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動了幾步,從不同的角度望了望,看看那個後門通著的院子是什麽樣子——也沒什麽特別的,有幾顆不知道是什麽果子的樹,或者是小果子、冰果或者是蘋果一類的樹正好栽成一排,擋上了從小賣部望進去的眼光——這家人多少有點鬼鬼祟祟的,怎麽著,就那麽怕人看你嗎?


    再陰森的遮擋,也擋不上這個小胖手姑娘發散自己美麗的光芒...我心想。這院子裏八成有個老虔婆,看她鬼叫得那麽急迫,這麽被騷擾也不止一次倆次了,而且那個老虔婆八成經常處理這種場麵...老虔婆處理得了我嗎?我深表懷疑...


    於是,我點了一支煙稍微休息了一下,一刻不停地說下去——要知道,鬼扯這個事要麽你就別扯,要是開始了你就別停,別給她思考的空間——


    "姑娘,我是正經人,隻是我沒想到能在這種條件下看見你這樣天仙一樣美麗的女孩子,又看見你年畫裏菩薩那樣豐滿的小手,就難免覺得夢想走進現實,所以突然不受控製地就僭越了——其實我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夢,按理說我應該掐自己,但是...事情就是這樣,掐我不如掐你,掐你會讓人幸福,掐我,隻會讓人生無可戀..."


    我在這邊滔滔不絕地說,後麵那個老虔婆不知道在幹什麽活一直在問‘怎麽了?怎麽啦?到底怎麽啦?’倆邊火力夾攻,這個姑娘有點受不住了,提高了嗓門喊了一句——


    "那個某某煙多少錢?"


    "二十二!"裏麵曆聲高叫。


    "好!知道了!沒事啦!"


    她停止了叫人,那就是說小生的一番鬼扯總算是起了點作用,我得意洋洋往櫃台上一趴,探頭探腦朝後麵張望——


    "我確實不是什麽壞人,不過,你喊人是沒用的,我走遍大江南北就從來沒怕過誰,專治人多...你好,我叫查理,你呢?"


    "你好煩..."她裝出一副不太願意搭理我的樣子,繼續把目光放在小說上...你放嘛,你不看我正好我油膩膩地打量你...


    這個姑娘最顯著的特征就是肥嫩,一張圓圓的臉黑裏透著點紅,頭發從中間分開,露出一個碩大的微微鼓起的額頭,擼起來的袖子下麵是倆條長著頗重汗毛的小臂,因為袖口紮得緊倆旁的肉都鼓起來,就像一條黑色的蓮藕...


    她也蠻可以去杭州褪幾年,褪白一點,不知道她的身子是軟的還是硬的...我想起,那時候我去桑拿找葉總談事情,他正在按摩,給我也叫了一個姑娘一邊按一邊談,那個姑娘的雷很大非常堅挺,我順手叉了一下——那個桑拿按摩二百九十八,內含了被客人叉的業務,我是不喜歡玩亂七八糟的女人,絕不是不近女色,遇到這種天賦異稟的咱起碼得叉一下見見世麵不是嗎?我上手一叉不禁大驚失色並且破口大罵——


    "你他媽的是灌了二斤銅汁進去是嗎?怎麽死沉死沉還硬邦邦?老子頭一迴叉到這麽硬的雷..."


    "哥,一樣米養百樣人,我這個天生就是這樣的,你別罵人呢..."


    "放屁...葉總,你過來叉一下,你給評評理,我還說錯她了?明明就是硬邦邦的,就差一把抓上去冒火星子了..."


    那時候是個下午,葉總正在喝枸杞水,準備晚上去應酬,聽到我在那放對笑得枸杞水噴了一地,很不高興...


    所以真的是,有的女人吧,看著是個女人,其實肌肉虯紮渾身邦硬,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姑娘是什麽水平...你看她這個平坦的額頭,寬闊的臉蛋,壯實的身材,茂密的體毛,保不齊她也是這種梆硬型姑娘...


    因為我在想事情,所以有一陣子沒說話,那姑娘就抬起眼睛來看我,這個時候我正在居高臨下看著她,我發現她的眼睛像非常之清澈,不像我,我已經渾濁得一塌糊塗了——喝酒的人就是這樣的,那時候我在西安陪顧初葦去她的學校上課,我和她坐同桌,她在聽課我在寫東西,寫了半天起來伸懶腰,扭頭去看她發現她的眼睛裏滿含著淚水——


    我幹什麽了這家夥又開始哭?我當時心想,然後問她,結果她告訴我隻是閉著嘴巴打了個哈欠,把眼淚逼出來了。


    "倒是你,我剛才和你深情對視,你的眼睛已經不像讀書的時候那麽清澈了...查理,少喝點酒吧,你把自己喝渾濁了,本來是挺幹淨一個人,別人一看你的眼睛就會覺得你在想齷齪的事情..."


    "不喝酒,毋寧死!"


