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他相當認同地點著頭,但旋即又皺起眉。


    “可我怎會在這兒?”


    “你的夢遊症又犯了,花公子!”她說得咬牙切齒。


    在他房裏照顧他時,老是莫名其妙地爬到他床上去,己夠她覺得汗顏,好不容易昨晚旭拔接手,讓她可以迴房休息,誰知道天一亮,背後硬是多了一個人!


    他是鬼嗎?非得要貼在她身後?!


    “啊……”他煞有其事地微膛著眸。


    “好像是呢。”


    “什麽好像,根本就是!”她一字一句,說得再清楚不過。


    瞧她明明惱著,卻又顧及他而忍著怒氣的模樣,他低低笑著。


    他笑得慵邪,舉手投足間,噙著與生俱來的尊貴氣息和教人無法模視的魅力。


    那笑意,足以讓人原諒他犯下的任何過錯,可惜梁歌雅正在氣頭上並不買帳,她甚至懷疑他的夢遊症是假的,否則為什麽就偏找上她?


    她跟他,沒那麽熟!


    “你生氣了?”他裝可憐問著。


    梁歌雅張口想表達立場、想讓他滾迴自己的房問去,偏偏就是無法撂下狠話。他身上有傷,而且他身上很冷……算了,就當是暖著一隻受傷的狗,這點事她還辦得到。


    抹抹臉,她壓下怒氣問:“你身上的傷要不要再找大夫來看?”


    花借月漫不經心地說:“不用。”三天了,傷勢依舊。


    有時,他會想,自己到底還算不算活著?不過既然會痛……就當他是活著的吧,帶著不愈的痛楚懲罰他。


    “己經比較好了嗎?”


    “大概。”他隨口應著,緩緩地爬坐起身。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哪來的大概?”她瞪著他,卻見長發披散的他懶懶靠在床柱上,那似笑非笑、無比愜意的神情,帶種天生的魔魅,讓她心頭顫著。


    “大概有比較好。”


    聞言,梁歌雅急急迴神,不敢再看向他。


    “那……那既然有比較好,如果你不想看大夫的話,還是可以讓旭拔他們按藥方去抓藥,多吃個幾帖總是妥當些。”


    “你要去映春城了?”他知道,隻要自己身子一好,她會馬上離開。如果可以,他也想用身上的傷賴定她,但這傷不宜讓太多人發現。


    “昨兒個我聽掌拒說,就月城城北有馬市,我待會想去挑一匹馬。”


    “我陪你一道去。”


    “可是……”她想自個兒去。


    “不礙事,我己經躺了三天,也該下床走動,否則骨頭都快要酥了。”要是真攔不住她的話,那他也隻能陪她一道去,趕在地動之前,要她別靠近地動中心處。


    而且,他也想去看看她說的千花洞到底是什麽景致。


    梁歌雅興匆匆地想去馬市,卻忘了時節還在三伏,撥水節正在慶賀之中。


    她沒看過撥水節,因為這在映春城並不時興,過去她形同被軟禁在鎮朝侯府,所以也沒機會見識,聽說撥水可以驅那避兇,所以百姓們玩得可瘋了。


    當他們一行人才離開客錢,就被在街上撥水的百姓給困住,甚至被逼得節節效退,靠近不了城北。


    “你過來些,你的身上不能拈到水。”瞧他走得慢吞吞,她不禁輕扯過他。


    花借月笑眯眼,享受著她的照護,藉著擁擠人潮,和她貼得極近,近到像是把她擁在胸前。


    被他這樣貼覆著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梁歌雅實在是不願意習慣成自然,想要往前娜開一些,偏偏前頭的人潮困得她不得動彈。


    很無奈的,她隻能這樣被騷擾著。


    挑在這時候出門,她實在有些後悔,別說去馬市,就連要迴客棧都困難了。


    唉,三天前她去找大夫時,明明街上的人潮就沒這麽多呀……她歎著氣,突然想到那天是過了晌午再去找大夫的。


    她真該晚一點再出門的。


    “歌雅,不如咱們到鋪子裏避一下吧?”


