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吳夢喚來李五道:“你去趟州衙,若是燕知州迴來了,請他與林提舉和智能大師請來。”


    李五叉手領命而去。


    半個時辰後,燕肅、林貴平和智能大師先後來到海邊小築。


    林貴平擦著惺忪的睡眼嚷道:“吳大先生,忙乎了一年,某又即將出征,你就不能讓某家好生睡上幾覺。”


    吳夢大搖其頭道:“某家就是為了讓你以後能安心睡覺,才讓李五請諸位過來。”


    燕肅抱拳問道:“吳先生,元日裏請大家過來,定是有要事,請先生明說。”


    吳夢點點頭道:“確實有要事,且莫急,今日就在寒舍用些酒食吧,李五,去弄個火鍋吧。”


    林貴平喊道:“睿哥兒呢,讓他弄些燒烤來,他弄的那些燒烤味道上佳。”


    景靈正好端茶進來,笑道:“睿哥兒去植家了,先生說扶持他家在海灘邊弄個燒烤鋪子,睿哥兒去教植大衙內燒烤的法子。”


    燕肅是個科學家的腦袋,轉的快,聞言喜道:“先生真是高人,坐在海邊吃海鮮燒烤,那番風味定然不錯。”


    吳夢道:“來來來,先談正事吧,燒烤等睿哥兒迴來再弄。”


    吳夢展開鄭鈞繪製的圖紙,指著淡水的兩條河流和入海口道:“諸位請看,此處漲潮時分會有海潮上溯,若是正好碰上上遊漲水,水位上升定會淹沒目前開墾的部分良田。”


    林貴平道:“現在廂軍已在加固河堤,應不會被洪水侵襲。”


    吳夢搖頭道:“那都是我等的估計,又未曾經曆過淡水的春夏之交,怎能知道水位。”


    燕肅對海潮素有研究,聞言仔細看過後,說道:“先生言之有理,春潮時分海水倒灌厲害,這些年蘇州水患減少九成,船閘擋住春潮功不可沒。”


    智能和尚問道:“吳先生莫非想在淡水河上裝船閘?”


    吳夢搖搖頭,說道:“淡水河不必裝船閘,這條河流河床寬大,再上漲對兩岸影響不大,加高兩側的河堤便無大礙。最麻煩的是基隆河,這處一旦山洪爆發,又遇上海潮上溯,定然會將此處淹成一片水窪。”


    說罷指著獅球嶺到兩河交匯處的穀地又道:“基隆河彎彎曲曲,山洪暴發泄之不暢,必然衝出河堤,侵襲低窪穀地。”


    燕肅仔細看了看九曲十八彎的基隆河,倒抽一口冷氣道:“這些日子光考慮移民和安置,都未思及此事,現下來還真是個嚴重的問題。”


    智能和尚道:“先生的意思是在這條河流上裝設船閘,以阻擋海潮。”


    吳夢點頭道:“隻能如此,不但要裝設船閘,還得要拉直河流,將來從基隆過去的物資裝備亦可借助基隆河水運。”


    燕肅道:“先生不可,此處河流如若拉直,海潮上漲,關閉船閘後,一旦山洪爆發,此處連個緩衝地帶都沒有,還不如彎曲的河道蓄水能力強。”


    燕肅如今上了不少格物課,緩衝這樣的名詞早就掌握了。


    吳夢一怔,這還是真是個問題,幸虧有燕肅這個海潮專家提醒,否則會犯下大錯,眾人正躊躇間,丁睿迴來了,和眾人見禮後,問道:”師父,有什麽難題啊?”


    吳夢苦笑著將基隆河的難題講了一遍,丁睿奇道:“師父,不過是個小問題而已。”


    智能和尚望著丁睿道:“乖徒兒,你有何良策。”


    丁睿撇撇嘴隻說了三個字:“陽澄湖。”


    一語提醒夢中人,四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同時哈哈大笑起來,幾個三四十歲的人陷入了誤區,還要讓個十三歲的少年來提醒。


    林貴平拍了怕丁睿的肩膀道:“睿哥兒不錯。”


    幾人指著輿圖商量了許久,決定在新店河以北,基隆河以南,文山以西挖出一個大湖用於蓄水,拉直基隆河,並在匯合口修築船閘,西南邊的新店河上遊是陡峭的山區,航運價值暫時不大,日後是否與蓄水湖連通視山區開發狀況而定。


    這麽一個浩大的工程,勢必要征發淡水的全部青壯參與,那麽糧食生產就是個大問題,燕肅道:“吳先生,雖然糧食重要,但水利工程更重要,這是一勞永逸的事情,好比蘇州的陽澄湖,一湖一船閘解了千年難題,現下蘇州又修築淞江船閘,我台灣也應當有此魄力。”


    林貴平有些疑慮,這負擔太重了,兩萬多人的吃喝至少七成將由台灣財政承擔,營田司真是承受不住。


    吳夢輕輕敲了敲桌子道:“幹吧,至於糧食問題,讓陛下去解決。我等這些武備、鋼鐵都賣給了朝廷,又沒給一文錢,隻抵銷了運費,連工匠的工錢都是台灣墊支的,算起來朝廷怕是欠台灣隻怕幾十萬貫都不止。


    如此辦吧,台灣和朝廷之間隻有數目,沒有錢賬,幹脆糊塗到底算了,台灣不要朝廷的錢,生產的兵器、鋼鐵、玻璃、棉衣都無償給朝廷,將太平州鐵礦分子也轉迴給朝廷。”


    林貴平、燕肅大驚,這都給了朝廷,台灣吃什麽?


