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十一搖頭道:“這話隻聽那上清道人說了幾次,至於具體是什麽意思,弟子也不明白,還請師尊賜教”。


    天機老人淡淡道:“這世間把那些本事了得,做得了人間之主的人稱之為人中真龍,與其對應的也是可位列仙班的神龍這類神靈之物。也就是皇上之類芸芸;但還有把另一類本領高強之人說做是天上星君下凡”。


    這方麵例如那掌握軍馬征戰四方的便稱之為白虎星君轉世;大唐兵聖魏子明便被傳為是白虎轉世之身。


    天機老人道:“上清道人說你是真武大帝轉世之說,卻也不是空穴來風,這其中的事情,到時候你自己自然就明白了”。


    真武坐下玄龜乃是玄武,真武降世,這人間真龍自然就不那麽安全了;傳聞玄武以龍為食,既然玄武在世,這世間的所謂真龍豈能有安穩一說?


    乾十一不懂這些說法,隻是說道:“師尊的意思就是,我的存在會讓他們覺得不舒服?”


    天機老人微笑著點點頭道:“算是這樣吧;你本身也是自帶大氣運之人,自然也做得這人間之主”。


    乾十一搖頭道:“弟子沒這本事也沒這心思;隻想當個閑散的自由人便足以了”。


    天機老人歎息道:“你雖執願如此,可是卻偏偏生在這樣的家庭之中,諸多事情已經事不由己了;你若一人安穩自在,這世間百姓便連那最後的安生之地都沒有了;你可願意看著這世間百姓流離失所?”


    想到那樣的光景乾十一搖頭道:“弟子自然不願意”。


    天機老人點頭滿意道:“吾輩為人,雖說成就不了那聖人;但也該將這世間百姓放在心上;所謂能力越大責任便也就越大”。


    他看著十一說道:“你大師兄曾給我傳迴你在雪海城所說的話,你說這大唐乃是這百姓的大唐,不是一人或數人李姓的大唐。”


    天機老人點頭讚許道:“你這話說的為師很是讚同;若這世間百姓需要你乾十一給他們一段安穩的歲月,你可願意?”


    乾十一抬起頭來看著天機老人:“弟子隻怕沒有這個能力”。


    這天機老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所謂成事在人、謀事在天;這世間太多的事情若是都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哪還有所謂的人定勝天之說?”


    端玉此刻開口道:“小師弟,你還有我們這些師兄呢;你放心我們會幫你的”。


    天機老人道:“普渡那個大和尚讓自己的徒弟廣律來找你時,廣律怎麽跟你說的?”


    想起在那嶽陽樓上廣律說道:“希望乾十一為天下蒼生留一善念”。


    乾十一看著天機老人,後者點點頭道:“這世間有人視天下百姓為草芥,想引紅塵業火煆燒己身,好迴歸那天上仙闕;但也有人將這世間百姓放在心頭,惦念百姓疾苦,希望普度眾生”。


    老人看著乾十一道:“你也莫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為師雖號稱能斷明天機,但是這等鴻圖氣運之事,也不敢斷言;且有不少人合謀遮掩天機,為師對此也說不清楚;但這世間之事,終究需要人來去完成,成事在人最終還是在一個人上”。


    乾十一點頭道:“弟子謹遵師尊教導”。


    天機老人點點頭,看著那遠處而來的兩道亮光,嘴角楊起:“我弟子成婚在即,我這個做師傅的來送點禮都不行嗎?”


    袖袍一揮,人已經離開了此處;遠處天宇之中,三道流光互相糾纏難分彼此;最終天機老人的化作的那道流光被那兩道流光絞碎,消失在了空中。


    端玉和乾十一都看著那一幕,端玉說道:“師傅真身在天隕閣內,這隻是他的一道化身罷了;師傅必定無恙”。


    乾十一手裏有一枚玉製的令牌,上書天機二字;端玉見了後,嘴裏忍不住道:“師傅還真疼你呀,這枚牌子他都溫陽了多少年了,如今給到你的身上,以後其他人想要觀你之天機鴻運都是不能了”。


    乾十一將這玉牌貼身收好,這東西是天機老人溫養了十數年才成了這樣一枚,可隔絕天機測算。這比起那李純陽的封禁了乾十一的自身氣息要來的更徹底一些。


    和天機老人糾纏的那兩人是誰?看來也就去隻有天機老人知道了;他常年居住在天機閣的星隕閣內,多半也是有其原因所在;不然此次怎麽隻能是一道分身而來。


    乾十一邀端玉進了屋子,來到自己房門內,關起房門來;端玉嘴裏故意說道:“師弟,你師兄我可不是這樣的人”。


    乾十一一時沒反應過來,可是隨即醒悟過來,給了他一個白眼說道:“去你的,就你這姿色?少爺我還看不上呢”。


    端玉道:“那你大白天的關門做什麽?”