    又這麽多年喝過來了,所以我得用自己的語言和神情給自己加一個注解,不然捏一下別人的手人家就會滋哇亂叫,覺得被肮髒的人騷擾了...女孩子是那樣的,如果你長得帥做人也正派,她給你睡幾天也沒啥大不了,比如琴兒,反正她覺得值得就行;如果你心裏齷齪一門心思想的就是占別人便宜,那你看她一眼她都會當地炸毛立刻跟你翻臉——悲哀的是我現在已經渾濁到需要為自己正派辯護的地步了...


    "人老了就不頂了,做什麽事都沒人相信你確實沒什麽邪惡的念頭——我要是二十歲,一臉稚嫩,你就不會懷疑我心思齷齪——我要是十歲,你甚至還可能過來在我臉上親一口呢..."那個姑娘抬起眼睛看我,我就順著自己的思緒說下去,"男人越老越卑鄙,就連用心單純的資格都沒有了...其實我確實沒什麽壞心思,完全是生物本能,就像狗狗遇到一個漂亮的異性去聞聞它一樣,純粹是本能的行為..."


    狗子們遇見漂亮異性可是要聞屁股的,我沒湊過去聞你屁股,那我已經夠克製了,你還叫喚個屁!我心想。


    "你多大啦?"她總算被我的胡扯打動,問了一句。


    "三十。"


    "看著可不像,像二十四五..."


    "你喜歡我多大,我就多大..."


    "你可真夠能說的..."


    "不說,不溝通,哪來的故事——人生很長,浪漫的故事很少,你不說我不說,一輩子嗖一下就過去了...沒請教,你高姓大名呢?方便我想你的時候有個具體的指代..."


    "我的名字很長,你記不住的,你就叫我敖登格日樂吧..."


    "好家夥,蒙族的姑娘,我就說我們漢族沒有你這麽大的氣派,你懂的,扭扭捏捏..."


    "也不是這樣,還是...喂!有村民進來,千萬不要跟我嬉皮笑臉了,很重要!"她本來是微微笑著的,這時候突然拉下來臉變得異常嚴肅。


    "可是..."我還想跟她鬼扯,但是這時候的確幾個人進來了,再一個是格日樂非常嚴厲地瞪了我一眼,我也隻好閉嘴...


    後來我就再沒和她說話了,倒是因為她我想起了很多過去的故事。那時候進來的那些人是剛剛從地裏幹活迴來,來小賣部買點吃的喝的開心一下解解乏的——他們有的買啤酒辣條,有的買白酒花生,有的泡方便麵(小賣部櫃台裏放了五六個暖水瓶,免費提供白開水),有的開始吃一些麵包或者零食,反正人們都是一副朝氣蓬勃的樣子,讓我覺得很感動——我不知道是他們那種剛幹完活的喜氣洋洋的樣子感染了我,還是因為和敖登格日樂的邂逅讓我覺得十分快樂,反正我也跟著高興起來,雖然沒有大早上就喝酒的習慣,但也跟著要了倆瓶啤酒在那裏喝,跟老鄉們閑聊——


    原來是,在這邊太陽實在太毒了,如果你在白天澆地效率就會很差,很多水剛到地裏就被曬沒了,所以大家都是在夜間澆灌,既然這個活需要夜裏做,那麽其他的很多活也安排到夜間了——何況,白天的確是,曬得你在太陽下麵根本站不住,所以每年澆水的時候他們一般都是在夜間做工,起碼還涼快——幹活的人不怕冷,怕熱,冷一點越幹活越熱,熱的話你是幹不涼快的,因此上這邊就有做夜工的傳統——該不得...我想起昨天臨我從叔叔那裏走的時候,看到他們在那裏燒一種用來提神的藥塊,原來是這個原因——人天生就是夜伏晝出的生物,強行打亂生物鍾他就得用一點輔助的東西提神的,這玩意我見多了,過去發煤的時候大車司機車上都帶這玩意。


    起先和老鄉們閑聊的時候我心情還是挺好的,因為他們和我說話鄉音相近,聊起這些風土人情的東西我也的確一點都不膩味,因為這多少都是一種知識,我就願意知道的這類東西多一點(後麵你會看到我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醫治自己天生好奇的病,沒錯,這是一種病,不需要知道的東西你不要太好奇,知道太多對你隻會是負擔)——但是等他們突然搬了馬紮和小桌子開始打撲克牌,賭注就是今天早上他們幾個人在小賣部的消費,就沒人搭理我了...人家還要算牌記牌呢,誰有功夫搭理你一個口裏上來的好奇寶寶...而且那時候格日樂也開始忙,她故意地表現出對我的特殊厭惡,盡量躲得我遠遠的,這也讓我納悶——難道是村社文化?不想讓人說閑話?反正挺無聊的,我就買了自己要用的東西走掉,迴老姨家洗漱去了。


    迴去我查了一下,這個蒙語名字的意思是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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