鍵盤手音成小姐對邪教儀式抱有極大的願景,她並非不在意邪教儀式帶來的威脅,但飽受‘

    旋律”折磨的她更迫切希望能夠擺脫這一切苦痛, 讓自己的生活迴到正確的軌道上。她十分清楚

    , 這一定是極為困難的事情,可是,如果不發生任何改變,就無法得到任何收獲,而自己必然在

    年複一年的五夢中墮入地獄。

    她作為音樂人,已經太過於深入“旋律”了。不僅僅是知情者這麽看待她,她自己也十分清

    楚。

    在這場由邪教引發的動亂中,隱約存在某種機會,她從自己的情報渠道得知這一點,並在文

    京區中一-確認。要借助邪教儀式擺脫“旋律”隻是一個設想, 具體應該如何行動,就連她自己

    也沒有想得太明白,隻是走一步看一步罷了。

    文京區事態的每一次改變,她都能通過“旋律” 接受到相應的信息。即便是她不在現場的時

    候,這些通過“旋律”傳達的信息也會自然而然流入她的內心。雖然不能說是對全部過程了如指

    掌,但她相信自己還是比大多數人更清楚整個形勢的變幻。

    停留在文京區的午夜迴響行走者裏不是沒有高手,但真正能夠帶來改變的,卻寥寥無幾。鍵

    盤手剛到文京區,就以爭奪儀式品為由,親自接觸並調查了已知的潛在威脅。她對儀式品其實沒

    什麽興趣,她對儀式品的了解,完全通過她對“旋律”的解讀。在她看來,所有牽扯到“旋律”

    的事物,無論是儀式行為還是具體的某些古怪的物品,都能夠通過解讀“旋律”去收獲相關的情

    報。

    所有涉及“旋律”的怪誕離奇都以“旋律”為載體,這個道理聽起來很通順,但是,在鍵盤

    手行走於午夜迴響時,她已經知曉,並不是每一-個聆聽 “旋律”之人都能做到,亦或者說,達到

    這樣一種本質上的追尋和解答。這個過程就如同科學家們尋找事物依存的本質和聯係,並非-蹶

    而就,也並非每一個人都能達到相同的水準。

    毫無疑問,鍵盤手在對“旋律”的解讀上,擁有比其他人更優秀的才能。馬恩等人曾經分析

    過,鍵盤手音成小姐可能是過去的儀式中,原本“神子母體”的候選,亦或者是儀式的執行者候

    選。因為出了某種變故,才最終由音成大悟成為儀式執行者,而“神子母體”則選擇了吉他手音

    無結弦的女友。

    鍵盤手在過去的邪教儀式中究竟處於何種地位,始終是一一個謎團,就連鍵盤手自己也不太清

    楚。但她在“旋律”解讀上的優秀才能,就如同一-把雙刃劍,既保護了她,又傷害了她,而在鍵

    盤手自己看來,後者居多。

    哪怕放棄“旋律”帶來的種種不可思議,放棄那些怪誕離奇的力量,重新成為一個普通的音

    樂人,完全是她能夠接受的。

    另一方麵,正因為她對“旋律” 有極強的解讀能力,又因為這份才能,讓她從“旋律”中獲

    取了極其強大的力量。因此,要在文京區的眾多選手中,擇出一位或幾位真正能夠站到最後的種

    子選手,對她本人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她的實力就是最好的標杆,而她對“旋律”的解讀將給

    她提供最好的行動策略。

    盡管她沒有抵達目標的清晰道路,可是,一旦行動起來,她就知道哪些是可以深入的,哪些

    應該避開,哪些將會引導她抵達終點,而哪些將會讓她錯失良機。她就如同在迷霧中徘徊的旅客

    ,審視著每一個落入迷霧中的其它旅客。而讓她稍微有些吃驚的是,在她找到的所有種子選手中

    ,真正帶給她某種強烈感覺的,不是她最初設想的那些人。

    剛接觸之時,對方甚至還不能算是“旋律” 的聆聽者,在這方麵完完全全就是- -個新手。

    那個人自稱“馬恩”,是大陸來客,底細隱晦。

    隨後,圍繞著這個叫做“馬恩”的大陸客,更多的種子選手匯聚在一-起。 他們彼此之間大多

    是陌生人,他們的相遇就像是有一條看不見的“緣” 牽著,若非如此,為何她所觀測到的所有種

    子選手,在一開始就已經聚集起來了呢?

