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金勇與金振遠,一起將溫簡的屍體抬了出來,他的身上有多處傷口,其中劍傷最足致命,次之是刀斬,死前連眼睛都是圓睜著的,顯得死不瞑目。


    白衣侯道:“我們幾人搶進去的時候,看到一個戴著鬼麵具的人剛好跳窗離開,此人的武功極高,也是大有嫌疑,對了,她走前還留了一封信,是給殿主的,我們不敢拆看。”


    李虛毅恨恨道:“這鬼麵人究竟是誰?”


    他拆開信封,信紙上並不像平常時候寫滿了精致而簡單的字句,而是一連羅列了數十種菊花品種,其中有懸崖菊、堆心菊、篦形菊、藍箭菊、荷蘭菊、春黃菊和車矢菊等稀有品種。


    金勇見了之後很快色變道:“難道這人想暗示是我們兄弟所為?”


    許鴛如道:“也許,她是想表明是刺客門中的人做的吧,菊花瓣是刺客門行動的獨門符號,與他們有過交手的人應該都能知道,畢竟,我們此次營救任務,暗中得罪了刺客門,他們殺人是要殺雞儆猴也不一定。”


    金振遠又道:“可我們所到的現場就隻有這鬼麵人,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麽?當然,要說幫兇的話,風霜傲絕對是其中之一。”


    李虛毅森然道:“怎麽說?”


    白衣侯道:“本來溫簡傷重還不足以致死,風霜傲非要與我糾纏不清,中間耽擱了很久,是為著十萬兩鏢銀的事。周婉冰也在其中,不過,她被舞破天引了開去。”


    李虛毅道:“好,那溫簡的兇手便分為三撥:其一便是那故設了迷局讓溫伯父身死的鬼麵人;第二路則是拖延醫治時間的風霜傲;最後一路,連同丐幫和幽鬼塚在內的部分人手。”


    江水逝道:“是不是太果決了一點,畢竟我們沒看到那鬼麵人下手。”


    李虛毅道:“我作為溫格與溫文的生死之交,卻不能保護他們的家人,還把溫伯父帶入如此險途,慚愧亦且可殺啊!金勇和金振遠,出發,隨我直取風霜傲的首級!”


    江水逝道:“可是,事情並不明朗,容我細查之後再行動如何?”


    金勇與金振遠亦是連連點頭,他們的眼神,更多的是盯著信封中的菊花瓣,居首的懸崖菊,不正是名劍城中某一人佩用的嗎?這人他們便此前見過,其身份是真還是刺客門的臥底?


    李虛毅將殷雷甲往身上套穿,戎裝之後,頭都不迴說道:“那剩下的兩路就交由你們好了,人的影,樹的名,別說是掛名錦龍會第一高手的‘劍卿’,就算是天鬼老祖,若有人觸怒我的極限,殺!”


    李岩與江水逝等人一同道:“錦龍會高手層出,你隻身過去,很危險的,不如我們商議出妥當計劃之後再加行事。”


    李虛毅的口哨嗚咽響起,夜斑鳥從雲空處飛落下來,卻聽他道:“這是我個人的恩怨,你們放心,不提著風霜傲的腦袋迴來為溫伯父焚香祭祖,我便不姓李!”


    許鴛如追身喊道:“可是,據我所知,現在正是錦龍會誓師的時候,其手下的三大勢力全部在高懷德的府門前集中,絕頂高手不是一般的多。”


    李虛毅唿嘯自去,揚風長吼道:“你們可別忘了,我有夜斑鳥,最重要的是我外號弑帝!”


    風聲凜凜,沉沉的暮靄浮過整個天幕,燈火的喧鬧因為年關已過,稍有了一些些的平複,可高懷德的府邸門前,卻另是一番形似江山的盛氣,盤伏在各處的錦龍會骨幹,列隊出席,連轉身的腳步都雄赳赳的。


    他們腰間懸掛著各自的器刃,全都站定之後,以熱烈如火的目光盯著起首的幾位歸隊首領,特貢殺使之首風霜傲,康天為副,粉衣秘侍之首幺庭筠,華香雪為副,玄領衛隊之首陸淵,蕭易水為副。


    特貢殺使的主輔之分,還是按照一時的名望;而華香雪能得到如此倚重,則是因為與高懷德的曖昧關係,加之她之前算計華家坊與名劍城都頗顯手段;


    陸淵獲得這種要職位,主要還是石守信無暇染指江湖事宜,特意收取他作為心腹來開展複,自然,他不遺餘力地提供了名劍城的多種機要也是原因之一;


    本來蕭易水與陸淵師出同門,可這兩人的交惡也是江湖皆知的,放權給他們本就是一種選擇性的嚐試,既牽製又協作,他們底下的死士並不因此聽命於這兩人。


    這六人各居前排,卻聽趙德昭在前頭訓示道:“你們一行人需得記住,錦龍會的旗杆不是我本人,而是我們的‘劍卿’風霜傲,若是沒有他,我們錦龍會不會如此快速地打響名頭。


    至今的江湖,仍舊流傳一句話:‘金縷劍的影兒,嚇破南相的名兒’,還特有一句橫批,是說‘逃往何處!’大家都應知道百花樓曾與我們錦龍會有過一戰,事關江北勢力範圍的安插,其中‘無相書生’範逸與風霜傲是兩塊區域的對陣者。


