    滾的正歡呢,甯昤來了,看到她這個樣子愣了下,然後笑道:


    “怎麽?被我撞的更傻了?”


    泫瞪了他一眼,沒接茬,換了個他看不見的地方,繼續滾,然後又拿了雙不合腳的鞋,遺憾的嘖嘖嘴,新新的鞋啊,就得被她糟踏了,罪過罪過,又弄得蓬頭垢麵,再揣一個破邊的碗。


    裝扮的差不多了,走到甯昤和甯焽麵前:


    “怎麽樣?像流亡的人嗎?”


    甯焽圍著泫轉了圈:


    “像!不過,真有人會抓你嗎?看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就不像幹活的人啊。”


    泫扯扯身上的衣服:


    “細胳膊細腿才像逃亡的人,若像你們這樣好身體,好氣質,那才沒人敢抓。”


    甯昤掏出一塊玉佩遞給泫,甯焽看到那塊玉佩,瞠目結舌,那是甯晟給他們的,是身份的象征,每個親王隻有一塊,特別是甯昤這樣統兵的親王,簡直相當於兵符,因為有這麽特殊的含義,所以,可謂是無價之寶,呃,如果有人敢賣敢買的話,想說話,卻被甯昤一眼刀給打了迴去。


    泫不知道這些,拿起那塊玉仔細看,是個身體盤起來卻昂著頭的龍形,翠綠色,綠色很鮮活,好似要滴下來般,真正是翠綠欲滴,舉到眼前透過光,可以看到一個隱約的“昤”字,但不對著光時,便看不到這個字,真不知是怎麽弄上去的。


    甯昤看著泫說:


    “如果遇到麻煩,就給他們看這塊玉,這塊玉能證明你的身份,替你解圍。”


    平時和甯昤經常鬥嘴,兩人相互掐,但,甯昤的細心總是讓泫很感動,摸了摸那塊還帶著甯昤體溫的玉佩,最終還是還了迴去,雖然她不知道這塊地玉佩代表著什麽,但剛才甯焽的表情她可是看到了,這塊玉佩絕對不凡!甯昤能拿出來保她周全,這份心意她接受,但東西絕對不能要:


    “奕王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東西不能要,剛才驥王的表情我看到了,恐怕這不是一個凡品,先不說它有何含義,一個流亡之人身上有這東西會讓人更加懷疑,”抬頭很認真的看著甯昤“我們這次是要拿迴土地的,不管能拿迴多少,拿迴一點是一點,所以,絕對不能出錯。”


    甯昤看著泫,泫的眼睛清亮且堅決,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麽這個女人要這麽幫他們,但,至少目前是感謝的,感謝她為焜昱國不惜身陷險境,希望以後她不要讓他們後悔。


    收起玉佩,抬手抹了抹她臉上的汙漬,輕聲說道:


    “多加小心。”


    忽然變溫柔的甯昤,讓泫的心好一陣猛跳,不由紅了臉,低下頭唔了聲,平時張牙舞爪的泫,居然也有臉紅的時候,甯昤突然心情大好,不停的抹著汙漬,欣賞著她的害羞。


    甯焽有些看不下去了,招了下手,從外麵進來五個人,翻了眼被調戲還不自知的傻子:


    “這五個人會暗中保護你的,但是,不到危及你生命的時刻,他們是不會出手的,畢竟這次任務關係著焜昱國,說白了,”甯焽有些不忍心的看了看泫,咬咬嘴唇接著說“說白了,為了焜昱國,必要的時候,你這隻出頭鳥,可能會被犧牲掉,所以,請一定要多加小心。”


    泫壞笑的看著甯焽:


    “你是在擔心我嗎?”


    本來有些沉重的氣氛,被泫給破壞,甯焽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難得自己說次這麽肉麻的話,就被這個傻子給破壞了!


    指著院子裏的馬車,有些羞惱的說:


    “趕緊上車離開,看到你就討厭。”


    泫過來揪揪他的臉:


    “不坦誠的家夥,哼哼!”


    然後上了馬車,甯昤和甯焽不能相送,隻能在院子裏看著馬車消失在視野內,然後它會載著泫到個無人的地方放下,剩下的就得靠泫自己了,雖說有五個侍衛暗中保護,但還是讓人擔心。


    甯焽看著馬車消失的地方:


    “皇叔,這個傻子會沒事的吧?”


    甯昤拍拍甯焽的肩:


    “傻人有傻福,放心吧。”


    說是這麽說,可連甯昤自己都無法說服,看著馬車消失的地方,眼神不由暗了暗。


    泫被馬車拉出去好遠,天黑才停下,把她放到個人跡罕至的地方,然後車夫道了聲小心,便走了。


    泫戀戀不舍的看馬車消失在夜色中,然後打量周圍環境,不由吐槽:


    大爺的!也太偏了吧,這車夫還真是個死心眼,他就不擔心狼啊什麽的把我吃了?或者土匪把我給哢嚓了?