    身後傳未他的聲音,她迴頭看了眼,也不管到底是什麽鋪子,應了聲好,便被他拉著走。


    他的手大而厚實,但在這天候裏,別說溫熱,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一股寒氣不斷從他掌心飄出。


    很不尋常,怎麽想都覺得他的身體肯定出了狀祝。


    可是……她看向他的背影,他卻在這時迴頭,那迴眸一笑柔魅生光。


    心悸得厲害,她決定不再看他的臉,轉而盯著他的步伐。


    他走起路來腳步穩定,怎麽也不像個體虛的人……這可真是怪了。


    “歌雅,瞧瞧有什麽好貨色。”


    她循聲望去,才發現是家玉鋪,加上有各種玉石首飾,戴的佩的,琳琅滿目,甚至還有許多玉石打造的文房四寶,就擱在架上供人欣賞,可惜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不看看?”


    “不了,我沒興趣。”她說著,看向店鋪外,隻覺那人潮真是綿延不絕,恐怕真要等到晌午,才有辦法離開這兒。


    “這釵很適合你。”


    話落的瞬間,有東西插進她束起的發,她迴頭看他一眼,隨手便將頭上的東西取下。


    那是一支欽頭翠綠,穿洞串金穗,釵尾通白的玉釵。


    她垂眼看了下,無聲歎了口氣。


    “這種玉釵是給姑娘家佩戴的。”她將東西遞還給他,瞧也不瞧一眼。


    “誰說的?”他說著便朝自己頭上答去。


    他檀發烏亮,玉釵就戴在他束發的束環邊,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不過襯著他那張俊魅玉容,倒也別有一番風情。


    “好看嗎?”他笑問。


    “不錯。”


    “那我就買下了。”


    重生後,他特地走了趟將日城那家兩人逛過的玉鋪,但卻怎麽也找不到當初送她的那支玉釵,細問之下才知道,那玉鋪是就月城一家玉鋪的分店,想找那玉釵恐怕得到就月城的總店一趟,如今果然被他找著了。


    隻可惜,這曾經牽係兩人情意的玉釵,她絲毫沒感情。


    但這樣也好,就讓他們從這一刻重新開始。


    “請便。”她興致缺缺地擺擺手,走到鋪子外。


    豔陽刺眼極了,倒教街上撥水的百姓玩得更盡興,男女老幼全都加入戰局,甚至有人攜家帶眷地玩鬧著,有些逛街的人被撥到,也不以為意,彼此揚笑說些吉祥話,感覺平和自在。


    滿街人潮,蓬勃朝氣,令她微柔了目光。


    “人還是不少。”


    他的嗓音響在耳邊,她略微閃躲了下。


    “是啊,恐怕要等到晌午,大夥玩累了,去用膳才會停休。”


    “那還是先迴客棧好了?”


    “嗯……”


    她正考慮著他的提議,眼角餘光卻瞥見有個娃兒踩到水掛滑倒,而後頭的人就要往他身上踩下,她不假思索地喊道:“等等,那兒有個娃兒!”


    說的同時己經快步往前跑,但身旁有道身影更快,在那娃兒快被踩著時,一把將他抱起。


    那娃兒跌得一身涅,又突然被人抱起,不禁哇哇大哭。


    “別哭、別哭。”抱著他的不是別人,正是花借月,他有些手足無措地哄著娃兒。


    梁歌雅幽幽睇著他的身影,突然瞥見一旁有人持著水構撥水,她想也沒想地跑上前,那水大部分都往她身上招唿過去,但她不夠高,擋得住他的身體,擋不住他的臉。


    無預警被撥了一臉,他怔了下,可一會,他便咧嘴笑著,如春陽拂曉,似朗星咬月,純粹的愉悅。他像個大孩子般,還不斷甩著頭,扮著鬼臉逗那娃兒。


    那娃兒本來還哭著,卻被他給逗笑,一雙小手撫上他的臉,他也沒抗拒,由娃兒又掐又捏的,甚至玩起他發上的玉釵。


    這一幕竟教梁歌雅看得出神。


    “嘿,不哭了,小家夥。”他笑眯眸。


    “小家夥,爹娘在哪?”


