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滿含暗示性的話語,讓景元善有些激動:“王大人果真是風采無雙,《積善之家》這四個字好!太好了!嗬嗬嗬,就是這水··不能抽幹了。”


    王學洲拍著胸口:“放心!絕對抽不幹的!”


    坐在觀瀾閣的二樓,四麵敞開,微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他們周圍擺放的花朵隨風搖曳,愜意極了。


    因為景東玨的交待,菜倒是沒有上太多,不過每一樣不論是擺盤還是食材和菜量,可謂是用心了,色香味俱全,垂涎欲滴。


    這是最近這段日子王學洲吃的最像樣的飯,就連這些日子的疲憊和奔波都好像被熨平了一些。


    景東玨和楊天章對他的崇拜不似作假,吃飯間追問了許多當年他會試時的場景。


    尤其是問他當年是如何舌戰江南大才子的事情。


    王學洲現在好歹是個官兒,自然要維持住當官的體麵,不好出牛逼。


    但石明就毫無顧忌了,唾沫橫飛,表情激昂,抑揚頓挫的將當年的場景一一複述,說的口幹舌燥了也沒舍得喝一口水。


    說完會試,又說了山穀關的事情,別說景東玨和楊天章,就連景元善也聽得入了迷,表情隨著石明的訴說變來變去。


    等走的時候,原本就迷王學洲的兩個人,就更加崇拜了。


    將人送出大門口,景東玨眼巴巴的看著王學洲:“我們能每日散學後去縣衙,等您不忙的時候去請教嗎?”


    王學洲笑著答應下來:“可以。”


    楊天章和景東玨兩人對視一眼,滿是激動,一起朝著王學洲彎腰:“多謝大人!”


    ……


    糧食的事情暫時是解決了,不管那四家心裏怎麽想的,王學洲開口要的數量,全都給齊了!


    王學洲其實有些期待能有人賴賬,他好光明正大上門去搶……咳咳,去要的。


    可惜這幾個人比他想象中老實多了。


    侯豆一臉為難的看著王學洲:“大、大人,那兩家糧店沒有按照您說的原價售賣,還是··還是按照之前的高價在賣。”


    這個結果王學洲有心理準備,他看著侯豆緊張的樣子,表情一如既往地溫和:“這樣,今日開始,你帶著人守在那兩家糧店的門口,有人進門你就喊:縣衙開倉放糧,粗糧五文錢一斤!名額有限,先到先得,一人隻限買一斤。”


    侯豆有些錯愕的看著他,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好損!


    但是莫名有些興奮怎麽會迴事?


    “誰都可以買?”


    王學洲點頭:“沒錯,隻要是城中百姓,憑戶籍都可以購買。”


    侯豆激動地大喊一聲,扭頭跑去召集人手去了。


    他們家也在縣衙住,這對他們家來說,妥妥的是一件好事!


    石明‘嘶’了一口氣:“到手還沒捂熱的東西,這就又出去了,迴頭城外那邊沒糧了,該咋辦?”


    王學洲朝著衙房走去:“這幾家糧店聽說是田家的,田老爺如此善解人意,我用賣來的錢再找他買一批不就是了,哪怕他找人冒充百姓來買也不怕。”


    石明想了一下,沒忍住笑了起來:“你也太損了!”


    空手套白狼不說,左手騰右手的,隻有田老爺受傷的事情達成了。


    關鍵說出去還是縣衙花錢買的糧,不是搶的不是白嫖的,是買的!


    王學洲瞪他一眼:“什麽損?我這叫給他機會!”


    他扭頭看著霍三:“你將消息傳下去,盯著人辦理此事。”


    霍三無聊的眼神頓時振奮起來:“交給屬下!”


    王學洲看著石明:“你去把縣衙戶房的書辦給我叫來!”


    今日總算是抽出手,好好的將這縣衙的賬給捋一捋了。


    縣衙外,一道身影一直在巷子的角落裏徘徊,時不時的伸頭看一眼縣衙的大門,臉上滿是焦灼。


    “老大,咱們不迴去在這幹什麽?”


