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啊。


    有點疼。


    不應該啊……那麽亮的刀子,進去,出來,怎麽就會有點疼呢?


    這不科學。


    思考者這些事情,沈空橋踏入了這裏。


    這裏白白的,像是天堂。


    可惜並不是。


    沈空橋在努力了解規則,努力出試卷的時候,更加確定這個事實。


    天堂不會有試卷的。


    雖然沈空橋沒有上過天堂,但是他卻可以肯定,天堂,真的是沒有試卷的。


    選擇父母?


    就不能眼睛一閉一睜,下輩子開始了嗎?


    他上輩子,不,他上上輩子可能是道數學題——他,太難了。


    沈空橋見到了一個很神奇的女孩子。


    別人出父母試卷都是用寫字台,辦公桌,高大上帶按摩椅的桌子,甚至有些人發揮想象力設計出了一點不符合造物主定理的花草編製出來的桌子。


    至於水晶桌鑽石桌,那就別提了。


    可是這個女孩兒的桌子,有點不按套路出牌。


    高中課桌。


    熟悉的同時還讓沈空橋多了一分冷汗。


    畢竟,他並非學霸。


    果然,麵對桌子,第一步,展開父母試卷,第二步,睡覺。


    真困。


    原來人死後也能睡覺啊。


    可惜,這麽好玩兒的事情,沒有辦法跟弟弟分享了。


    能讓弟弟小臉上多一分驚訝,是讓他可以開心兩天的事情。


    弟弟……


    沈空橋有一個弟弟,同胞,親生,他叫沈疏竹。


    空,疏,兩人的名字聽起來本質上倒是一樣。


    都不是很熱鬧的樣子。


    不同的是,人的本質有些許的不同。


    他喜歡熱鬧。


    沈疏竹不喜歡。


    沈空橋認為,就算是大一分鍾,打一秒鍾,哥哥都是哥哥,都要有哥哥的樣子,要照顧弟弟。


    何況,他可不僅僅是大了一秒鍾,一分鍾。


    弟弟小時候性子冷清雖冷清,但是畢竟是小孩子,好奇心重,逗起來也很可愛,有時候也奶萌奶萌的給他撒嬌。


    再後來……他就沒有笑過了。


    那場意外發生的突然,他親眼目睹了一場車禍的發生,甚至,一度被打上了蓄意謀殺的罪名。


    雖然最終無罪,卻在幾天的詢問中,他還是被傷到了。


    大腦自主排斥,讓他忘記了之前的一切事情。


    父母開始吵架,打架。


    沈空橋是自責的。


    如果不是他沒有看住弟弟,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從此,他開始當爹,當媽,還當哥哥。


    沈疏竹被發現有暴力傾向,是在小學快結束的時候,家長忍無可忍找過來之後,沈空橋才驚覺,不知何時,弟弟已經在學校中成長為校霸了。


    索性,弟弟雖然愛打架,但是他也很乖,很聽話,他隻不過是沒有爸爸媽媽教導,哥哥又不是和合格,所以才會這個樣子的。


    沈空橋的嘴邊多了句名言:“疏竹,乖,不要打架。”


    乖,不要打架。


    乖,不要打架。


    乖……


    直到死,沈空橋才恍然他寧願沈疏竹從來都不乖,從來都不聽話。


    死後,他的記憶有了些不順暢,直到跟著薑薑去了那個地方。


    弟弟?


    這裏是誇獎弟弟的?


    不是啊。


    原來是嫌棄弟弟的。


    這個世界上還有人不想要弟弟?


    弟弟那麽乖,那麽可愛……


    一群大男人的憤恨開頭,抱怨墊中間,哭唧唧結尾。


    他把一群漢子勸說的想念起了弟弟的好。


    弟弟真的很好。


    但是他寧願弟弟沒有那麽好。


    記憶在迴憶中複蘇,沈空橋想到了一些以為早已經被遺忘的事情。


    初中開始,弟弟不願意理他了。


    沈空橋一直以為,他是因為嫌她煩,這時候終於找到答案了。


    他不是校霸,就要有人是校霸,他不欺負別人,就有人來招惹他。


    性子本就冷清,不願意過多與人交流,這是他受女生歡迎的地方,也是受男生厭惡的地方。


    隻要沈空橋當初能仔細想一想,就能發現,他無意間看到的那些在沈疏竹身上的傷痕,不是他保參與打架而傷到的,而是被打才傷到的。


    沈疏竹那樣一個人,怎麽可能連打架都不會?


    可是因為小時候的事情,沈空橋從來不會深入去想這些事情,他隻會重複一句話,乖,別打架。


    乖……


    因為這個字,沈疏竹到底受過多少傷,沈空橋不知道。


    也無法知道了。


    他死了很好,以後沈疏竹再也不會委屈到自己了。


    隻是,沈疏竹肯定會想念他。


    也肯定會哭鼻子。


    他都看到了。


    眼眸閉起來之前,看到的東西都有些模糊,但是能看出他的臉上掛著一滴淚珠。


    長大之後,他就沒哭過了。


    破天荒頭一次,居然是因為他而哭。


    “乖……”


    別哭。


    以後我不會阻止你打架了。


    我已經不害怕失去你了。


    隻不過要小心一些。


    刀子捅進去,真疼。


    你要是碰到了,還會哭鼻子的。


    乖……


    隻是那時候他好累,嘴巴根不上腦子所想的。


    沈空橋沒想到能再次看到弟弟。


    在他盯著本不會被世人所看到的他的時候,沈空橋激動的想衝過去抱住他。


    沈疏竹小時候性子冷清,一半因為天性使然,一半是被罵的。


    他總是盯著某個地方一直看,看的家裏爸爸媽媽毛骨悚然。


    還會一本正經說一些他們聽不懂的話。


    久而久之,批評讓他知曉了自己的不同。


    也知道了該閉嘴的時候閉嘴。


    短暫的重逢,卻是生死離別,今後,或許再也見不到。


    他選擇了許諾家的父母,蓋章讓他們成為了合格的爸爸媽媽。


    一方麵是要贖罪,一方麵……


    “看這樣子,許諾這小姑娘應該是這輩子靠他最近的人了。”


    “雖然以後輩分被占點便宜,但是……”


    “萬一我有主角光環,能夠不忘記他呢。”


    薑薑說他是癡心妄想。


    今生,他還會繼續當哥哥。


    今生,他會有一個妹妹。


    一切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妥妥帖帖。


    薑薑也要去投胎了,不知道兩人誰會先消失,希望是她,畢竟,有許綿陪著,他不是很孤獨。


    他偷看了弟弟最後一眼。


    蹲在巷子口安排小弟的模樣,頗有一副大哥大樣子。


    很帥。


    也不會被欺負了。


    真好。


    了無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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