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雉駕崩,全國舉喪。而此時的朝廷卻暗流湧動,各方勢力紛紛登台,新一輪的爭奪戰即將上演。


    率先搞出動作的人是上節提到過的朱虛侯劉章。


    他終於露頭了。為能弄明白這個人,還是讓我們迴過頭來重新認識一下這個人。要認識這個人,就得先從他爹說起。


    他爹是劉肥。當初,劉肥秀了一次下限,當了幾年孫子,最終得到呂雉的認可,混了個自然死亡。


    劉肥死後,大兒子劉襄繼承王位,後世稱這個人為齊哀王。這個人也即將登台。


    二兒子劉章、三兒子劉興居先後被呂雉召到京城(實際上有人質的成份在裏麵)。劉章被封為朱虛侯,劉興居被封為東牟侯,當時劉章十二歲,劉興居更小。


    對這兩個小朋友,呂雉還是比較**愛的。這其實很好理解,女兒劉樂是齊國的王太後(現在應該是太王太後),既然劉樂是劉家兄弟的老祖宗,愛屋及烏,呂雉自然會給兩個小朋友一些優待。


    就這樣,劉章被培養的膽正心狠,比較囂張。別人不敢說的話,他敢說;別人不敢幹的事,他敢幹。


    在他身上曾發生過這麽一件事。


    呂雉一次大宴群臣,讓劉章小朋友當酒吏。


    劉章很個性,站出來提了個要求,“臣是武將之後,請太後允許我按軍法行酒令。”


    小朋友裝腔作勢的表演,讓呂雉刮目相看,笑著答複了一個字:“然”。


    得到老大首肯,劉章毫不客氣地登台了。


    群臣觥籌交錯,劉章歌舞助興,把宴會推向了**。這讓呂雉很盡興。


    一曲歌舞過後,劉章再次進言:“讓我為太後獻耕田歌。”


    呂雉完全把他當小孩子看,笑著問道:“你父親或許知道種田之事,你生於王侯之家,何以知田事?”


    劉章一頓首,答道:“臣知道。”


    呂雉感覺很新鮮,逗他道:“耕田之事為何?”


    劉章脖子一梗,迴答了這麽一句話,“深耕密種,留苗稀疏,不是同類,堅決鏟鋤。”


    這是一句很有深意的話。


    呂雉沉默了。


    隨著宴席的繼續,一些人真是喝不動了,呂氏族人中有個不長眼的家夥逃席而去。下邊的場景很能體現劉章的性格。這位小朋友拔劍衝了出去,直接把他砍翻在地。


    然後迴頭稟報:“一人逃離,已按軍法處置。”


    群臣大吃一驚,這沒想到這個乳臭未幹的黃口小兒竟然如此野蠻,簡直是個二百五、愣頭青。


    但事已至此,況且呂雉也答應過讓他按軍法行事,隻好無可奈何地苦笑幾聲,不了了之。


    如此一來,劉章小朋友出了名。明目張膽地砍翻老呂家人,還能沒事人一樣逍遙快活,著實叫人刮目相看。從此,呂家人碰到他,倆腿就有些打顫。再後來,在陳平的暗中幫助下,群臣也開始慢慢向劉章靠攏。


    這是隱藏在呂家身後的一把利刃,勢必會派上用場。


    在劉章十九歲時,呂雉給劉章娶了個老婆——呂魚,呂祿長女。呂雉本意是讓這個侄孫女來拴住這匹脫韁的野馬,別讓他再幹出些令人瞠目的事情。可就隨後的劇情來看,這個呂魚要讓她失望了。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呂魚和劉章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呂魚的到來,不但沒讓劉章收斂,反而更助長了他的張揚,這真是難能可貴。


    自從呂魚嫁過來後,夫妻二人關係極好,夫唱婦隨,羨煞旁人。如此一來,呂雉很高興,呂祿也很高興。有了老丈人仗膽,劉章想不張揚都不行。欺負旁人,呂雉、呂祿為他撐腰;欺負老呂家人,呂祿出麵調停。無論他幹什麽,幹的再過火,沒人敢說個“不”字。


    但這並不代表劉章是安全的。他之所以能夠囂張的活著,關鍵原因就在於呂魚。這個女人在呂雉和呂祿麵前時時迴護自己的丈夫,替他說好話,幫他打掩護。如果認真探尋呂家最終失敗緣由的話,呂魚可能是多個因素中的之一,是很重要的之一。


    呂雉駕崩,各方勢力開始從暗鬥轉向明爭。


    隨著鬥爭形勢日益明朗,呂家人先動了心思。實際上早在劉邦駕崩時,呂雉就動過這個心思——誅殺群臣。原因其實很簡單,呂家兄弟突然發現,曾經很多俯首帖耳的人,現在竟然直起了腰杆、抬起了頭,這不是一個好征兆。與其等群臣作鬧,不如先下手為強。


    宏偉目標樹立了,但呂家兄弟的執行力比較差,事到臨頭,前怕狼後畏虎,舉棋不定,猶豫不決。


    更重要的是,他們的保密工作做的不是太好,有個人提前知道了這個秘密。這個人就是呂魚。


    呂魚不是一個會搞政治的人,她隻是一個迷戀愛情的女人而已。


    因此,呂魚把這個秘密告訴了劉章。


    劉章很害怕。他的確是應該害怕的。雖然他和呂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可說到底他還是劉家人。這個身份,在變幻莫測的朝局中,無疑是危險的。更重要的是,現在有很多人依附自己,這似乎已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在過去,呂家人可能把自己當女婿看待,可現今,隨著各方勢力的紛紛登台,自己也許會被劃到敵人的行列裏邊去。


    此一時彼一時,再和呂家人周旋似乎已沒那個必要了,何況這並非他所擅長。


    因此,劉章第一時間把這個情況告訴了陳平和周勃。我前邊提到過的,他們之間早已扯上了關係。


    動手吧,隱忍了多年,該放手一搏了。不是魚死就是網破,何況現今已沒有多少迴旋餘地。再拖下去,隻有等著呂家人跑來挨個點名了。


    動手?又該如何動手?現在呂產、呂祿控製南北大營,右丞相審食其的掌握宮內侍衛,這幾個人牢牢把控著京城大權。周勃雖是太尉,可連軍營的大門都摸不進。要槍沒槍,要人沒人,難道靠這幾個老家夥,抄板凳跑去和人家幹架?真若要這麽搞,可能這些人連自己家的大門都出不去。


    人是不會被尿憋死的,陳平、周勃這群老骨頭就沒被憋死。在朝廷裏混了這麽多年,都不是吃幹飯的。辦法還是被想了出來。


    真正的較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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