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孤到底做錯了什麽?


    如果有觸犯大明律的地方,孤可以改。


    為什麽要讓孤在坤寧宮裏親眼見到,親耳聽到,自己的爹娘在商量著怎麽去寧陽縣,怎麽去登州,怎麽把自己留下來看家?


    所以,孤這個兒子其實也隻是個意外,對吧?


    還有,誰能來告訴孤,我爹他不想當皇帝了,孤應該怎麽辦?


    他不當皇帝,那些想想都讓人頭疼的朝政就成了孤要麵對的問題?


    姐夫和周敬心他們的奏本就會送到孤的麵前?


    禦史台的那些噴子們就會盯著孤?


    再想想李善長和劉伯溫越來越白的頭發。


    朱標忽然感覺心裏酸酸的。


    幸好還有老二和老三。


    看老二好像是修路很感興趣的樣子,工部的那一攤子破事兒可以扔給他去操心。


    嗯,老三沒什麽太大的用處,屯田墾荒這種事情就交給他吧。


    就是便宜了老四和老五。


    不過問題不算太大。


    京城裏有李祺,有常氏兄弟,有徐家兄弟和湯鼎、劉璉他們,實在不行就抓他們的壯丁。


    隻要把他們抓在手裏就行。


    挾小勳貴以令老勳貴?


    嗯,姐夫啥時候生個兒子出來?


    孤給小外甥封官,而且是世襲罔替的那種。


    就在朱標琢磨著該怎麽做好工程分包,順便琢磨著該怎麽以小外甥令姐夫的時候,朱皇帝也終於發現坤寧宮裏還有個兒子。


    “你啥時候來的?”


    “算了,反正你也聽到了。”


    “正好朝堂上也沒什麽事兒,你就留下來替咱和你娘監國。”


    “遇到事情多跟李善長和劉伯溫他們商量商量。”


    “能決定的就自己用印。”


    “實在決定不了的,就讓人快馬送到登州。”


    “咱和你娘會在寧陽和登州府停留一段時間。”


    ……


    正當朱皇帝和馬皇後安排朱標監國的時候,楊少峰則是在登州府的府衙裏琢磨著怎麽坑老朱。


    沒辦法,登州府現在的情況有點兒複雜。


    首先就是被調走了好幾個知縣。


    這個很好理解。


    朱重八那個老登早就看著大明的官老爺們不順眼。


    畢竟大明朝的官老爺們屬實有點兒太坑。


    貪些錢糧也就算了,關鍵是那些官老爺們是既貪又懶。


    即便是朱皇帝殺一批換一批,也不過是換湯不換藥,效果十分有限。


    再加上大明朝堂和地方衙門都缺少官老爺也是事實,所以朱皇帝就算再怎麽不爽也隻能強行忍耐。


    可是有了寧陽縣和登州府就不一樣了。


    短短一年的時間裏,朱重八那個老登已經從登州府裏調走了四個知縣再加六個縣丞。


    四個知縣算是平調,六個縣丞卻是實打實的升官。


    按照朱重八那個老登的說法就是,登州府的人手比較合用。


    除了不適合弄到朝堂上當牛做馬以外,基本上沒有其他缺點。


    然後,朱皇帝又從江南調過來四個知縣外加六個縣丞。


    這就讓楊少峰的心裏很是不舒服。


    一年抽幾個,一年抽幾個,本官這登州府是你朱重八的人才培養基地?


    其次就是登州府的曬鹽事業。


    登州府的鹽田事業發展遠比楊少峰的預估還要快。


    因為已經有膽子大的百姓試著自己開辟鹽田。


    而當百姓開辟出來的鹽田成功產鹽,並且達到登州鹽課司和榷場課的驗收標準,從而依靠榷場賺到了第一筆錢之後,百姓開辟鹽田的風浪就開始愈演愈烈。


    對於登州府的百姓而言,利用鹽田曬鹽是一條賺錢的路子。


    但是對於楊少峰而言,百姓開辟鹽田就意味著麻煩事要變多。


    比如說百姓之間爭搶鹽田。


    比如說百姓鹽田的管理和稅收。


    再比如說登州府的百姓會越來越有錢,隨之出現的問題也會越來越多。


    除去這兩點之外,登州府的道路,植樹,從山西遷移過來的百姓如何安置,山區百姓如何發展果樹經濟,往登州複製罐頭工坊等等亂七八糟的問題也變得越來越多。


    越想越是頭疼,楊少峰幹脆把招遠縣送來的公文撇到一旁,又恨恨的呸了一聲道:“劉進學這個狗東西也學壞了。”


    錦兒放下手裏的針線活,拿起小火爐上的水壺給楊少峰的茶盞裏添好了水,笑道:“大抵是因為相公不是什麽好人吧,所以這登州府十個知縣才會跟著學壞。”


    聽到錦兒這麽一說,楊少峰頓時大為不滿。


    什麽叫做相公不是什麽好人?


    天地良心。


    天可憐見。


    整個大明的官場上,還有比本官更好的官老爺麽?


    還有,本官是不是太慣著你朱媺錦了,居然敢說為夫不是什麽好人?


    楊少峰直接哼了一聲道:“娘子說為夫不是什麽好人,那為夫就不是什麽好人吧。”


    錦兒重新拿起針線活,笑道:“相公大概不知道吧,京城裏最近都在傳,說相公是的奏本害人無數。”


    楊少峰頓時大怒,叫道:“他們怎麽能憑空汙人清白?”


    “為夫寫的那些奏本,哪個不是利國利民的?”


    “對了,娘子知道是什麽人在傳這些麽?是六部的?還是中書的?又或者是禦史台?還是其他什麽衙門?”


    轉念一想,楊少峰又望著錦兒問道:“娘子是怎麽聽說的?莫不是故意編出來誑我的?”


    錦兒笑了笑,說道:“是徐家妹子和常家妹子在信裏說的。”


    徐家妹子和常家妹子?


    那就正常了。


    錦兒嘴裏的徐家妹子應該是徐妙雲,朱老四的未來媳婦。


    至於常家妹子就更不用多說了,常某女,朱標的未來媳婦。


    錦兒又繼續說道:“這次是從戶部先傳起來的。”


    “另外,禮部和國子監也在傳。”


    “還有北宗那一係。”


    “其他的監、寺之中也有些風聲。”


    楊少峰頓時傻眼了。


    不知不覺之中,本官竟已經得罪了這許多人?


    如果錦兒說的沒錯,那豈不是整個大明朝堂上的眾多衙門都在罵本官?


    不是,本官到底哪裏得罪你們了?


    你們竟然如此汙蔑本官?


    看起來,本官給你們安排的工作還是輕了些。


    話說,戶部、工部、刑部、禮部、吏部、兵部,這迴該輪到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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