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真正的考試嗎?”宋健忍不住驚歎道。


    陵千山雖然沒有說,也作如此想。


    玲瓏可愛的女童籠有紅衣,靈巧地跳到平台較高的位置,宛如紅色風車滴溜溜地轉著,隻聽她脆生生說道:“接下來,由我介紹考試內容……”


    “又是故弄玄虛!”


    有人冷笑著說道,大家紛紛看去,發覺說話人是名女子,身穿紫色勁裝勾勒出火爆身材。她走到女童身前,沉聲說道,“我們要進的是書院,不是馬戲團,用不著會什麽表演。在這裏考什麽試?想必又是花裏花俏的把戲,我們憑什麽一定要參與?”


    “因為你們想要進的,是小聖賢莊。”


    迴答那名女子的,是之前分發碎紙的兩名書童,一左一右並肩來到女童身旁。其中一名書童囂張地對女子說道:


    “這就是小聖賢莊的規矩。”


    另一名書童接口道:“而且,之前的考試,即可以說考得是你們的眼力、觀察力和聯想力,也可以說考的是你們的資質。”


    “心?”


    “仁者不憂,智者不惑,勇者不懼,此乃君子之道也。”女童認真地說道。


    陵千山心中微動。正如女童所言,願意相信碎紙上的謎題,不拘泥於細節和得失,可謂之不憂;能看穿碎紙的線索找到真正的考場,可謂之不惑;被邊城兒恐嚇依舊願意直道前行,可謂之不懼。


    “士而懷居,不足以為士矣。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三個書童像是疊羅漢一般疊在一起,陀螺般的旋轉,轉到最後在眾目睽睽下,竟然化作一名枯瘦漢子,他幹巴巴地說道,“接下來的考試內容,考得是大家的誌向。換句話說,就是前來小聖賢莊的目的。”


    “別說廢話了,到底怎樣才能進小聖賢莊?”邊城兒不耐煩地說道。


    “隻要諸位堅信自己的初心,走出這個溶洞,自然就能見到小聖賢莊。不過,要告訴大家,這處溶洞已經被布置了迷魂大陣,最好不要掉以輕心,假若各位覺得自己身體不適,請就地臥倒,我會立刻送你們出陣。”


    “老漢沒聽錯的話,走出溶洞就可以了?”王老漢出聲問道。


    “沒錯!”


    “好——”王老漢話音未落,整個人拔地而起,宛如攻城的重槌,狠狠地砸向溶洞頂部,氣勢極為驚人。看他的架勢,竟然想要直接衝到地麵上去。然而,讓人目瞪口呆的是,就在王老漢即將撞中溶洞時,他整個人都消失不見了。


    “好了,請大家展示各自的「道」吧!”


    三名小童幻化的枯瘦漢子,也隨之失去蹤影,隻是在溶洞留有渺渺餘音。陵千山環視周圍,猛然發覺不知何時,多出不少洞口,好似擇人而噬的野獸,展開了血盆大口。


    “這都怎麽迴事啊!”宋健低聲說道,仿佛隻要他的音量高一點,就會被怪物抓去似的,“一會是小孩變成了人,一會又是大活人消失了,莫非這裏是魔窟?”


    “子不語亂力怪神。”蘭陵歡嘴硬地反駁道,可看他的模樣,顯然與被嚇得不清。畢竟,當初在旅店與之相遇時,就能看出來,這家夥的膽子可不大。陵千山發覺自己有走神的傾向,趕緊收斂心神,道:


    “應該是他說過的迷魂大陣的關係,或許這也是幻術的一種。”


    宋健偷眼看向溶洞中其他洞口,隻覺得裏麵人影幢幢,深處鬼魅潛伏野獸爪牙忍受,他揣揣地道:“那我們怎麽辦?”


    蘭陵歡看向其他人,邊城兒、算先生還有那名紫衣女郎,都隨便選了個洞口走入。其他人大抵也是如此,隻不過在選擇上,都有意無意避開了這幾個人。


    “我們也入洞吧。”陵千山聳聳肩,握緊了陵家劍,“走吧。”


    他們撿最近的走入洞口。


    待到最後一個人離開平台後,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突兀多了三個小童。正是幻化成枯瘦漢子的那三個。


    “這一屆生員,真的厲害不少啊!”之前一直囂張的書童,吐著舌頭說道,“我剛才移走那個笨蛋的時候,差點被笨蛋打中,真是的,一點也不知道愛護幼小。”


    “你還好呢,沒注意到那個拿弓箭的嗎?眼睛像老鷹似的,一定盯著我看,我都怕他一言不合突然拿箭給我射穿了。”


    “好了,別抱怨了,迷魂大陣還需要我們發動呢。”女童的年紀似乎比兩位書童大一些,她果斷一人一個手刀打過去,提醒他們不要鬆懈,“要不然,老夫子可是會生氣的。”


    “嗯。”兩名書童吃痛地捂著腦袋,淚眼朦朧,倒是可愛得很,“我們這就去。”


