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王洪鍾在飛馳的列車上的廁所裏,用胳膊肘起勁撞擊著玻璃窗。窗玻璃沒有一絲反應,胳膊肘反倒被撞得生痛。本打算學著電影上的樣子,趁上廁所的時候砸開窗玻璃逃走,沒想到這玻璃像鋼板一樣硬。這個想了好半天的妙計,在幾秒鍾的時間裏頓時化作了泡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嗒、嗒、嗒,”守在門外的警察向他發出了信號,催他開門。

    “也許跳下車了會摔死的,車跑得這麽快。”王洪忠在心裏安慰著自己,開了廁所的門,跟著警察迴到了座位上。

    座位上還有一個警察和一個年輕的女人,女人叫劉飛燕,是王洪鍾的妻子。坐到座位上,王洪鍾接過妻子遞過來的玻璃茶杯,咕嘟、咕嘟一口氣把水喝了個精光。“煙拿出來,點根煙。”王洪鍾戴著手銬,用雙手把杯子放在小茶桌上對劉飛燕說。

    劉飛燕從隨身的小黑包裏摸出包紅塔山,抽出兩支先遞了一支給胖胖的中年警察,警察擺擺手示意不會吸咽;另一個剛才在衛生間外敲門的年輕警察接過煙。王洪鍾接過煙,拿起茶桌上的打火機,先給警察點了煙後自己才點著。

    王洪鍾深深吸了一口煙,憋了一會兒才緩緩吐出了淡淡的、灰褐色的煙霧。他側過頭,又習慣地看窗外的景致:太陽快要落山了,她那一綹金色的餘輝裏,含有血一樣的紅色;鐵路邊的樹木、電線杆和一幢幢房屋,都在哐鐺哐鐺的車輪轉動聲中飛快地一閃而過;遠處,是光禿禿的黃土山,山腳或半山腰有一孔孔窯洞,間或,有一片又一片泡桐樹林。當車從山坡前馳過時,王洪鍾想仔細地看一看那些住窯洞的人家,但還沒等他看清,那山、那窯洞、窯洞前的人、狗、雞、豬,倏地又被遠遠地拋到了身後。他知道這趟特快列車,最遲也會在第二天上午到達他的家鄉。

    太陽露出了最後一絲餘輝。王洪鍾吃了一盒妻子買來的快餐盒飯,看了看兩個靠在座位上打盹的警察,又看著窗外:那像巨龍一樣彎彎曲曲的河麵上,閃爍著一縷暗紅色的光;一群鴿子載著太陽的餘輝,從窗外閃過。不一會天黑了,外麵的景物都看不見了,隻有一盞又一盞電燈撲麵而來又倏然而去。

    看不見外麵的世界了,王洪鍾才靜下心來,仔細地思索著這幾天來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當他在采石工地上,聽說妻子被公安局帶走了的時候,心裏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趕到大連市公安局海灣派出所時,天色已經黑了。透過帶著花紋的窗玻璃,有幾個人的影子在晃動。是不是派出所的警察在打她的主意?王洪鍾悄悄轉到大門,剛好看見那扇虛掩的門被妻子劉飛燕拉開,她坐在一個方橙上,旁邊有兩個警察在一疊紙上在寫著什麽。這樣的事情去年也曾經出現過一次,那次是被查暫住證的兩個警察查住了,因為他沒有結婚證,女人看上去又非常年輕。沒有結婚證就是非法同居,被罰了款。迴老家後,他第一件事兒就是到鄉政府領了結婚證。這次又是什麽事兒呢?怕不是又查非法同居吧?在這一點上,他現在已經是理直氣壯的了。

    王洪鍾忐忑不安地走到門口時,聽見了妻子的話音:“我不同意。”他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下地了。你們又在想打我老婆的主意,沒門!你們就是給錢她也不會同你們睡覺的。

    “這樣吧,你愛人等會來了,你就可以迴去了。”有個警察說。王洪鍾心裏一高興,就推門進屋,沒等他反應過來,雙手就被戴上了手銬。劉飛燕卻開始哭了起來,一股男子漢的勇氣忽然冒了出來,王洪鍾吼道:“哭啥子!我又沒殺人放火,怕啥子?”劉飛燕不吭聲了。警察態度友善的說:“你在我們大連沒犯罪,我們知道。你有什麽事給你愛人交待交待就行了。”

    聽著警察的話音,王洪鍾估計怕是出不去了,便交待劉飛燕去老板那裏把帳算算,把身上裝的一萬餘元的存款折交給了她。劉飛燕抹著淚珠兒出了門。

    派出所的警察,也沒有怎麽盤問王洪鍾,就把他丟進了大連看守所。在大連看守所呆了大約十來天,就被家鄉的警察押上了迴家的火車。劉飛燕也還算是能辦事的女人,把工錢要了迴來,存款也取了,日常生活用品都減價賣了,徹徹底底地跟他一起迴家。在北京,她還按他給的電話號碼,往老家的一個親戚家打了個電話。上車後,不管王洪鍾怎樣追問警察自己犯了什麽罪,可警察就是不迴答他,弄得他心裏窩了一肚子的火無處可發。

    劉飛燕坐在對麵,兩個警察頭靠在座位靠背上,眯糊著眼象在打盹。她的腳朝他兩腿間伸過來,他把身體向後挪了挪,讓她把雙腳放在座位上,這樣伸伸腿她會舒服一些的吧。王洪鍾雙手被手銬銬住,行動有些不便,但他還是用雙手輕輕撫摸著劉飛燕光滑的小腿、柔軟的大腿。腦海裏迴味著和她在一起時的快樂時光。

    劉飛燕似睡非睡,渾身發出微微的顫抖。她伸手把裙子住下扯了扯,蓋住了王洪鍾的雙手,發出了低低呻吟聲。王洪鍾在一陣激情而亢奮的衝動過後,向那無邊無際的世界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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