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響,巨大船身緩緩上升,頂著大雪寒風,朝著厄難穀的方向行駛而去,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幾乎化作一道流光。


    葉九秋暫時不想見到荀術等人,他心中生起了莫大殺意,自認為在這些人麵前沒法將自己的惡意完全掩飾過去。


    所以他上了船後,便跟在封玉書身後,在安排下進了船艙房間。


    大船速度極快,但人走在上麵,卻如履平地,格外安穩。船身外罩著一層防護結界,將風雪阻攔在外,使得其內氣氛平和,宛如還在城主府深處,未曾離去。


    如此行駛了一天一夜,當船身微微震動之際,縮在房間裏平心靜氣的葉九秋便從木椅上站了起來,心知是到了。


    封玉書帶頭走出了房間,他們幾人緊隨其後。


    出了房間,走到甲板上,就可以看見一片開闊的素白世界。


    天地間純色無垢,難尋半點瑕疵。雪地有高低起伏,表麵平坦如絨布鋪開,看著便覺得鬆軟極了。此時天空依舊陰沉,大雪連綿,但可以想象,若是有陽光照耀其上,那此間必定無比亮堂。


    葉九秋轉身,看向船頭方向,那才是厄難穀所在。


    如同玉簡中描述的那樣,前方有兩麵高聳入雲的巨大山壁,朝兩邊綿延而去,猶如不可跨越的屏障橫欄在眾人麵前,唯有兩麵山壁接合處,留下了莫約五丈寬的豁口,幽深的不知通往何處。


    那就是厄難穀唯一的入口了。


    他們依次下了船,天樞城主手一招,就見大船憑空縮小,又落入了他的掌中,被他收入儲物戒指裏。


    葉九秋看了一眼天樞城主拇指上的玉色戒指,心中感慨,人家就能光明正大的用儲物戒指,而他雖有,卻隻能藏著掖著。說到底,就是實力問題。


    他抬手摸了摸戴在小指上樸素不起眼的墨色指環,隻要他不動用,就沒人看得出此指環的不凡。


    悄悄揚起唇角,他靜靜的想,總會有一日,他也能隨心所欲的拿出各種好東西來,不再擔心被人盯上招惹麻煩。


    “過去了,你在發什麽呆?”何山見從他身邊走過,一巴掌拍在他背後,用力之大,讓他在雪地裏踉踉蹌蹌往前走了好幾步。


    待他站穩了,才偏頭去看何山見,彎著眸子道:“我在想,我現在柔弱的跟花兒一樣,要當心外麵嚴酷的環境呐。何師兄,你剛剛對我太粗暴了。”


    何山見:“……”他現在就想辣手摧花了怎麽辦!


    葉九幽慢悠悠的從他們身邊走過,視而不見,長長的黑發在寒風中絲絲縷縷的高高揚起,每一根都被風繃緊了,透出一股凜冽的韌勁來。


    葉九秋看得有趣,當下甩掉了麵色發黑的何師兄,追到葉九幽身後,伸出手指去觸碰那些發絲。發絲如細鞭,借著風力打在他手上,細細的癢與疼。


    他忽然生出了奇怪的想法,湊到葉九幽身邊,好奇的問:“九幽,若是你的長發一夜之間掉光了,那之後還能長出來麽?”


    葉九幽:“……”


    “就是長不出來,我也不嫌棄你。”葉九秋被自己的想象逗樂了,“我之前看大陸雜記,發現海上還有一小眾修士,修的是佛。皈依前就得削發,各個行走在外的都是光頭大和尚。九幽你做個和尚,一定也是最好看的和尚。”


    葉九幽嗤笑一聲,涼涼道:“你是換著法兒誇你自己麽?”


    葉九秋隻是笑著搖頭:“九幽與我是不同的。”


    葉九幽聞言,眸色微動,卻也沒再說什麽,廣袖一甩,與眾人一道往前去了。葉九秋笑著跟上,從得知曾經囚禁九幽,給九幽種下魔骨之人的線索後,他心中翻騰不休的殺意與惡念,在此時終於完全消停下來,靜靜的潛伏著,如同暴風雨過去,海麵終歸平靜。


    他們在厄難穀入口前,停了下來。


    據說天樞城是最晚出發的一個主城,卻沒想竟然是最早抵達此處。


    此次行動,算是集齊北大陸一個大陸的力量,共探絕地厄難穀。說是這樣說,但北大陸的真正底蘊應該是沒有出動的,比如深不可測的黑霧森林,裏麵幾個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王此次絕對是沒有參與的。


    葉九秋他們曾私下猜測,這莽荒大陸上,或許就有那麽幾個老古董活化石,活得比四大絕地誕生至今還要悠久漫長,洞悉一切被時光所湮滅了的秘密。


    人家說不定是親眼見證了四大絕地的誕生,壓根就沒有必要探索什麽絕地。


    不過在這種人已經與他們不是一個世界了的,大概世間已經沒什麽是他們在意的了。


    天樞城的人馬並未等待太長時間。


    很快,其餘六城便陸續抵達了,各自時間都掐算的不錯。


    到七大主城的人馬到齊,就可以一眼明確彼此的關係親疏了。


    天樞、天璿與天璣,這三城明顯比較親近,修士間熟識的很多。


    而玉衡城與瑤光城關係不錯,因其背後勢力皆是紫氣宗。


    明顯敵對的是天樞城與天權城,二者間的氛圍比較壓抑,雖然不到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程度,卻也火藥味極其濃厚。


