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羽江做這個筆錄整整寫了二十頁紙,這不僅是我們這個坐台女被殺的案子,需要固定印證大量的細節,還有就是犯罪嫌疑人做了上百起盜竊並放火的案件。我們要把這每一起案子一一記錄在案,然後再逐一進行查證,應該說這個過程非常的繁瑣。


    犯罪嫌疑人的記性很好,他做的每一起案子竟然都能迴憶起來,還不發生了錯亂。特別是坐台女被殺的案子,正是因為犯罪嫌疑人將每個細節都交代的十分清楚,這也為我們解開了好多大事案件中的疑惑。


    我們從事後來看,當時許多的分析,我們按照正常的邏輯推理是沒有用的。犯罪嫌疑人一些特殊的心理行為,是大大出乎我們的預料。有些行為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就像他把受害人的乳房割走,我們就是搞不懂他是出於什麽心理。而且最終這乳房,他也隻是丟到了垃圾桶,也沒有進行保存或者特殊的處理。他自己也沒有辦法解釋這種行為,我們的探究終究是無效的。但卻印證了,這一案件的細節,也證明我們找到的犯罪嫌疑人是本案的犯罪分子無疑。


    因為這樣的偵查秘密,除了我們辦案人員能掌握,其他知道的隻有犯罪分子本人了,受害人是永遠都不會開口了。


    我們問他,有沒有把受害人穿著的內衣褲拿走。他說內褲當時他是脫下來拿走的,內衣的話,本身受害人就沒有穿,他也就沒有拿內衣。他的解釋是當時他闖入的時候,受害人剛剛洗完澡,正準備睡覺。


    我們問他是如何進入的,是否是破壞了門鎖闖進去的。他非辯解說是受害人替他開的門,因為他和受害人是認識的。不過從技術員的現場勘察報告來看,受害人的門鎖確實沒有破壞的痕跡,因此他和受害人到底是否真的熟悉,隻有受害人自己知道了。這成了一個永遠的謎。


    這起案是由於涉及到眾多的縱火盜竊案,光靠我們中隊的人手已經不夠了,於是大隊領導協調了相關的派出所。這些放火案件由每個轄區派出所負責收集,然後一並匯總到我們中隊。我們中隊則組織人員,對這些放火案件進行現場辨認,就是讓犯罪嫌疑人到案件的現場去指認。這也是為了印證犯罪嫌疑人實施了這些犯罪的必要證據。


    邵大對這一起案子破獲非常的開心,因為眼看就要到12月底,如果這起案子不破,我們公安局的命案破案率就比及格線高了一點點。萬一在這幾天出一個疑難案件,可能會導致我們連續兩年命案破案率不達標,這樣我們一年的辛苦工作又被一票否決。對於邵大來說,那絕對是工作不力的表現,他作為刑大大隊長一定是責無旁貸。這案件一破,我們的破案率高出及格線不少,應該說達標的可能性很高,也算是買了一份保險。


    我問夏探長:“比起上次我們破掉的那個雜貨鋪殺人案,這一次的案件顯然更加重要,對我們大隊的成績也更有分量。上次的事情,我們中隊還給了兩個三等功,這次的案子是不是得多給幾個人立功嘉獎。”


    夏探長大笑:“破案能不能立功嘉獎,和案子的重要程度沒有關係,關鍵是看領導認為有沒有必要。如果有必要,哪怕案件我們是不費吹灰之力破獲的,也會被宣傳成極其重要,極其關鍵。如果領導認為沒什麽必要,我們的案件哪怕事關生死,那也會被輕輕放下。這一次的案件對我們刑大領導是非常的重要,但是對局裏領導來說則無關緊要,因此能不能立功嘉獎就得兩說了。”


    我說:“我們刑大既然這麽重視,這局裏政治處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總得嘉獎一下有所表示,也是為了激勵士氣嘛!”