    乾十一‘噓’的一聲說道:“有個事情需要你幫忙”。


    端玉咦了一聲說道:“有事情你就說好了,你把門關起來幹嘛?你把門打開,不然師兄我沒有安全感”。


    乾十一鄙夷的看著他道:“我還怕我有危險呢”。


    他正色的看著端玉道:“有個人,你得想辦法給我從宮裏弄出來”。


    端玉一下子來了精神:“誰?男的女的?”


    “女的?”


    “漂亮嗎?”


    “漂亮”。


    “多漂亮?”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端玉一口答應道:“師弟呀,這事情你找師兄我就找對人了,你就說去宮裏哪個地方,我保準給她弄出來”。


    看著端玉的神情,乾十一說道:“也不難,她就在宮裏的尚宮局”。


    端玉道了一聲:“領會”便打開了房門,乾十一在後麵喊道:“你還沒有問我要把誰弄出來呢”。


    端玉擺擺手道:“不用問,肯定是最漂亮那個就是了”。


    乾十一麵上神情一愣,嘴裏囔囔自語道:“完了,這花心大蘿卜形象是被坐實了”。


    他從屋裏走出來,春蘭和冬雪兩人正給他拎了喜服進來,乾十一見著這喜服望著冬雪,後者搖搖頭。


    看來這喜服不是那獨孤顏送來的;她必然知道自己若是來了這將軍府,乾十一就會扣下自己,所以這差事兒,她花了十兩銀子給推給了別人。


    乾十一沒來由的罵了句:“蠢女人”。


    見著十一發火,春蘭覺得莫名其妙,望向冬雪,冬雪也隻是搖了搖頭;兩人放下喜服後,乾十一看了一眼那桌上的喜服;問道冬雪:“那晨陽公主的喜服,也送去了?”


    冬雪應道:“想來應該是送去了把,公主都是在宮裏的,尚宮局送去也會比咱們這快點”。


    乾十一哦了一聲,他這一心急倒是忘了這事情;目前府裏沒有高手可以調度,所以隻能讓自己的師兄端玉幫忙。


    要想從宮裏將獨孤顏給帶出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個是宮中護衛森嚴,另外一個,便是獨孤顏自己不願意出來。


    又忍不住咒罵了一句“蠢女人”後;他才出了自己這院子,來到了張渺夫婦居住的地方。


    這次張渺受傷嚴重,幸得李純陽相助給他喂下了那一顆續命丹藥;不僅救迴了他的性命,便是那一身修為都一並拉了迴來;但畢竟這等重傷也不是一兩天就能痊愈的。


    小天師張渺道號長青子乃是大天師張歸一親自給取下的,意喻鬆柏長青之意;他的妻子陳氏此刻正領著女兒花花坐在了院子裏的秋千上,輕輕的給她搖動著。


    見著乾十一來了,其夫人陳氏陳婧兒對他笑笑算是打了招唿;十一問道:“天師他如何了?”


    陳氏鬆了一口氣道:“這次幸好有了全真掌教的救助,不然這性命雖然保住了,可是這一身功夫卻也是要沒了”。


    聽她這麽說,乾十一便放下心來了,伸出一手也幫忙搖晃著秋千;這陳氏看著乾十一問道:“怎麽這麽久,還是沒有她的消息?”


    這個她?乾十一知道指的便是那甑夢妘;他略有失望的搖了搖頭道:“隻知道她最後在嶽州城出現了一迴,就在沒有人見著了”。


    這陳婧兒歎息一聲道:“她是有心要避著你”。


    十一忽而說道:“當初在山上,你曾說過我這一生,姻緣二字難得圓滿;如今看來要一語成讖了”。


    陳婧兒嘴裏噗嗤一笑道:“那是我胡說瞎講的,哪裏能做得了數?如今你先是娶了公主,有要和全真掌教女兒成婚,這姻緣二字怎能說是不圓滿?”


