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籌交錯的杯盞繼續起動,對鬥的情緒還似酒意歇伏著。


    這次換楊娉婷宣布規則道:“接下來是蘭之令,贏的叫做‘海誓山盟’,輸的叫做‘求而不得’,內容很簡單也很刺激,就是服毒,喜歡一個人就像是中毒,服毒越深,愛得便越是深沉,所有的奇毒都由墨門提供。”


    李岩道:“可有解藥施救?”


    康天哂笑道:“自然是有的,這一局還不限人選的,但我們這邊已確定了人選,那就是唐碉的掌門唐鴻先生,你們那邊是誰?”


    盧靜眸光明滅地望向李岩道:“元力修為越高的人,對毒性的免疫力也是越高,所以這一局,最好還是選取武功最高的人出場比較好。”


    “換我來吧,”李虛毅剛想搶身而上,許鴛如攔住他,她的發梢猶如海藻,平劉海遮住眉邊,冰冷的表情比霜痕還淡,“不是我逞強,而是你們在此處無權無勢,我畢竟還有人脈,他們不會太給我難堪的。”


    楊娉婷重申道:“李岩這邊不符合規矩,必須是之前選定的四人之一。”


    許鴛如用腳尖輕踩了江水逝一下,江水逝立馬就想到了她們之前說好的備用方案,現在事情有變,許鴛如又被趙德昭查出行蹤了,更反應及時道:


    “可惜,她沒得選擇,本來該是我上的,但我嫌太危險,就隻能犧牲這位千金大小姐了,我可先說了,如果有人敢跳出反對,我是不介意催動夢魘,讓她就此失心瘋的。”


    趙德昭無奈道:“賀前輩,你之前的把脈果真沒錯吧?我此行來此,其實也是要讓高小姐對症解藥的,否則,我哪有時間來此消遣啊。”


    賀宏翁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最重要的是,我們可以查出此人是否是假冒的高小姐,這次比拚服毒,我們盡量按兵不動,如果高小姐真的喜歡李虛毅。


    那李虛毅在她重傷之下,沒有理由會袖手旁觀,我們目前不過是拋了個誘餌給他們,任由其賣弄吧,康天之前提議的計劃其實不錯,滅了李虛毅,才能重振錦龍會的威望。”


    五顏六色的奇毒並不像酒瓶那樣逐一被擺上,而是施放在特定的菜肴裏,有些經由烹燒還味道更好,這是為了避免奇苦無比的味道,讓人連服用的心情都沒了。


    駱雨又道:“為節省時間,最後的梅之令也並行開始,它贏的叫做‘隻道尋常’,輸的叫做‘從此陌路’,這局很關鍵,所比的內容便是浪漫,以情境的設置來追求勝利。


    可以是飆歌、繪畫、演戲,隻要符合最終的表白即可。這一輪的評分,是為一百二十分,前四十分還是由徐城主等四人決定,剩餘的八十分則是由盧靜姑娘本人決定,怎樣的提親表達才是最符合盧姑娘心意的?請兩邊先商量好。”


    康天對此輕蔑地微笑著,早在這之前他就作弊完成了最難的前期演繹,為此,他可是頗費了一番人力物力的,趙德昭的傾力支持,更讓這一切如在掌握。


    “鴛如,你沒事吧,”江水逝扶著許鴛如,接連詢問不已,“投降吧,唐鴻這家夥所修煉的般若寸氣功,能夠暗地裏蒸騰這些毒素,你元力又不如他,本來殿主才是和他對陣的最佳人選。”


    許鴛如故作難受地彎腰,卻又附在江水逝耳邊道:“放心吧,我怎麽會撐不住,我事前就知道這些菜肴中所藏的毒物都是哪些,現在不過是讓唐鴻深陷進去罷了。”


    江水逝道:“哦?”


    許鴛如道:“我把大部分解藥都兌到了茶壺和酒水之中,如果到時候真喝醉了,你可要擔心我不小心把私密給說漏嘴了。”


    她說罷,斜看了李虛毅一眼,重又旁若無人地與唐鴻對飆起來。


    而李岩很快就把江水逝拉到一邊說道:“我最不擅長的就是布置這種玩意兒,女孩子的心思你是最懂的,趕緊給出個主意,不然就真的輸大了。”


    江水逝苦笑著道:“就目前而言,我們隻能根據穹蒼殿人馬的長處來布置了,比如說,結合錢恨費的書法畫技,殿主的無雙劍法,燕姬姑娘的煽情推銷等等,你才是這次的主角,別一直看著我啊。”


    李岩道:“看見舞台中央的上頭的那間小閣樓了嗎?那裏是萬眾矚目的焦點,聽說,最重量級的嘉賓就是從那,以吊線作為支撐,緩緩步入會場,又或者透過天窗轉走到樓頂,我需要你們替我抵住康天,同時,還能把盧靜迎擁到台上。”


    李虛毅在旁聽著,皺眉道:“這似乎有點難,還要我方不動武功,容我想想,帝都酒家的人,有能聽你指揮的嗎?”


    李岩道:“我雖是公子辰的佳客,可他與我連一麵之緣都沒有,又哪裏能夠等閑調動,而康天等官府勢力,長久往來此地,必是別有許多人阿諛奉承著。”


    錢恨費道:“光是上去就大費周章,哎,若有一點意外,就全毀了糟糕,康天已經搶先了,天呐,你們看那是什麽?”