    夏探長說:“沒有上次冒領功勞的事情,可能你說的這些情況都會成立。但是政治處上次剛剛鬧了這麽大的烏龍,還自打自臉,你讓他們怎麽可能再給我們操作立功的事情。這個場子他們必須從我們這邊找迴來,所以這次案件的立功嘉獎,百分之八九十是沒有的。”


    我非常的惋惜:“這次的案件我們是苦心孤詣,花費的精力也是車載鬥量。而且案件破得這麽及時,這還沒撈到個獎勵,真是心有不甘!”


    夏探長說:“功勞都讓艾冬青買走了,上次那兩個三等功,雖然政治處打了自己的臉。但是這件事情隻影響到艾冬青的上升之路,三等功是市局批的,政治處並沒有上報,將這個三等功取消。我們政治處可以打臉,山陽公安局卻不能打臉,因此艾冬青的三等功還是在的。僅僅隻是攔住了他的上升通道而已,他也真是該命裏該有這一劫,好事都能變成壞事!”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但心裏總有那麽一絲不甘。


    夏探長則說:“不過我們這次案件破得這麽及時,給邵大臉上是大大貼了金,這個月餘老大就會走了。有了這次的案件作為投名狀,我們邵大很有可能在餘老大走之前坐上他那心心念念的副局長的位置。因此邵大一定會記住我們的功勞的,他真要做了副局長,以後也會給我們補上獎勵的。所以朱羽江也算沒有白忙活,至少邵大是非常領他這份情的。”


    我又問:“既然餘老大要走了,新來的局長可有風聲,夏探長這方麵你的消息比較靈通,能給我透露一下嗎?”


    夏探長說:“我也隻是聽到一些傳聞,據說這次我們山陽公安局長,是梅縣的公安局長調任。而我們餘老大,據說將出任市局公安局副局長,具體分管哪塊業務還不清楚。”


    我說:“梅縣公安局的局長,我們的政委就不能升任我們公安局的老大嗎?”


    夏探長一拍我肩膀,說:“小夥子,你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嗎?我們公安局的一把手,那是要市委常委兼任的,而且有政治規矩,本地人是不能做當地公安局一把手的。因此作為我們山陽本地人,我們在山陽公安局最高的職位就是政委,他也算是本土勢力最大的地頭蛇。我們的政委要想更進一步,隻能離開我們山陽,到別的地方去當公安局長。不過以我們政委的年紀,恐怕他早已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若有所思,道:“難怪在公安局裏,一把手和二把手相差那麽大。關鍵原因就出在這個市委常委的位置上,政委在我們公安係統內部是和局長平級的,但是有了這個市委常委的名頭,他就比我們政委高一頭。難怪我們政委事事處處都要聽一把手的,這次艾冬青的事情就是壞在一把手身上。”


    夏探長說:“艾東青的事情不用再提了,裏麵的原因十分複雜,反正是他鋒芒太盛,得罪了一些人。所以他做替罪羊也不冤枉,你說呢?”


    我當然不能再說什麽,夏探長對艾冬青的成見已經深入骨髓了。盡管以前我們是親密的戰友,可是艾冬青幾次踩踏夏探長,那也是毫不留情的。


    上麵的人事調整,對於我們這些基層小民警來說,其實影響不大。我也隻是把它當做閑談的談資,談過也就過去了。


    日子又過去了幾天,坐台女被殺的案子,最大的工作量我們也已經做完了。接下來修修補補的工作也就交給主辦人朱羽江一個人完成了,我偶爾配合做一些工作。


    那天上午,我在辦公室裏閑坐著。突然接到了我師傅彭維慶的電話,這讓我大感意外。


    我接通電話就說:“師傅好,你離開我們中隊也一年了,怎麽也沒有迴來看看我們?”


    彭維慶說:“我到中隊來幹什麽,來看這個傷心的地方嗎?我可沒那麽賤,來找什麽麻煩!倒是你,一年多了你都沒跟我聯係,你是不是忘了我這個師傅了?”