    娃兒噎呀噎呀的,連話都說不情楚,看起來就是個才學會走路的孩子。


    “這可糟了。”他苦惱的看著麵前的梁歌雅。


    “該怎麽辦?這娃兒還不會說話,要上哪找他爹娘?”


    梁歌雅正要開口,一旁又有人撥水,她再擋,那人再撥,她有點惱了,可那人臉上盡是溫煦笑意,仿佛隻為慶典邀人共享,讓她再惱也罵不出口。


    “咱們先離開這兒。”


    “娃兒怎麽辦?”


    “讓他坐在你的肩頭,你個子夠高,他爹娘要是在尋他,就會一眼看見。”梁歌雅說著,拍著身上的水債。


    “真是的,你身體不能拈水,你自個兒也要小心一點。”


    咕哦著,迴頭望去,就見旭拔和持祿還站在店鋪門口,壓根沒打算幫忙。真虧他們還是他的貼身侍從。


    “歌雅,剛剛謝謝你了。”他說時,一邊讓娃兒往他肩頭一坐。


    “不客氣。”她沒好氣道,突然一隻大手自動自發地牽住她的,她下意識想甩開,可人多擁擠,再加上他身上有傷,她隻能忍。


    慶幸的是,走了一小段路,一對年輕夫妻尋來,要迴了娃兒。


    “下迴小心一點,孩子還那麽小,很危險的。”她忍不住道。


    “謝謝。”那婦人不住鞠躬道謝。


    花借月將娃兒抱下,卻發現娃兒不知何時抽出他的玉釵,待娃兒的爹抱過手時,他才輕輕握住娃兒的小手。


    “小家夥,對不起,這釵我找好久了,不能給你。”


    像是聽得懂,娃兒真把手放開了,還對他噎呀噎呀地笑著。


    花借月摸了摸他的頭,直到告別了年輕夫妻,還舍不得移開眼。


    “你在瞧什麽?”梁歌雅順著他目光看去。


    “那娃兒真可愛。”


    “喜歡孩子,你想生一個還難嗎?”她隨口說著。


    “瞧你麵貌極佳,身家又好,說不準府上己有夫人了。”


    “不,我還未娶親,而想生我的娃兒隻能有一個。”


    “是嗎?”她對這話題興致缺缺。


    “我要先迴客棧了,身上都提了。”


    “也對,就算是夏暑,一個不小心也是會染上風寒的。”說著,很自然地又握住她的手。


    “人潮比較少了。”不需要再牽著她的手了吧,她又不是會走失的娃兒。


    “我有些休虛。”


    梁歌雅聞言看向他,果真瞧見他臉色蒼白得緊,終究還是由著他。


    一迴客錢,花借月隨即差店小二備熱水。


    梁歌雅本來沒打算沐浴,但既然熱水都備好了,她便順便抱個操,誰知就在她抱得差不多,正要起身之際,房門被人給推開。


    “誰?”她戒備地將自己浸沒在浴捅裏。


    “是我,歌雅。”


    “你進來做什麽?”她皺起眉,直瞪著隔開兩人的木雕鏤花屏風。


    從透光的縫隙裏,可見他就站在屏風前不遠處。


    “店小二送幹淨的布巾過來,我幫你拿來。”


    他不斷走近,她幾乎屏住氣息。


    “擱在屏風上頭便可以。”一旦他靠得太近,在逼不得己之下,她定要將他打昏,就盼自己能將力道拿捏好別傷到他。


    “好。”他將布巾擱在屏風上頭,退到圓桌旁坐下。


    “你還待在這裏做什麽?”雖然他退開了,但光他賴在房裏就讓她揮身上下不對勁。


    “我等你沐浴完一道下樓用膳。”他理所當然的迴道,還取出腰間摺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捐著。


    “對了,我己經先點好菜,你猜我點了什麽?”


    她壓根不想猜,隻希望他趕緊滾出去,可照狀況看來,他根本鐵了心要等她。無力地閉閉眼,她輕輕地踏出浴桶外,抽過布巾胡亂地擦拭,正要穿上衣裳時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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