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意哈哈笑道,“小妹和妹夫的感情,還真是婦唱夫隨啊。”


    蘇明妝瞪了裴今宴幾眼,後者對大舅子的揶揄,全然不在意。


    蘇學士猶豫片刻,問道,“今宴,沈元去了哪,你可知道?”


    是錦王等籌謀計劃之人,為沈元夫婦安排了新身份,蘇學士並不知情。


    裴今宴迴答,“大概是不知,我們給他們安排了一個臨時身份,但又叮囑他們,脫身安頓好後,第一件事便是花銀子,再買一個身份。如果有必要,多周轉幾次,盡量做到不留痕跡。”


    眾人了然——是的,哪怕裴將軍等人為沈元安排的身份周全,卻也有泄露的風險。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旦泄露,京城之人順藤摸瓜,能再找到沈元。


    最好的方法,便是以安排的身份做第一站,讓沈元自行決定去處,周旋的次數越多,被找到的幾率便越小,沈元夫婦便越安全。


    蘇學士得到消息後,怔了一怔,隨後麵色頹然了一些,苦笑道,“……罷了,老夫與他的義父子情分,到這裏,也就結束了。”


    裴今宴倒是用另一種眼神,重新審視蘇學士——他原以為,沈元隱瞞身份,對蘇家有致命威脅後,蘇學士哪怕不恨他,心裏也有怨言。


    但現在看,蘇學士對沈元是真有關愛之心。


    蘇學士,是個好人!


    還有蘇家兄弟,人都很好。


    之前明妝便與他說過,她從前蠻不講理、人煩狗嫌,但幾位兄嫂都未排斥她,一直包容,可見其人品與胸襟。


    蘇明妝見父親這麽傷心,下一個話題,都不太敢說了。


    好一會,蘇學士調整好情緒,問道,“明妝,你說今日迴來,有要事,是什麽要事?”


    蘇明妝低著頭,咬了咬唇,“那件事……可能會讓父親傷心,您做好心理準備。”


    “……”蘇學士疑惑地看了一眼裴今宴,裴今宴是也心虛。


    蘇錦言問道,“到底什麽事,你直說了吧,這樣支支吾吾,更嚇人。”


    “是啊。”其他兩人道。


    裴今宴清了清嗓,“是這樣,鎮戍關吳元帥舊疾複發,皇上有意讓我去做代帥,明妝想隨我過去……當然,這些都是暫定,若你們覺得明妝跟過去太吃苦,我就不帶她了。”


    蘇明妝猛地抬眼,狠狠瞪他。


    眾人一愣。


    蘇學士看著兩人琴瑟和鳴的模樣,道,“你們國公府的情況,老夫聽說過,確實應該立功,不能把壓力推到下一代,還是謹慎為妙。至於明妝,她想去就去,吃一些苦不是壞事。”


    蘇明妝眉開眼笑,得意地看裴今宴——看!父親也同意了,你還有什麽理由不帶我?


    裴今宴對蘇學士,更是欽佩了。


    隨後,眾人又根據朝堂之事,聊了一會。


    與從前諱莫如深相比,現在蘇家兄弟也積極參與討論。


    蘇墨意笑道,“今宴,你二叔和四叔的調令,皇上交給我了,你打算怎麽賄賂我一番?”


    裴今宴一驚,“不是應該吏部來辦嗎?為何交給二哥?”


    “對外的原因,是你二叔和四叔雖無爵位,但卻是功臣之後,按勳貴事務處理。真實原因是,吏部沒有太可靠的人,皇上怕有些人從中作梗,所以直接交給了我。”


    蘇明妝笑道,“二哥做得對!他們家別的不多,寶貝可多了,二哥挑一件好的!”


    蘇學士瞪眼,“明妝,不得胡鬧!”


    國公府的寶物,可都是先皇們的禦賜之物,哪能說送人就送人?


    老三蘇瑰文笑道,“我家小妹,好一個胳膊肘往外拐。”


    蘇明妝貧嘴,“怎麽叫胳膊肘往外拐呢?明明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今日想著娘家,明日想著婆家,然後從中間撈一些好處。”


    “你倒是精明!”蘇瑰文道。


    眾人哄笑一團,書房內氣氛溫馨歡樂。


    蘇學士看著女兒,心中也是感慨——自從女兒成婚,就好像變了個人,無論何時相見,都好似心事重重,令人擔心。


    哪怕說一兩件趣事,女兒笑歸笑,那笑容依舊不是真正的開心。


    但今天,終於有了從前的模樣,真正發自肺腑地笑。


    蘇學士歎息——這樣便好,他也就放心了。


    ……


    幾人聊到很晚,才各自分開。


    裴今宴隨蘇明妝,迴了她婚前所住的明珠院。


    兩人梳洗過後,躺在床上,靜靜聊天。


    裴今宴枕著自己的手臂,眸色悠遠,好似還在迴味剛剛熱鬧的氛圍,“嶽父和兄長們,變化很大。”


    “是嗎?”蘇明妝仔細想了想,“我也不知,因為無論他們怎麽變,還是我最喜歡家人的模樣。”


    裴今宴一怔,隨後扭頭盯著她,“我呢?”


    “你什麽?”


    “你最喜歡他們,不是最喜歡我?”


    蘇明妝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我父親和親哥的醋,你也要吃?”


    裴今宴挑眉,“當然。”


    蘇明妝白了一眼,“隨意你。”說完,轉過身、背對著他,大晚上懶得再和醋壇子胡扯。


    裴今宴起身,手肘支在床上,上身前傾,寬闊的肩膀微微下沉,烏黑的長發順著麵頰垂下,低頭看著她。


    蘇明妝疑惑地抬眼,落入一雙帶著淺笑的眉眼中。


    “你……做什麽?”她語調心虛。


    裴今宴俯身,在她耳垂輕啄一下,“夫人,你是不是忘了一個環節?”


    “……什麽環節?”


    “不進行這個環節,怎麽要孩子?明年不是還要熱鬧熱鬧嗎?”


    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耳際,讓她下意識戰栗,急忙坐起來推開他,麵紅耳赤、氣壞敗壞道,“今日就算了吧……等我們迴去再說……”


    可惜,某人太過健碩,她根本推不開。


    裴今宴語調一轉,意味深長道,“明妝,你說……蘇家多子多孫,裴家人丁凋零,會不會和風水有關?會不會在學士府這塊風水寶地,就能人口興旺;迴了國公府那貧瘠之地,便很難孕育?”


    “啊?”蘇明妝一愣——對呀,會不會和風水有關係?


    裴今宴抱住她,低聲笑道,“要不然出發之前,我們就住在學士府吧?對母親和嬸母就說,我們來蹭學士府的福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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