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不群、丘處機、石清三人,往日裏都未曾來川蜀行走,還不大知曉其中的關節,但是餘滄海卻是清楚的很。


    那雪域冰宮一脈,名頭隻在雪域高原的傳,但卻是非同凡響,隻是這一脈不在中原行走,武林多不知其名。


    這一脈,也是源流玄門,最主要的,是源自武當。


    武當在張三豐前,遠沒有現在這般風光,不過武當傳承繁雜,本門不興,派外也有別傳,其有一脈就在雪域高原傳下。


    雪域高原何其浩大,一地足有中原數州之廣,因為險山相隔,有十幾個部族在各域稱王建製,大族擁眾千萬之數,就是小者也有百萬之眾。


    武當外傳一脈就有一傳人,做了雪域高原中的尼泊爾國駙馬,其族也非小族,後來尼泊爾國因為變亂,一分為二,其中一部由那位駙馬和公主帶著遷居至兩河源頭所在之處,當地人稱之為唐古拉山。


    意為雄鷹飛不過去的高山,當年秦國遠征蜀地,就未曾越過此山,唐古拉山以北,就是大秦帝國的領地,唐古拉山以南,則是雪域各個部族困守之土。


    那名駙馬因為源流武當的關係,方能在此山立足,建立冰宮一脈。


    那位駙馬名喚桂華生,他一身所學多是家傳,武學源自武當和嶗山兩派,他父親桂仲明和母親冒浣蓮還是百年前名噪一時的玄門七劍之列。


    玄門七劍,是百年前名噪一時的大俠人物,當時道消魔長,玄門各派,有七位名俠行走江湖,鋤強扶弱,力抗邪魔外道,一正武林風氣,為天下人稱頌。


    這七劍分別是天山淩未風,武當桂仲明,華山韓誌邦,邙山易蘭珠,茅山劉鬱芳、嶗山冒涴蓮,崆峒納蘭容若;他們七人仗義行俠,為後人所念。


    桂仲明在武當傳承之外,又得了玄門前輩太易劍法的傳承,這門劍法,正是玄門劍法源流之一,隻是千年前人世動亂,這門劍法的傳承斷絕。


    桂華生繼承了其父所學,還繼承了其母嶗山一脈的武學,隻是行走江湖時,好勝心太強,逞強出頭,又敗於天山派唐曉瀾夫婦聯手,於是負氣避走雪域高原,卻也緣結尼泊爾族華玉公主,至此,就再未踏入中原。


    桂華生避世在唐古拉山,也是近年才傳出其名,他隱居多年,又融匯父母兩脈武學以及尼泊爾族所傳武學,創出冰宮一脈的“冰川劍法”,這才偶在雪域高原行走,名傳一域。


    所以,隻是冰宮一脈所傳的武學,就讓餘滄海十分豔羨了,雖然青城派的傳承也不見得就比冰宮差了,但是門派之中,規矩森嚴,正道武學又講究循序漸進,哪怕餘滄海,也不能得傳所有的青城真傳,學遍百家,融匯貫通,也是武學一理。


    冰宮一脈,也不隻是武學源流,楊恪看重的,就不是此點,而是蘊含的關係。


    桂華生建立的這冰宮一脈,在桂仲明夫婦坐化之後,和武當的關係好像也就隻剩一個名分了。


    不過武林中,名分之重,卻也是一般人想不到的,冰宮一脈就是分支立派,也得承認源流武當;在桂華生彌留之際,察覺天地有異,一時又覺女兒一人難抵此禍,因此就修書武當山,想將他這一支重歸武當,也換得對女兒的庇護。


    他有此一書,卻自信武當力能襄助,非是篤信武當俠義,而是他兄長冒川生是武當長老之尊。


    張三豐重新整理武當傳承後,也不會貪圖區區一門“冰川劍法”,隻是看著桂華生之兄冒川生的份上,就將此俗務交給張鬆溪一並處理。


    張鬆溪和餘滄海可不相同,他可不貪圖那功法和冰宮的財富。


    相反,他還覺得此事十分麻煩,也是張三豐委任,長老冒川生托他一行,他才挑了下一代的兩個俊秀弟子,前往勸說桂冰娥入世,歸傳武當。


    這事,他也是思慮之後,覺得為難,輩分來說,桂華生之女可是他這一輩的,雖然外門別傳可以忽略此節,可是畢竟一派源流,張鬆溪遍數門中同代,卻也尋不出相合之人,隻能從下一代弟子中,挑出年齡合適的,這事成與不成,他本來也不抱希望,隻是為了給長老交代。