    而對於結果大家都應該知道了,百花樓被我們驅逐到了南唐,範逸也不再涉足武林,為的就是風霜傲的奔雷劍法和攝元邪功,當世無敵。


    我說這一番話的目的,便是要你們時刻記住,在我不在的情況下,但有要事不決,可直接聽命於風特貢的命令,誰有妄加議論,視其輕重,重的直接踢出錦龍會。


    在錦龍會,我們要的是絕對服從、嚴於職守的鬥士。為此,我在這起首六人麾下,各自安排了來自禁軍的十二位青龍死士,這些青龍死士隻聽從我的指揮,負責監督和反饋,並直接培養其中的骨幹成員。


    而風霜傲是錦龍會內除我之外,唯一有資格請他們動手的,他的金縷劍負責先斬後奏,是這次統轄江湖行動的尚方寶劍,明白了嗎?


    在日前,我不管是弑帝還是刺客門的誰,隻要犯法或者有重大嫌疑,朝廷法律不能處理,錦龍會將會直接抓人,可以說,錦龍會現在絕對聽命於趙姓皇族,誌在打擊江湖割據勢力。


    所以這一次誓師之後,大家都要按照既定的計劃行事,原先還是某門某派的,從今日起,必須斬斷往日的交情,拿國家俸祿,一律為我錦龍會的至高目標而戰!”


    風霜傲帶頭吼道:“一律為我錦龍會的至高目標而戰!”


    他原以為之前舊債累累,兼且錦龍會的新人崛起迅速,趙德昭很可能會將他踢下去,而把康天提拔任命,建立新的心腹,是以在沿路以來他還做了一係列的自保措施。


    可現在,現世來得遠比預期豐滿,風霜傲的雄心再一次被激發出來!


    幺庭筠與陸淵等人齊聲喊道:“一統江湖,萬世千秋!”


    而這正是錦龍會的至高目標!


    趙德昭又道:“現在我先來論功行賞,風霜傲,勞苦功高,特封為從三品,許以良田千頃,黃金百兩……還有,有罪惡當誅的人,憑此立功,也可以減刑免死,我這次從天字牢裏放出了三個,你們帶頭幾個要做好相應工作。”


    江湖草莽最想的無非是當官拿個俸祿,趙德昭的這一番賞賜,自然是要以此作為激勵手段,果然,錦龍會禦下的數百人,無不是手提著器刃躍躍欲試,錦龍會的麵貌自此而大改!


    就在此刻,群空之上,就像是有一朵雲翳疾速飄過,一人一騎嘯傲蒼穹,不是挾著怨氣而來的李虛毅又是何人?


    風霜傲何等身手,自是第一時間察覺了,但他還是頗為疑惑,因為,縱使是刺客之王,誰又敢以一人之力前來錦龍會陣前送死?於是,他讓手底下的青龍死士,當先護定趙德昭,這才騰手揚劍。


    李虛毅這一次並沒有戴鏤形麵具,而是麵如冰霜道:“交出風霜傲,否則,別怪我將你們殺得血流成河!”


    風霜傲道:“江湖傳言‘弑帝’是以一人一鳥縱橫來去的,你敢狂妄自此,想來就是他本人了,你越獄的那一出好戲,我還正愁著沒處找你,這不,你立馬來送死了。”


    蕭易水與陸淵則是顧對眾人道:“我就說了,什麽‘弑帝’,根本就是李虛毅,名劍城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無名小子,兄弟們,建功立業的時機到了!”


    李虛毅看著底下氣焰囂張的眾人,怒到極致的情緒,更被長風激揚,但他並不是莽撞之人,這一番跋涉,已是想好了應付的對策,用激將法道:“風霜傲,你數年之前不敵我師父白衣雪,怎麽都不見你提起啊,好笑。”


    風霜傲道:“江湖皆知,明明是我大敗了自稱是‘今古往來第一劍’的白衣雪,我說你的劍法怎麽那麽拙劣,卻原來是他的徒弟,當真幼稚。”


    李虛毅道:“是嗎?幺庭筠可能比我更清楚這其中的曲折,不過,你的名頭也隻能到今天為止了,也讓你見識什麽才是今古往來的第一劍法!”


    這貨卑鄙地殺了溫簡,他的血性狂熱得都要將經脈爆掉,很好,都將成為他修習魔煞噬魂勁的魂數,咬牙,橫眉,肝膽卻似在滲血!


    夜斑鳥振翅掠下,錦龍會的青龍死士早就架好弓弩,嗖嗖的破空音連綿而來,李虛毅輕蔑一笑,金剛菩提法的四重防禦波,就像是盾甲,沿繞成麵狀,牢牢護定在夜斑鳥的外圍。


    狂殺三萬裏,此戰震九州嗬,揚名?


    重瞳赤眸瞬間變得比爐火還要熾熱,李虛毅的殺意,簡直比接連坑殺了二十萬秦兵的項羽,還要恐怖、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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