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決下來後,黎家三人被無罪釋放。


    迴家路上,黎尚笑道:“太好了,咱們總算不用搬離杭州了。”


    “為何不搬?這次是運氣好碰到那個藍副院使,下次就不一定有這種好運氣了,咱們應該趕緊將宅子賣出去才對。”黎舒一副後怕的神色。


    “有什麽好擔心的,我看那名元判官就不錯,以後出事了,去找他不就行了嗎?”黎尚反駁。


    聽到這裏,走在中間的黎健搖了搖頭:“尚兒,你想的太天真了,若是老夫沒有料錯的話,那名元判官要不了多久就會貶職,他倒確實是個好官,隻可惜這樣的好官在官場是坐不久的。”


    “怎,怎麽會?”黎尚難以置信。


    “怎麽不會,他得罪了監察院使的哥哥,別人豈肯善罷甘休?”黎舒冷笑。


    “你幸災樂禍個什麽勁,要不是他,你現在說不定已經在大牢了!”


    黎舒對弟弟的斥責不為所動,淡淡道:“這次出力的是那位副院使,可不是元判官。再說了,徽安府的官員,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聽到他這話,黎健再也按耐不住怒火,“混賬東西,就隻知道嘴上逞強,今天這事,你弟弟應對的比你強多了!”


    黎舒哼了一聲,並不服氣。


    “父親,那我們還要搬離杭州嗎?”黎尚問。


    “讓為父考慮一下吧!”這位前任尚書望著繁華的街道,若有所思。


    ……


    戌時末,李府。


    大堂之內,李興複鐵青著臉坐在椅子上,今天白天發生的事依然曆曆在目,讓他壞心情持續到現在。


    雖說他早就考慮過事發的情況,因此一直沒有直接參與到此事中,但現在這種結果並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原本他希望通過齊暉接近李文誠,現在可好,又白白浪費了十幾天功夫。


    軍隊馬上就要出發,短時間內,他恐怕都沒有機會再接觸到李文誠了。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急急衝進大堂,“公子,不好了,您快躲一下吧!”


    能讓長孫文露出這種驚慌表情的人,除了自家妹妹不做第二人想,李興複轉身就打算逃走,然而還是慢了一步。


    “李興複!”一道冰冷,卻又能讓人感受到怒火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若真,我好歹是你哥哥!你太無禮了!”李興複轉過身,故意裝出惱怒的樣子,試圖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李若真冷冷注視著李興複,開口道:“我來是告訴你一聲的,我已經向吳王辭去了監察院院使的官位,現在是一名捕頭。”


    話一說完,她便大步離去,留下一臉錯愕的李興複。


    沒有李若真的身份做籌碼,就沒有機會打入吳國上層,複國更是無從談起。


    李興複癱坐在椅子上,望著天花板怔怔出神。


    “公子,公子!”一陣唿喊聲讓他迴過神來。


    抬頭望去,喊他的人是程遠山。


    “公子,李文誠求見。”


    “他?他來見我做什麽?”


    若是李若真來之前,他聽到這消息必定十分高興,但現在,他已經沒有與對方合作的本錢了。


    長孫文沉吟道:“公子,您不必沮喪,根據小姐剛才所說,是她主動辭去的官職,屬下以為隻要那位吳王殿下對小姐的寵幸還在,咱們還是有操作餘地的。”


    一瞬間,李興複如同撥雲見霧,目光中恢複神采。


    “你說的不錯,官職隻是表象,我那妹子身上最有用的東西,是她與吳王之間的關係,隻要他們仍然是師姐弟,別人就不敢小視於她。”


    李興複得意一笑,那傻妹子以為辭去官職了,自己就不能利用她嗎,還是太天真了!


    站起身,李興複整理了一下衣袖,吩咐道:“遠山,請李將軍進來吧。”


    程遠山領命而去。


    沒一會,一身戎裝的李文誠出現在大堂。


    “李將軍,什麽風把您吹來了,您能大駕光臨寒舍,在下實在是受寵若驚。”李興複熱情的說。


    “李公子說的哪裏話,以你高貴的血統,真正該感到榮幸的是我。”李文誠眯著眼說。


    李興複臉色大變,對方話中意有所指,莫非他知道自己真實身份了?