    李虛毅順勢看去,連動九天的鼙鼓極有節奏地敲奏起來,紅衣長裙的宮娥笑意盈盈地踏著舞步走了出來,來自大內皇宮的傳奇舞樂,每一個都是深諳編曲和豔情。


    不是盛唐時期的梨園弟子,在人氣和影響力上卻有過之而無不及,當年秦淮豔會上的選妃女子,精挑細選之後全被安排到了此處,一時花粉如簇,臉如芙蓉,妝似春媚,比九天仙女下凡更為脫俗。


    就旁的燕姬道:“太不可思議了,她們每次出場總會讓開封城的王公貴族陷入瘋狂的,這支歌舞還是最為有名的‘鼓瑟合歡’,康天從空中緩緩降臨之態,當真是讓人嫉恨啊。”


    康天一身錦紅衣裳,活躍在舞台中間,蘸著從容篤定的輕笑,溫柔無邊地對盧靜道:“靜兒,我願意每天都傾盡歌舞。去追漫,


    鼓點纏綿,猶如我對你的情意;錦瑟弦多,就像你撩撥我的意緒,從晨鍾到暮鼓。你還記得那首我們共同唱過的短歌麽?來,把你的手給我,跟著節奏一起往前走。”


    江水逝聽了怔怔道:“康天什麽時候有這般的斯文啊,肯定是有人在事前就為他成套設計好的。”


    李岩低垂著腦袋道:“完了,盧靜最喜歡的就是這支抒情調子,以前她還說過,如果哪天能入得皇宮,最好是能讓這支歌舞隊為她傾情舞動,你聽,變調了,還是編曲師特為她作的。”


    盧靜見到台上這般聲勢,用雙手捧著羞澀的紅腮,她從沒想過康天還會有這一手,她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心花怒放之下,腳步宛若蜂蝶翩連,一忽兒的功夫,就從居中的花徑邊上了舞台。


    歌輕,舞慢,錯落有致的掌聲在賓客之中連拍起來,更有許多女賓客連喊著說道:“答應他吧,換成是我,我也嫁了。”


    情境相融的一幕,在李岩的瞳孔中越來越放肆地放大開去,他知道,康天也許隻用著這一刻的浪漫,就把他多年來對盧靜的情意都給席卷了。


    容顏易改,此時凝噎在喉頭的蒼涼,譜寫著犯難的字字寸寸。


    江水逝急道:“再不行動,等這歌舞再深入下去,再加現場氣氛的撥轉,到時,盧姑娘心念如有迷失,直接答應了那就迴天無力了。”


    李虛毅透過重瞳赤眸,首先注意到了盧靜欲待開說的唇瓣,金勇精通讀唇術,此刻化成康天道:“嫁給我吧,別猶豫了。”


    金振遠則化身盧靜道:“這個……我想想,嗯,我同……”


    李岩連聲叫糟,盧靜所要答複的,很明顯就是“同意”兩字,隻要康天再順勢對著台下熱烈的人群宣判,那他所有的勇氣也將就此終止。


    而李虛毅向來是行動多於心口上的言說,疾速竄到台上,順勢被帶上去的還有許鴛如。


    許鴛如剛和唐鴻鬥到焦灼時候,這邊服下的毒藥還沒用酒壺裏的解藥中和,可她哪裏抵受得住李虛毅突如其來的單手抓握。


    “喂喂,你要幹嘛?”她的性格向來忽冷忽熱,見李虛毅衝動如此,也不知是喜歡還是害怕,唇齒間有點打顫。


    李虛毅道:“穹蒼殿這邊精通劍術的女子也就隻有你了,我們上去舞劍,一對情侶劍,務必要將這中間的勢頭斷絕。”


    許鴛如道:“你瘋啦,這樣一來,我和唐鴻的比鬥就先輸了,而我又會武功,高小姐的身份更加暴露了。”話雖如此,她並沒有將手脫掙出來的意思。


    李虛毅道:“管不了那麽多了,我猜以趙德昭的才智,他也早已經在懷疑你了,你本身裝成高桂英就是為了躲避和療傷,你現在傷勢複原,難道還怕名劍城的追緝不成。”


    許鴛如尖翹著鼻尖道:“那倒不是,不然我也不會代替你,當著徐慕羽的麵與人拚服毒了錯了錯了,那是因為有你擋著,哪有什麽人敢傷我。”


    李虛毅道:“別廢話了,我知道你的劍術不在我之下,可這一次是要表達男女之間的追慕情緒,把你所能想到的招式都發揮出來吧,我會配合你的。”


    許鴛如舌尖的句子還沒吐出,彈弩劍已然脫鞘,李虛毅也搶先落在了台上,就如群天九州的落黛,隻此一點的撇捺,就剪開了另一叢風光。


    場上甜蜜的氣氛詭變頓生,左邊是鴛鴦情意,右邊反成了用劍問情。一開始,賓客對於李虛毅等兩人的破壞還是大為惱怒的,但看到他們並不是前往破壞,而是劍舞情深,而他們的造詣也絕佳,才閑放了一重心思。


    錢恨費的神思疾速掠轉,在江水逝身邊耳語了幾句,學著李虛毅,直把還在隔岸觀火的燕姬給拉竄上去。通過場下的觀摩,他發現,“劍舞問情”未免太過單調了些,那也就讓他用丹青妙筆作為補襯吧。


    誰輸誰贏,還真是未知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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