    而現在張鬆溪卻覺得楊恪一表人才,這一點最重要,長的醜,那就肯定幫不上這個忙,還得自己帶著門中的兩個俊秀男兒去相親。


    而且楊恪處理事務,知進退,十分得當,武功又好,他本身就對楊恪十分欣賞。


    現在又得贈神藥,聘請區區幾名修道士,怎麽能補償此恩,加上那事,他也覺得十分棘手,本來此行就有不妥之處,於是就將此事傳給了楊恪。


    至於楊恪和桂華生之女如何,那就讓他們年輕人自己看著辦好了,這般人物都給找來了,就是迴到門中,師父和冒長老問起,也有話可說。


    餘滄海見此,是微微歎息,冰宮一脈的傳承,他瞧著也心熱,隻是這一家的背景雄厚,他哪敢冒犯,桂仲明和冒涴蓮一共三個兒子,冒川生繼承他武當派的衣缽,石廣生繼承冒涴蓮嶗山派的衣缽,桂華生自己闖蕩下的這一份家業,他的女兒,那算是江湖中最頂尖的白富美了。


    餘滄海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覺得,桂華生之女,除非瞎了,不然絕對瞧不上自己。


    也隻能眼熱的看著楊恪收下信物,思慮一下,這事,對自己也沒啥損害,楊恪的武功又那般厲害,信物落在他手裏,誰又能奪去,甚至看著楊恪形貌,他覺得,就是沒有信物,也必然能成。


    托付此事後,張鬆溪竟然立刻起身就要告別,喚來卓一航和笑道人,就迫不及待的離去。


    “各位同道,實在是我那三哥事急,鬆溪先行離去了,等以後江湖再見,我再賠禮……”


    卓一航和笑道人,本來還暢想著這次相親之旅,沒想到才走到一半,就要折返了,可是張鬆溪令下,他們也隻能跟著迴去了。


    隻能將莫名的眼神留給楊恪,也不知是不是該嫉妒,或者其他,沒見過麵,誰知那桂氏女如何?


    “張四俠竟然也是性情中人,楊師弟,師兄先在此恭喜了。”


    稍後,幾人從山門迴轉,嶽不群給了張鬆溪一個評價,又調侃了楊恪一句。


    楊恪隻能歎了口氣,裝作無奈,說著:“這……要不是張師兄托付,我就讓嶽師兄替我這走一趟了!”


    嶽不群立刻搖了搖頭,說道:“我都這般年紀了,可不行,我看此間,也就楊師弟可以了,你看餘觀主這模樣,能行嗎?”


    嶽不群說著話,還帶著餘滄海貶損了一頓,真是有仇,當天就報了。


    餘滄海聞言,氣得想要和他打一架,可是想想,嶽不群的武藝,怎麽也在自己之上,隻能忍了這口氣。


    丘處機和石清兩人默默無語,隻端著臉,看熱鬧。


    “這一去,恐怕得一兩個月才能迴來,要勞煩嶽師兄寧師姐給我看著家了。”


    “無妨,這山水美景,我隻想住上十年!”


    這時,石清忽然說道:“楊師弟,我們夫婦最近也會留在蜀地,可否在貴派借居一些時日。”


    “師兄盡管住,有師兄師姐在,也能震懾一些妖魔,楊恪自是感激不盡。”


    一番謙讓,石清也沒再說其他話,眾人瞧了瞧他,也沒追問,這夫婦二人,也是江湖正道棟梁,立下玄素莊,扶危濟困;如今到蜀地,想來是有什麽難言之事,等求上門再說。


    楊恪稍微迴憶了一下,自己的遊戲記憶和論壇上的經驗分享,叛離正道的,並沒有這夫婦二人,此間幾人,也就餘滄海後來因為一些事,風評差了些,卻也未曾墮入邪魔外道。


    “我有事要赴西域,卻是不能襄助,等此行歸來,再來拜訪楊師弟,那時,還望楊師弟不要將吾拒之門外。”