    我趕忙說:“哪能呢!師傅你也知道我們中隊忙起來有一搭沒一搭的,最近我們山陽的地麵並不太,大大小小的案子不斷。都沒有時間和你交流,也沒有機會到你新的辦公地點找你去談天說地。”


    彭師傅說:“你要記得我總會找到時間來找我,不過我也不怪你,你的脾氣就是這樣。我們之間一日為師,那終身都是兄弟!今天打電話找你也不是壞事,你師傅我最近遇到了喜事,我是特意來和你分享,然後一起吃飯喝酒。我把時間就定在明日晚上,地方我已經找好了,你時間上有沒有衝突?”


    我說:“真想要和師父好好說說話呢?你走了之後,我們中隊又發生了很多事情,也想要師傅幫我把把關,給我出出主意呢!明天的聚會我一定到,就是請假也來!”


    彭師傅笑道:“我們學賢還是實在,這一點看來是改不了的。那我們明天不見不散,我也沒有多叫人,我們中隊我就叫了你和夏探長兩個人,其他的我都不熟悉!”


    真的是彭師傅不熟悉嗎?顯然不是,至少艾冬青肯定比我更熟悉彭師傅,估計最近我們公安局的事情,我師傅也有所耳聞。他對艾冬青也是心存芥蒂,並且敬而遠之的。


    到了第2天,夏探長主動來邀約我,我們就一起下班,打車到我師傅訂的飯店。那個飯店在師傅工作的江豐鎮轄區內,應該算是江豐鎮最好的飯店了。


    我們到的時候,彭師傅已經早早的到了,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他以前在派出所的同事。那個同事比我們早一點到達,先和師傅在那邊喝茶聊天。


    我們兩個一到,彭師傅就立即吩咐服務員上菜,對我們說:“今天我就叫了我們4個人,其他碰個麵的我也不想再延展開去了。我在公安局的時候,你們三個是最要好的,我今天遇到了高興的事情,也是想著和你們分享一下。”


    我們先入座,這個包廂可以容納十幾個人,但是偏偏就我們4個人。看來這飯店的老板和彭師傅關係匪淺,否則這用飯高峰期,不會把這麽大的包廂白白浪費掉。


    剛一入座,服務員把我和夏探長的茶水先端到我們的麵前,再把我們的餐具擺放整齊,一切就緒。


    夏探長笑問:“人逢喜事精神爽,你老彭今天意氣風發的樣子,一定是有大喜事,否則不會這麽特特為為的為我們三個人勞師糜資。有什麽喜事先和我們分享一下,我們也吃著高興!”


    彭師傅一笑:“我在電話裏特意不說的,把你們召集在一起了,我在一起說。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既然是好事,當然不能出門。你兄弟我,今天鎮裏的任命下來了,我當了城建科主任一職,負責征遷工作。”


    “哦!你是正的嗎?如果是正的,那你升遷的速度也太快了!”彭師傅派出所的同事說。


    彭師傅拱拱手說:“當然是正的,如果是副主任,那也沒有必要把你們召集在一起慶祝了!”


    於是我們異口同聲說:“那真是恭喜了,沒想到產房傳消息,你還給我們生了個大的!”


    夏探長說:“兄弟,你才離開公安一年,也就是你在江豐鎮就工作了一年,一下子擢升到正科位置了!你真有本事!”


    彭師傅桑朗的笑道:“不是我有本事,是我跟對了人,是我們鎮裏的老大把我拉抬起來的,我不過是雞犬升天而已!”


    派出所的同事也是一臉的羨慕,說:“彭大哥,當年你在派出所裏兜兜轉轉七八年,迴迴都是替別人陪榜的命。後來你為了升遷,又想辦法去了刑大,我們本來盼著你總該傳好消息了!可是迴迴都是名落孫山山,後來你負氣離開公安局,沒想到反而時來運轉,一下子走到了那些人的前麵去了,世事難料。看來老古話說的,樹挪死,人挪活,是十分有哲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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