    “糟糕了!”女童苦著臉說道,“我們忘了一件事。”


    “什麽事?”書童摸不著頭腦地說道,轉瞬臉色慘白,“難道是……”


    “我忘記告訴他們,小聖賢莊隻錄取前幾名了。”女童著急地準備往洞口走,“得通知他們。”


    “不行啊,大陣一旦發動,貿然接近入陣者,就連我們都會遇到危險。要不然……”另一名書童狡黠地眨眨眼睛,對同伴們說道,“隻要,最後通過考核的,隻有前幾名不就好了。”


    “這樣不行吧,老夫子知道可是要打死我們的。”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她知。沒事的,不憂不懼嘛。”


    在他的蠱惑下,另外兩個人很快也動搖了。為了不挨老夫子板子,他們擅自決定加強大陣難度,借此淘汰出大部分生員。而這件事,目前沒有人知曉……


    ……


    “小心些,前麵有個坑,注意腳下。”陵千山走在最前麵,對身後喊道,即刻傳迴蘭陵歡和宋健的應答。


    溶洞深處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三人偏偏誰也沒有火折子,書記易隻能摸著黑往外走,彼此完全靠抓著前麵的衣襟前行。大概已經走了幾個刻鍾的時候,陵千山才堪堪停下腳步。蘭陵歡和宋健不明所以,陸續撞到了一起。


    “別走了,我們一直在同一個地方打轉。”陵千山用手撫摸牆上的劃痕,一炷香前他覺得不對,就用劍劃了一道標記,結果果真有問題,“看來必須得改變策略了。”


    “要怎麽改變?”


    “換一邊摸。”


    這真不是什麽好主意,卻也沒有法子。眼下漆黑地完全不知前後左右,參照物隻有洞壁和彼此的聲音,因此這個餿主意竟然以最快的速度成立了。於是,他們決定換個姿勢再來一次。


    當然結果沒有絲毫變化。


    “真是的。”陵千山摸到了同樣的劍痕,他無言地說道,“停下來吧,還是在轉圈。”


    但這次,本該得到的應答卻沒有出現。


    “蘭陵歡?宋健?”


    陵千山猛然往後一模,隻摸了個空。不知什麽時候,原本攥著他衣角的蘭陵歡、宋健都不在了。他的動作隻僵持少許,便抽出劍來,警惕地擺好架勢。


    以蘭陵歡的性格,在眼下的環境裏,他怎麽可能鬆開手?


    “有人在嗎?”陵千山沉聲說道。


    他忽聽到耳邊有劍風唿嘯,雖然沒有元氣湧動,他依然下意識劍持抵擋,竟使得火星四射。來襲之人同樣使得是長劍,並且品質不低,才會和陵家劍針鋒相對。


    “是誰!?”陵千山踉蹌地貼近牆壁,一個仙人指路刺了過去,卻刺了個空。


    同時,他隻聽到對方說了一句,“咦?”


    而後便再也什麽都聽不見了,就好像這次來襲僅僅是一場巧合地意外,而後就再無聲訊。


    陵千山也不敢發聲,他實在無法判斷來襲者是離去了,還是潛伏左右準備下一次的突襲。所以他隻能屏息靜氣,輕輕移動腳步。走了幾步後,在他不遠處驀然響起一個聲音:“有人在嗎?”


    陵千山的精神在這樣的情況下,本來就繃到了極限,被這個聲音牽引,竟出手撩殺對方。幸好對方的反應也不慢,直接架起長劍,一時間溶洞內迴蕩著利器摩擦的吱嘎聲。陵千山收劍欲表明善意,卻聞到對方的長劍直逼喉嚨,他來不及多說話,險險躲開這劍。


    然後,他聽到出劍人喝道:“是誰?”


    “咦?”陵千山頓時呆立當場。


    ……


    “宋健,你聽到什麽聲音了嗎?”蘭陵歡摸著黑焦急地往前走,剛才他不小心丟開了手,隻是一個彈指不到,再抓向陵千山衣角時就已經抓不到了。他本來打算快走幾步追上陵千山,可走到最後也沒能再相遇。


    幸好,宋健一直跟在身後。


    “等等我。”宋健氣喘籲籲地說道,“讓我休息一會。”


    “行。”


    蘭陵歡等了一會,他心中焦急,自己和宋健都並非武道中人,假若遇到歹徒必遭不幸。所以當宋健再次抓到衣角的時候,他焦急地往前走去。


    “沒關係的,馬上就能找到陵千山了。”


    “嗯!”


    宋健傳來的迴聲似乎有些距離。


    蘭陵歡本能地又喊了一句,“宋健?”


    “等等我啊,我馬上來!”宋健在身後不遠處如此說道。


    然而,蘭陵歡卻感到毛骨悚然,渾身冷汗不止。


    如果宋健沒跟上來,那麽……抓住他衣角的那隻手,到底是誰的?


    蘭陵歡越想越害怕,又不敢尖叫,隻能強行捂住嘴巴。即便是這個時候,抓住蘭陵歡衣角的那隻手,依舊沒有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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