    鍵盤手能夠從“旋律”中解讀出這奇妙的緣分,而在她看來,這又不是-種人們常言的順其

    自然的緣分。這其中存在某些連她也無法看穿的狀況,但她現在多少有些猜測。

    無論如何,當所有人,包括這些種子選手在內,都認為馬恩這支隊伍難以成事的時候,鍵盤

    手沒有這樣的疑惑,從一開始就沒有。所有那些在他人眼中出乎意料,如魔術般的進展,也無法

    讓她抱有太多的不解和思索。因為,單純從對“旋律”

    的解讀來說,每一步都已經呈現出苗頭。

    鍵盤手可以不信任自己的智慧和邏輯,不信任任何人的說辭,但她相信“旋律”給予自己的提示

    她就像是沉默的觀眾,陪伴戲劇的主角們兜兜轉轉,如此便可以站在-一個優選的線路上,弄

    清楚自己如何才能達成那個艱難的願景。不過,在這個過程中,她時常會做某個清晰的噩夢,隻

    是醒來的時候,相關的夢境內容全都遺忘了,隻是知道自己在噩夢中是完全清醒的,自己和某種

    怪誕離奇的偉大事物產生了交流,而這種交流讓自己的處境進一步惡化,卻又對未來看得越來越

    真切一那就像是命運之 神的指引,但音成小姐十分肯定,那絕對不是人們所言的命運之神,人

    們對“神明”的美化,在噩夢中半點都不剩,那絕對是一個怪誕離奇之事物。

    它身在噩夢之中,但是,那噩夢真的是噩夢,還是另一個現實?鍵盤手在飽受“旋律”的折

    磨時,已經越來越難以分清這些夢境和現實了。相對而言,這些亞夢其實也不是她特別關心的東

    西,如果這些噩夢是“旋律”的另-種信息傳達方式,那麽,能夠獲取更多的情報,無疑是可以

    接受的。

    鍵盤手就是這般,一步步走在虛幻的惡夢和嚴酷的現實中,直到這一切仿佛已經混淆在一起

    ,分不清哪裏是噩夢的預言,哪裏是現實中正在發生的事情。她身不由己,但依舊心懷希望。也

    正如她所期待的那樣,-一個個正確而重要的預兆出現了,她比馬恩隊伍裏所有入都更快地意識到

    這些征兆的重要性,並選擇了一個最恰當的時機脫離隊伍。

    她找到了大腦袋。這個將腦袋放在罐子裏的人,在她眼中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科學怪人。如

    同舊時代科幻電影中的那些瘋狂科學家-樣,它就像是活生生從故事中走了出來,將那些本應隻

    存在於人們的想象中,甚至是-種陳舊的探討和想象化作現實一那些龐大的機械, 怪異的科學

    改造,看似生硬,卻又有著十足的功用。

    鍵盤手很奇怪這種故事情節,竟然會在現實中上演,那些古怪的理論在她所知曉的現代科學

    中,有很多是常識認定錯繆的,可她所見到的現實比人們的常識還要古怪得多。

    這個科學怪,人是馬恩的朋友,但兩人的關係有些暖昧,-些情況是鍵盤手沒有親眼見證,卻

    依舊通過“旋律”能夠了解的。如果在邪教儀式所引發的事態變化中,自己擁有一點機會能夠達

    到目標,那這個科學怪人就一定是最核心的人物。對於這一點, 鍵盤手不需要任何證明,她對“

    旋律”的解讀就足以讓她得到巨大的信心。

    “所以,你不是被馬恩騙來的?”大腦袋這麽問到。對話發生在佐井久之的古怪分身進入收

    容艙之後,對於佐井久之會在噩夢中有怎樣的表現,兩人都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興趣。

    裝載了失敗的“神子母體”的棺材懸掛在這個巨大的房間上空,由多種古怪的材料和機械進

    行改造。程序十分複雜,工程發出巨大的噪音,這不是一個容 易讓人安靜下來的空間。鍵盤手也

    猜不出大腦袋在做什麽,但她從“旋律”中聽到了,這和自己的願景息息相關。

    麵對大腦袋的詢問,鍵盤手沒有半點說謊的想法。

    “我聆聽到了故事的發展,穿著黃色長袍的講述者在噩夢中投下目光。而我從‘旋律’ 中聆

    聽到了許多。”鍵盤手記不清噩夢裏的事情,至於為什麽要對大腦袋這麽說,她隻是遵循著“旋

    律”的提示。

    鍵盤手的迴答就好似滲透到了空間的結構中,但是,這聲音沒能滲透到大腦袋的心中。她過

    去一直在用的說話方式,在大腦袋身上失效了,她察覺到了這一點,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欣喜

    “不要用‘旋律’,迴答我,用你自己的嘴巴!”鵝頸喇叭發出刺耳的尖叫聲,“你有 嘴巴

    對吧?女人!”