    “李將軍嚴重了,請上坐。”李興複平複了一下心情,做了個請的手勢,決定試探一下對方。


    李文誠並沒有落座,在距離門口不遠的地方站定了腳步,淡淡道:


    “我在來貴府之前,去了一趟杭州府大牢,見了齊暉一麵。他已經將一切都告訴我了,包括你主動接近他,誘使他以權謀私,犯下大罪。”


    “怎麽,李將軍今天過來,莫非是找我家公子興師問罪的?”程遠山冷冷道。


    李文誠搖了搖頭,目視著李興複說:“齊暉自己把持不住,犯下過失,你雖然有些責任,但這不是我今天過來找你的原因。”


    “那你過來是想做什麽?”李興複皺眉。


    李文誠咧嘴一笑:“李公子想必知道,我李某人曾經為歙州刺史江槐效過力,冒犯過當年的吳王殿下,對吧?”


    “我不明白你話中意思。”李興複表情僵硬的說。


    “不明白?你不就是看中這一點,所以才想利用齊暉來接近我嗎?”李文誠冷笑。


    “哈哈,真是好笑,我和齊指揮隻是偶然認識的朋友,甚至根本不知道他和閣下的關係。”


    “不,你知道,並且還想利用他來接近我,然後拉攏我,成為你那愚蠢又可笑的複國計劃的一枚棋子!”李文誠冷聲。


    他話音一落,長孫文和程遠山紛紛掏出兵刃,堵住了路口。


    “哈哈哈——”李文誠一陣狂笑。


    “你笑什麽?”李興複臉色鐵青。


    李文誠望著身後的長孫文和程遠山,嗤笑道:“你們這是做什麽?莫非還想殺我滅口不成?”


    “收起兵刃。”李興複冷冷吩咐了一聲,轉頭望向李文誠,厲聲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李文誠歎了口氣:“李興複啊李興複,你真是蠢到家了,你可知道,若不是你妹妹,你早就被關入大牢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李興複一驚。


    “你還不明白嗎,連我都能調查出你的身份,吳國那些高層官員會不知道?你的所有行為他們都看在眼裏,你的目的他們也都知道,他們之所以沒有動你,都是因為你妹妹李若真。”


    李興複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我敢說,就在你府門之外,最起碼就有十幾雙眼睛盯著,眼下大夥都對吳國前景充滿期待,誰也不會允許你繼續在內部搞破壞,包括我!”


    “好自為之吧。”留下這麽一句話,李文誠轉身離去。


    ……


    一路出了李府,李文誠向軍營方向而去。


    他心中其實也有些後怕,這段時間以來,他在官場上越來越順,導致他的野心和欲望也不斷增強。


    他心中忽然想到,吳王陸原給所有官員在杭州都安排了宅子,也許就是為了防止眾人控製不住欲望,越過了紅線。


    隻可惜他還是沒能頂住誘惑,一心想在杭州安置一間大些的宅子,這才有了齊暉的事,這令他十分懊悔。


    不久,他迴到城外軍營。


    瞧見軍營內枕戈待旦的士兵們,李文誠摩拳擦掌,書生氣早已從他身上磨滅。馳騁沙場,金戈鐵馬,才是他將來想要的生活!


    次日,杭州城發生三件事情。


    第一,李興複帶著手下離開了杭州城,向南而去。


    第二,齊暉的案子驚動了吳王陸原,他在文德殿集議時討論到這事,嘉獎了元慶,斥責了魏闕,消息很快傳到民間。


    黎健得知這事後下定決心,留在了杭州。


    第一件事除了一些吳國高層官員,沒什麽人關注,第二件事關注的人也不多,大部分人都關注到第三件事去了。


    秦泉率領大軍向秀州進發,這是吳國建國之後,第一次對外出征。


    張餘率部歸降徽安府後,陸原將投降的兩萬吳越禁軍混編入第二軍、第三軍、第四軍和禁軍中。


    如今秦泉統領的第二軍和蒙孝統領的第三軍各有一萬四千多人,再加上俞遜的一萬四千水軍,總兵力有四萬多。


    而要攻打的秀州隻有兩萬駐軍,可以說這是徽安軍這麽久以來,第一次以多打少的戰爭。


    三天後,大軍進入越州。


    秦泉命蒙孝領第三軍沿東南方向攻打石城,自己則帶著第二軍一路向南,攻打越州北麵屏障——永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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