    看到兩人震驚的神色,吳夢笑道:“兩位莫驚,在下定是不會吃虧的,太平州鐵礦可不是無償轉讓的,讓朝廷出五十萬貫買斷。台灣的金和銅不能再上交朝廷,咱們自己來鑄錢,用於發放工錢。”


    燕肅道:“如此台灣倒也不吃虧,可陛下會準奏嗎?”


    吳夢篤定道:“放心,陛下定會準奏,燕知州盡管上奏疏好了。至於這太平州鐵礦是陛下買斷還是三司買斷、內藏庫和三司之間怎麽了結賬務就與台灣無關了,正好兩不得罪。”


    吳夢心知趙恆今歲會退位為太上皇後來台灣定居,其實是來盯著台灣的,他既然打算來,就不會不準台灣鑄錢。


    智能和尚問道:“就算征集台灣民夫,這麽長的河堤,還有湖泊、船閘,可不是一兩年能完成的。”


    燕肅道:“在下以為,船閘還是包給蘇州河道廂軍算了,他們的婁江船閘修的不錯。”


    吳夢點頭道:“知州所言甚是,船閘我等沒一個會搞,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隊伍吧。”


    林貴平又道:“那火藥工坊可是要加緊作業,多製造些火藥,台灣不比蘇州,沒有那麽多民夫可征發。”


    吳夢內心暗歎,這普通火藥用於爆破實在是威力太小,需要大量的火藥才能達到效果。現在台灣的硝石和硫磺都來自於大宋和日本,用多了實在不劃算,水利工程迫在眉睫,看來還是得靠壓縮火藥了,這個魔鬼隻能放出來了。


    想到此處,吳夢道:“此事交於某家吧,某家弄出那壓縮火藥,威力比普通火藥大上許多。”


    林貴平咂舌不已,普通火藥威力巨大,威力大上許多又會是什麽樣子?


    智能和尚提起了工錢的事:“吳先生,征發的民夫發不發工錢?”


    燕肅道:“當然不發,官府供他們全家吃飯,孩子上學,還有醫官醫療,何況這些水利工程是為了誰?最後是誰來享受便利?都是老百姓,這可是民生工程,怎麽能發工錢。”


    林貴平也不同意發,理由是當初基隆移民開墾田地、修築水利工程、營田司也未發工錢。


    智能和尚反駁道:“可此次工程浩大,沒有一年半載根本完不成,百姓口袋裏沒錢如何能讓物資流通。”


    看到雙方爭執不下,吳夢擺手製止了他們的爭論,說道:“諸位不必爭論了,都有道理,在下看如此吧,發還是要發一點的,就每月六百文,好歹得讓這些家庭買點日用品。”


    吳夢一錘定音,大家也不再爭論,景靈端著火鍋進來,喊道:“諸位官人,天已正午,吃飯了,吃過飯再商議吧。”


    幾人淨了手,團團圍在煤球爐旁涮起羊肉來,燕肅指著火鍋裏翻騰的羊肉道:“這水利一修,牛羊隻怕都不夠,還得自契丹買迴來。”


    丁睿道:“知州,這些好說,契丹除了不願意買馬,牛羊要多少有多少,就是船太慢了,尤其是逆風時,在船上總要死掉幾十隻,海船上的水手天天吃牛肉都吃不過來,隻能冬季過去,借著迴程的北風快速迴來,這樣牛羊存活率高些。”


    吳夢笑道:“過了元日,你須得抓緊去弄那蒸汽車船,有了蒸汽車船做拖船,順風逆風就不怕了,每三個月貿易一次,台灣便不缺牛羊,何必自己養那麽多。馬兒不給就不給,台灣也不適合牧馬,這牧馬地還是要放在西北,待朝廷此次西北戰役解決,定會逐步解決牧馬難題。”


    林貴平道:“那鞣製皮革之事隻怕也要弄了,如今河口那邊往南的水鹿甚多,廂軍天天有鹿肉吃,那些泰州灶戶把鹿皮拿去做的襖子真是難看,白白浪費了好些皮子。”


    吳夢嗬嗬笑道:“這個好說,年底再搞,鞣製皮革不能放在淡水,須在基隆,鞣製皮革的堿水要直接排入大海,以防堿水汙損水質。那時基隆河應該可以通航,鹿皮運來基隆甚是便捷。”


    眾人飯後再細細商議一會,丁睿記錄好定下的方略,盡皆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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