    乾十一苦笑一聲,這期間諸多事情,也隻有他自己最明了自己的心意了。


    來這一會兒都不曾見著紫雲這個小痞子乾十一便問道:“怎麽,紫雲出去了?”


    花花插話說道:“紫雲去看大姐姐了”。


    乾十一麵浮黑線,看著陳婧兒;後者說道:“紫雲這小子耐不住性子,說是要去和夏荷姑娘布置你結婚的新房”。


    十一現在住的是在西院,這次成婚便把婚房定在了東苑;這些事情都有下人操持;他這樣一個少爺隻管著那天當好他的新郎就好,這紫雲生性好動,在這院子裏閑暇不住,便尋著熱鬧的地方去了。


    乾十一蹲下身子看著花花道:“你怎麽沒去呀?”


    花花轉頭看看後麵的母親,眼裏巴巴的看著顯然也是想去的,但是礙於自己母親的威嚴,便隻能在這裏蕩著秋千。


    陳婧兒笑著在她的額頭上一點兒,嘴裏說道:“都被紫雲給帶壞了,整天就知道瘋來瘋去;去把,路上慢點兒”。


    花花得了恩赦,一溜煙的跑沒影了,將軍府裏大家都喜歡這對孩子,就連乾泰有時候都忍不住抱著花花在府裏走來走去的;所以大家都會留個心眼兒,隻要這孩子不跑街上去,這府裏是隨他們折騰的。


    陳婧兒看著乾十一道:“你有什麽事情,就直接說把”。


    乾十一沒好意思的看著她,嘴裏說道:“我是希望天師到時候出關了,能給算一下,她如今會在哪兒?”


    聽著這話也不覺得意外的陳婧兒點頭道:“這事情你到時候自己和他說不就得了,憑你們倆那狼狽為奸的感情,還需要我去傳話?”


    乾十一麵露尷尬,這張渺的夫人一張嘴巴可是極為能言善辯的;被她說成自己和她夫君兩人‘狼狽為奸’;


    乾十一說道:“張夫人,你這誇將我們兩感情好,能不能換個詞,這狼狽為奸可是說壞人的”。


    陳婧兒點頭道:“那好,臭味相投也不錯”。


    乾十一知道和她辨嘴,那豈不是自討苦吃,便直接略過這一節,說道:“你去說一下不是比我要好些嘛,你們夫妻兩人朝夕相處,找個合適的時間替我說說,這事情就算是十一我私下求您的”。


    陳婧兒看他一臉真誠模樣,點頭道:“那好,這忙我幫了;可是即便知道了她在哪兒,你還能有什麽辦法去找她不成?”


    他眼下和公主成婚在即,結婚以後能出京城都是難事;乾十一歎道:“知道了在哪兒,總比什麽都不知道要強些,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便是”。


    陳婧兒隻能歎息一聲,不再說什麽;既然陳婧兒已經答應此事,乾十一便不再此出久留。


    他今日有預感,有一個人要來見他;心裏本以為會是李玄基來尋他的,可是卻是等到了別人。


    四皇子李楷慈扮作普通富家公子哥,來到了這將軍府裏,隨著下人的通稟。


    乾十一對著兩侍女笑道:“我本以為那李玄基和我一樣在京城是沒有什麽朋友的人,他會來尋我的;可是卻不想這四皇子李楷慈倒是先來了”。


    春蘭問道:“少爺要不要見他?”


    “這皇子來府裏,便是乾泰都得賞臉去迎他,隻是他今日微服至此,乾泰不去迎他也無關係,我要是還給他一個閉門羹,可就說不過去了”。


    囑咐春蘭將李楷慈帶到自己的書房來,乾十一看著那一身不俗裝扮的李楷慈打趣道:“既然要扮作一般平民,這一身的裝扮還是太高調了一點兒”。


    李楷慈收攏起手裏的折扇說道:“這是我最素的一套衣服了”。


    乾十一咋咋舌對著一旁的侍女打趣道:“皇子就是皇子,這最普通的一套衣服都要幾百兩銀子了;少爺我當初逃出家裏,都隻能穿一身力巴的短打衣裳;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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