    “——我說不出來,用聲音和用音樂沒有區別。”鍵盤手張了張嘴,她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也許是因為很久都沒有正常發音過了,所以,她覺得很別扭,甚至在心中都已經找不到自己原

    本的音準了。

    “不,你已經說了。”大腦袋的迴答卻出乎她的意料。自己真的用正常的方式說話了嗎?鍵

    盤手完全弄不清楚。

    “是的,不用懷疑,雖然你的聲音其實很難聽。”大腦袋毫不客氣地說,“算了, 你不用跟

    我說多餘的事情,你做了什麽噩夢,我一點都不想知道。至於你是不是被馬恩騙來的一哼哼 ,

    那家夥說謊可是麵不改色的,你也見識過他的一些本事了,那家夥有許多秘密

    ,你所依賴的‘旋

    律’不一定能夠洞悉他隱藏起來的東西。

    其實,鍵盤手對馬恩這位種子選手還是很感興趣的,兩人的相遇很是奇妙,也並不完美。那

    個大陸客是第一個已經身處於她的攻擊下了, 卻依舊能夠全身而退的第-一人,正因為他使用的不

    是“旋律”,所以他的秘密才令人好奇。

    “不要過多探究他,這沒什麽用。我為他搭載了一些設備 ,除非你能同時突破大陸的防線,

    這座安全屋的防線,以及其它一些不正常的防線,否則你不可能從本質上抓住他的馬腳。”大腦

    袋顯然沒興趣為她普及有關馬恩的事情,它眼中的大騙子同時也是一位高級別的調查員, 更是它

    現在處理國際關係和社會矛盾的唯一智庫, 那些涉及到了國家政府層麵的策略都隻能交給對方。

    它當然比馬恩更熟悉人社科學的理論,但是,那個大陸客可是一個實踐者 ,而不是理論的研究者

    談及大陸還有這座安全屋有多牢固,鍵盤手完全不會懷疑,哪怕她已經瀕臨界限,是理論上

    最強的“旋律”聆聽者,也是能夠保持正常意識的人類極限。但是,既然還是人類,那就無法突

    破個人的局限性。不過,她倒是聽出了大腦袋的話中別有所指,那“不正常的防線”究競指的是

    什麽?

    “不管你是否相信,但我很確定,你肯定不是自己找上門來的。”大腦袋更相信馬恩在前些

    日子裏商討的協定,所以,它也沒必要惡言相向,將既定的結果往外推,“你想從我這 裏得到什

    麽?無論你想得到什麽,你都得為我辦妥-些事情才行。”

    鍵盤手也同樣沒興趣在這個問題上爭辯,她抵達了這個安全屋,找到了能夠幫助自己達成願

    景的關鍵入物,這就足夠了。而且,既然這個科學怪人這麽問了,幾乎就是給出了答複:它會幫

    忙。

    哪怕對方需要她做一些事情, 這不也是理所當然的嗎?鍵盤手完全不去考慮自己能夠無償得

    到幫助。有協議,有交換,這才是她最信賴的方式。

    鍵盤手打算迴答,卻頓了頓,沒有用“旋律”去闡述,而是如眼前這個科學怪人所說的,用

    自己的嘴巴。盡管她還是無法聽到,也無法感覺到,自己是否有在說話,但鵝頸喇叭依舊給出了

    迴應。

    “是這樣,擺脫‘旋律’ ?你從哪裏聽到的消息?”大腦袋遲疑了一下,‘''我覺得這很沒道

    理,邪教的儀式會深入‘旋律’ , 如果你參與其中,會徹底失控的可能性更大。

    鍵盤手皺了皺眉頭。大腦袋沒有說謊,利用“旋律”來擺脫“旋律”,本就是-種矛盾,在

    理論.上不可行,就連擺脫“午夜迴響”都不能直接做到。不過,大腦袋當然有所準備,雖然大都

    是為了解決它自己這邊的問題而準備的,但稍微拓展一下, 間接達成鍵盤手的期待,應該還是可

    以做到。

    “我可以給你指一條路。”大腦袋這麽說: “但我不覺得你那愚蠢的腦袋可以理解,所以,

    按我說的做,然後你會達成目標。如何?”

    鍵盤手雖然不太理解,但是,如果眼前的科學怪人給出承諾,而她沒有在“旋律”中聽到任

    何分歧,那這就是她唯-可選的結果了。

    “成交。”她迴答到。

    “女人,你叫什麽名字?”大腦袋-邊問著,-邊用機械觸手控製操作台。

    “音成霧響。”鍵盤手毫不猶豫地說出了,除了吉他手外,馬恩等人都不曾知曉的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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