    掃了眼周圍的荒郊野嶺,默默扶額一會,不過想到還有五個人在暗中,心裏舒服了些,先找地方渡過晚上,看了看,唯有樹上才是安全的,於是爬到樹上,沒有繩子,隻得解下腰帶來把自己綁樹上,還好是晚上,衣服也長,不怕走光。


    一晚上那個夢做的嗨啊,還是連續劇型的,所以,早上被鳥吵醒後,感到超級疲乏,收拾好下了樹,靠在樹上掏出一個窩頭來一口一口啃著,吃完,起身伸伸懶腰。


    泫想了下,裝作很落魄的樣子在周邊晃蕩,有時碰到流民,也會打聽下哪裏抓壯丁什麽的,然後便向那些地方走去。


    在流民的路上晃蕩了快一個星期,中午靠在一棵樹下睡覺休息時,居然在睡夢中被人抓走了,泫一臉懵,等徹底清醒過來時,已經在輛囚車裏,裏麵男男女女的有好幾人,主要是青壯年的男人占多數,女人即便麵黃肌瘦,也不像她這麽細胳膊細腿的,真不知那些人是看上她什麽了?


    反正計劃已經上了正軌,那便既來之則安之吧,靠著囚籠上,繼續睡覺!


    被吵醒時,發現已經日頭偏西,沒想到居然走了一下午!伸伸懶腰跟著那些流民下了囚車,看到一個穿著綾羅綢緞的男子,眼神不善的一一打量著他們,看到泫時,不滿的撇撇嘴,用鞭子指著泫問抓他們來的領頭人:


    “這個人是怎麽迴事?這麽瘦弱的抓來幹什麽?手不能拎肩不能扛的,主子可不要白吃飯的貨!”


    領頭人點頭哈腰的說:


    “主子說要個伺候小姐的,這女人手無束雞之力,小姐好管教。”


    男子又看了看泫,點點頭,然後趕著他們進了間大屋子,不一會又給他們送來了吃的,泫看到有菜,想吃點菜,天天、頓頓啃窩頭,蹲坑的時候太難過了,但,她剛站起來,才走了一步,就被眾人推到一邊重重的摔在地上,看著那些流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抓起吃的便往嘴裏塞,菜也是用手抓,什麽禮儀不禮儀的,吃飽了再顧及精神上的東西吧。


    這一個星期,泫雖然頓頓啃窩頭,但好歹沒餓到,吃的都在那五個人身上,吃飯的時候,都會管飽了啃,可這些人就不一樣了,有一頓沒一頓的,有時甚至幾天都找不到吃的,真的是餓到連尊嚴都顧不上的地步了。


    泫站起身,拍著身上的土說:


    “大家都餓了好久,一次別吃太飽,會被撐死的,既然到了這裏,吃的以後可能會不缺吧。”


    有些流民不懷好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海塞,有個看上去跟泫年齡相仿的男子問道:


    “你不吃嗎?”


    泫搖搖頭:


    “早上有幸吃了個窩頭,不餓,你們吃吧,我人瘦,飯量不大。”


    說完又坐迴到條凳上,看這些蓬頭垢麵,迴歸人類最原始動物本性的流民,深刻體會到,精神文明是建立在物質文明之上的,解決了溫飽才有精力去考慮豐富自己的精神世界,托著頭,看著門外在明媚陽光下,那個綾羅綢緞的男子時來時往。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有人撞她,轉頭望去,是同囚車裏一位看上去30多歲的女子,看了看其他人,快速塞給她個窩頭,悄聲說道:


    “快吃!我幫你擋著其他人。”


    泫抬頭看看狼藉的方桌,連菜湯都沒了,雖然這個女人衣服又破又髒,還有難為的氣味,手更是髒的不能看,但,泫卻很是感動,在衣服上悄悄擦了擦那個窩頭,然後借著她的遮擋把窩頭吃了。


    第二天,眾人先是被帶去洗澡,換上了幹淨的衣服,然後又被帶迴屋子裏等待,那個給泫窩頭的女子,顯然有些害怕,不停的在泫耳邊絮絮叨叨:


    “聽說這些人都很壞,他們會不會虐待我們啊?”


    “聽說來這裏的人沒一個出去的,是不是都死了?”


    “他們會怎麽對我們啊?不會真像傳言裏那樣吧?”


    等等吧,反正都是對未知的不安。


    泫對來這裏要幹什麽,略知一二,但曆史中記載的與現實到底有多少偏差,泫心裏也沒底,開始還能安慰她幾句,後來被她絮叨的自己也開始心慌,想的是現代電影裏那些心理變態的人如果虐人的鏡頭,有些後悔向甯晟出了這麽個主意。


    也沒等多久,昨天那個穿著綾羅綢緞的男子帶著一些人來了,然後分工,身邊的人一個個被帶走,最後連那個絮絮叨叨的女人也被帶走,隻剩泫一個,雖然與這些流民隻相處了一個晚上,但,現在隻剩泫自己時,有些不安的看著那個給她窩頭的女人漸漸走出視野。


    綾羅綢緞的男子走到泫麵前,依然不肖的打量著她,泫也抬頭看著他,心裏的想法像來來往往的高鐵般,嗖嗖嗖的。


    古時的官話是“洛陽音”,注意:這個洛陽音,並非就是現在河南洛陽的方言,具體是什麽,恕筆者無能,語言類不在考究範圍內,所以,無法詳細告知,據說洛陽音仍保留在京劇的“韻白”中。


    盡管有官話,但並沒有像現在普通話這樣普及,官話都是上層人士、讀書人說的,老百姓啊、丫鬟什麽的,還是說自己的鄉音,也有些地方官員講的還是鄉音,北方還好點,除了一些少數民族有自己語言外,盡管各地方言有差異,好歹還算能聽懂,但南方就不同了,語係太多,誇張些說換個地方便換一種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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