    見都要幫忙,丘處機此時略感不好意思的說了一句;楊恪反而笑著說道:


    “哪敢,哪敢,丘師兄再來,就要在此多居一些時日。”


    幾人客氣完,也就不再多說了,餘滄海感覺丟了些麵皮,也不說話。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固,楊恪正想找話題,扭轉一下氣氛。


    好在,此時,已經是晌午時分了,無雙幾人也恰好迴來了。


    午宴,也是極為精致的飯菜,一時吃得賓主相歡。


    飯後,丘處機就先離去了,滅絕師太聽說了楊恪要出門的消息,思慮之後,也帶著幾位女弟子離去了。


    無雙聽著楊恪給她說的事,卻沒有絲毫的阻攔意思。


    楊恪本來以為她沒聽懂,或者是因為在眾人麵前,顧忌他的麵子。


    等兩人獨處之時,又悄悄的和她耳語了幾句,將話說了個明白,無雙也隻能用無奈的語氣,和他說著:“師兄,張道長的意思,我都明白,師兄,你多一個王妃,沒什麽的……”


    攬住無雙,聽著她的心聲,楊恪隻覺得,他太對不起無雙的這份情意了,甚至有些放棄此行的念想。


    不過,稍後還是狠了狠心,說著:“我將青索劍留給你,嶽師兄和寧師姐會在此留些時日,石師兄和閔師姐也都是良善之人,我們蜀山的傳承,不必顧忌他們,你若有疑問,也盡可請教他們。”


    傳給無雙的,固然是十分高明的內功心法,但是還稱不上絕學,隻是給她改易根基所用,蜀山派如今真正的絕學,還是楊恪獨有的太玄經。


    可是這門武道寶典,入門條件實在苛刻,楊恪也未曾精熟,沒能力將其傳給無雙。


    至於那門神秘石室中得到的秘術,楊恪根本不敢顯露,不然,就是他身為劍道宗師,也難以承擔後果。


    做了一些交待,將抽空錄下的幾門玄門劍法的秘籍交托給無雙,讓她監督弟子習練,自己也得純熟,然後離別之前的溫存,也就不必細說。


    午後,楊恪叫來了佟承疇,解答了一些他的武學疑問,然後就讓他這段時間,留心行事,至於佟承疇所說的孟神通之事,楊恪也隻能讓他暫且忍耐了,那是一個大對頭,非得楊恪親自迴來才能處理,嶽不群說的客氣,這等拚命之事,他肯定不會代楊恪去做的。


    又將小還丹留給了佟承疇一枚,這個好用的工具人,最好還是別不小心死了。


    “師兄,你什麽時候走?”


    聽著無雙的這個疑問,楊恪細想了一下,還是說著:“等明日一早再走吧!”


    他不想自己顯得那麽急,再說,客人們,也還都沒送走,自己這個主人走了,無雙和佟承疇,恐怕難以應付。


    “張師姐,我這一走,也不知多久才能迴來,還勞煩你照看一些。”


    下午,其他人陸續都走了,嶽不群夫婦和石清夫婦會留下照看蜀山派一段時間,其餘人中,就隻剩下張宇真沒走了。


    不知這位天師教的師姐,有什麽心思,楊恪隻好找她,點出了自己的疑問。


    “楊師弟是要趕人不成?”


    “豈敢!豈敢!門中冷清,若張師姐願意留此些許時日,楊恪感激不盡,哪有趕人之意?”


    “你這人,好沒勁!”


    張宇真瞧了楊恪一眼,嘴角微翹,然後又說著:“我在此留下,也沒什麽問題,不過,我有一些疑問,你要解於我聽。”


    “張師姐請問,楊恪盡力而為。”


    聽著楊恪的迴答,張宇真似乎有些不滿意,瞧了瞧楊恪,麵對這張平平無奇的臉實在生不起多少氣。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這句詩,是否有全句?”


    張宇真的問題,倒是出乎了楊恪的預料,竟然問出了這種問題,楊恪思想片刻,卻是從袖中取出一本書來,遞了過去。


    “師姐,你要問的,莫非全是這些?”


    是一本詩集,這詩集是楊恪之前在設計各處之景時,特意眷抄的詩集,讓黃巾力士刻在合適之地,增添風景玄妙。


    接過詩集,張宇真認真的翻看著,連楊恪的問話,都沒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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