    幾個衙役滿身疲憊的看著朱典史。


    “我在這裏想說辭!你說為什麽不迴去?那姓王的心狠手辣,要是知道咱們沒要來糧食,直接把我們拿下關進大牢,可就完了!”


    朱典史還是自己心虛,自己沒要來糧食,王學洲知道他沒用,直接辦了他。


    “可···咱們真的盡力了!府台大人那裏也沒糧,延安那裏的流民還正在想辦法處置呢!咱們能如何?他自己寫信給府台大人都不管用,咱們這種小角色能怎麽辦?迴去把話說清楚,這也怪不了我們。”


    朱典史在這裏想了半晌,還是沒想到一個合適的借口。


    說來說去,反正他就是沒要來糧食,一鬥都沒有····


    深吸一口氣,朱典史沉著臉一臉悲壯的開口:“走!迴去交差!”


    他抱著必死的心情迴去找王學洲,結果聽完他說的,王學洲沒有一點意外的表情,反而詢問了許多和要糧無關的事情。


    比如說府台大人看到他寫的信什麽反應,府衙中的人狀態都如何,府城的人怎麽樣····等等。


    朱典史被王學洲問的一點脾氣沒有,提著一顆心全都迴答了。


    最後王學洲擺擺手讓其他人下去,留下朱典史。


    “朱建,乾昌二十年的舉人,因多次會試失敗,不得已放棄科舉,經同鄉都察院經曆汪潮生舉薦,開始踏入官場,輾轉多地,如今十多年過去了,還是一名典史。”


    王學洲的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紮進了朱建的心裏,他臉上的表情變得破罐子破摔:


    “沒錯,我確實隻考到了舉人便考不上去了,沒錢沒關係沒人脈,舔著臉求了有幾分同窗情誼的汪潮生,這才混上了不入流的典史,又沒什麽能力和手腕,這麽多年也一直在典史這個位置上打轉。”


    “這次要糧的事情,也沒完成,要殺要刮,您隨意。”


    他說完也不等王學洲吩咐,徑自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往後背一靠,臉上露出了一副‘愛誰誰’的表情。


    王學洲看他這樣也沒有生氣,反而站起身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現在是你戴罪立功的時候,幹得好,之前你失職,甚至是欺壓百姓的事情,我可以一筆帶過,幹不好,數罪並罰。”


    朱建掀了掀眼皮,看到王學洲一臉認真的表情,他沉默了許久才坐正身體:“什麽事?”


    “你之前和城中的安、田、景、楊四家挺熟的吧?將他們這些年幹過的事情,家底如何,和之前的縣令關係如何,說來聽聽。”


    朱建聽到這話,心猛地一鬆。


    這些事反正對他來說沒什麽損失,他一五一十的說了。


    除了石明打聽出來的那些,朱典史說的更詳細。


    比如哪家在哪邊有多少莊子、田地和佃農,哪家平日主要做什麽的,哪家都做過什麽事,將他知道的全說了。


    而和前縣令就更簡單了,無非是一個貪,其餘幾個賄賂。


    “給了縣老爺之後,他們每家每年到了稅收的時候,就能少交一半,縣衙對他們手中的那些隱戶,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貪汙的那些錢糧,跟我可沒關係,我參與不進去。我平時也就帶著手下的人,在城中的商鋪利多收取一些‘管理費’,搞點錢花花。”


    朱典史手中被人捏了把柄,真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將自己幹的這些也全都交代了。


    在他看來,寧願讓王學洲知道自己偷偷斂點小財,也得撇清自己跟前縣令貪汙一事無關。


    畢竟那三人是死了,可事情沒完,他可不想惹了一身騷。


    王學洲聽完沒有發表什麽意見,隻對他說道:“這四家,暗中盯緊了,尤其是田家,我倒要看看他背後的人是誰。”


    朱典史一振:“您想辦他?那簡單!直接抓了嚴刑拷打就是!”


    王學洲不說話,就看著他。


    朱典史訕訕一笑:“我開個玩笑,您放心,為了我自己一家老小的命,這人我保管盯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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