    除去這幾個顯而易見的關係,其餘的城與城之間,氣氛就比較平和普通了,既不親近熱情,也不仇視冷漠,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疏離距離。倒是聚集到一起商談的七位城主,之間氛圍更融洽一些。


    葉九秋隻知,開陽城背後勢力是長妖門。而天樞、天璿與天璣背後勢力神秘,卻有傳言說是黑霧森林。


    唯獨有天權城,其背後勢力連傳聞都沒有,是七城中最為神秘的一個。


    他一眼掃清了局麵,注意力就落到了天權城那邊。


    因天權城與天樞城關係惡劣,因此其餘幾個主城的修士有意將雙方隔開。這讓葉九秋想在天權城裏找人,找起來卻格外困難。


    好在花涼其人在人群中分外顯眼,華紫長裙在雪白背景下尤其醒目,這才讓葉九秋遊移的目光固定下來。


    那就是花涼?


    果然是個極具風情的美人,美得並不柔弱,更有一番冷酷的銳意,如同一柄薄刀,看似晶瑩剔透脆弱精致,但實際卻冰冷鋒利,觸之見血。


    葉九秋想到她對付仇家的陰狠手段,又是歎了口氣,為何大哥會跟這種人牽扯到一起?太不走運了。


    他從花涼身上移開目光,落在她身邊的人身上。


    極樂殿的人,除了花涼,其餘人等皆罩在鬥篷下,不僅是麵容,連身形都看得不甚清晰。


    這是極樂殿的傳統,唯有得到極樂殿認可之人,才能脫下遮掩偽裝在外行走。花涼的初次外出行走,是在五年前,但那次卻不是她第一次離開極樂殿。


    葉九秋嚐試尋找失敗,不由朝身邊的葉九幽求助:“九幽,你認得出麽?”


    葉九幽斜了他一眼,都一個樣認得出才怪了。他又不可能放出神識去,此處能人輩出,他沒有自大到覺得沒人會發現自己。


    “難道真要進去後再想辦法?”葉九秋歎氣。


    “你們在說什麽?”一個熟悉的聲音遠遠的飄過來,“九秋你歎啥氣呀?”


    這是——


    葉九秋詫異看去,果然是自己認識的那家夥:“圖幾!你怎麽也來了?”


    踩著雪地一蹦一跳奔過來的,赫然是頂著一頭及肩亂發的圖幾,他皮膚微黑,在白雪地裏也格外醒目。眼睛一眨,他就奔到跟前了。


    “我跟天璣城來的。”圖幾笑嘻嘻的道,“你們說什麽呢?不對,你們怎麽想著要進厄難穀了?”


    葉九秋立即想到了圖幾的身份,這家夥是頭風狼,那麽是不是說明……


    “天樞、天璣與天璿城,背後果然是黑霧森林?”他說話的時候,手指連彈,在身邊布下了禁製。


    圖幾毫不掩飾的點頭,淺碧色的眸子狡猾的眯著,好像還隱藏著什麽。


    葉九秋也沒打算問人家的隱秘,他抬頭望了天璣城那邊一眼,看到了白發紅眼的蒼嚴,這隻月兔也來了。


    “你們也要進去?”他問。


    圖幾點頭:“駱爺爺算過,我們此去隻要小心謹慎,便有驚無險,反而有大好處。為何不去?”


    他眼珠子轉了轉,而後猛地撲過來抱著葉九秋的大腿。盯著大腿,他鬱悶了一瞬,原本他是想抱腰的。不過這身高差他差不多快習慣了,於是飛快調整好心情,仰頭一副乖巧的模樣:“駱爺爺還說,我們此行能遇上貴人,助我們一臂之力。看到九秋我就明白了,你就是我的貴人!”


    他說完,在葉九秋看不到的角度,拋給旁邊葉九幽一個得瑟挑釁的眼神。


    葉九幽卻是勾起了唇角,這一幕他得好好記下,未來說給成長為一族之長的狼王圖幾聽,想必那時的他會很樂意付出點什麽來抹去這段黑曆史?


    不過都被人挑釁了……他微微側身,當著圖幾的麵親上葉九秋,一觸即離,隨後好整以暇的迴望圖幾,唇角弧度不減。


    圖幾仰著頭,看得無比確切,不論是兩張形狀姣好的唇瓣貼合擠壓在一起的樣子,還是葉九幽在退開時,色氣的伸出丁點舌尖舔過葉九秋下唇時的場景。


    這一係列動作被拆分成一幅幅畫麵,在他眼前一遍又一遍的慢放。


    於是半晌後,雪地上多出了兩個麵紅耳赤的家夥。


    一個是呆呆站著的葉九秋。


    一個是猛地跳開蹲在地上捂著臉的圖幾。


    葉九幽抄著手閑閑看著,嘖,都不是一合之敵啊。


    作者有話要說:⊙▽⊙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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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親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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