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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教徒的死亡在佐井久之看來是理所當然的,被心魔永劫之術殺死,隻是證明了他過去也曾有過良善的一麵,卻並不代表對方能夠悔過,也不代表他可以原諒對方。身為這道“法術” 的創造者,佐井久之十分清楚心魔永劫之術的殺傷力眼製,如果對方的內心中依日存在一 丁點良善的認知,擁有悔過的念頭,這道法術是不可能殺死對方的。佐井久之結合”旋律” 和結緣神的力量,用大陸古典的“心魔” 概念創造出這道法術,本就參考了民俗與神話中“審判” 的理念。在很多時候, 目標能夠狡猾地利用法製的漏洞, 逃避法律的製裁,能夠心安理得地欺騙他人, 乃至於自己.不視自己為惡。如此,他便無法通過俗世法律去追責這些人,也不能心安理地讓自己跨越法律,去懲罰這些人。畢竟,即便是佐井久之這樣的人,也清楚法律的必要性,以及法律正性的基礎。所以,他才希望能夠讓罪犯自己審判自己.當罪犯欺騙自己,拋棄自己身而為人的某些部分,意圖借此構築堅固的高牆時,心魔永劫之術便能夠撕裂這道高牆,將他們有意無意丟棄的那些東西,從“過去的時間”之中打撈出來,重新塞入他們的心中。他們拋棄的越多,那堵高牆越是堅固,最終角潰的時候, 泄洪的力量就越大。佐井久之認為,在- -定意義上,這些人隻是自殺罷了。這種做法沒有突破他對法律的堅持,和道德的底線,是相對完美的懲罰手段。而對於這樣的死者,他也沒必要心懷憐憫與愧疚。跨過邪教徒的屍體,佐井久之終於來到了線索的“終點” 。這是山腹中的一塊凹地,更前方就是陡峭的崖壁,崖壁上鬱鬱蔥蔥, 但依舊可以窺見到神社的-一角。 理論上, 如果從神社的那一角向下俯瞰,應該可以看到這塊凹地,實際上,佐井久之調查過神社,那個位置也沒有忽略,當時他俯瞰下來,卻是沒有見到這塊凹地的。馬恩先生本人就是古怪的人,擁有怪還離奇的能力,他的朋友自然也不是正常意義上的普通人,佐井久之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不過,當他親眼看到那座安全屋的時候,依舊為那奇特的構造吃了一驚。從位置上來說, 這座安全屋並不隱蔽,他循著線索找來,通往安全屋的路線其實並沒有太多岔路,可是,即便安全屋就在“正前方”, 若是不來到這個極為接近的距離,依舊無法目視,也無法通過 ''旋律” 去感受,哪怕分身擁有結緣神的力量, 也同樣無法預先確認它的存在.安全屋的隱秘性,同樣表現出一種怪誕離奇的效果,然而, 在佐井久之的情報中,這座安全屋是一 一個“科技造物其主人是一一個“大科學家”。人類的科學也是這麽怪誕離奇的嗎?這是佐井久之親身體驗後,最為震撼的認知。佐井久之當然知曉在科學前沿有很多古怪的難以理解的理論,可是,僅僅是理論和實際看到產物,是截然不同的覺。當他看到安全屋的時候,完全沒有最初預想的那種科幻感,反而很難接受這東西是科學的產物。佐井久之不知道該如何描述安全屋的模樣,那是-種極為複雜的構造。應該是建築,沒有任何像是門窗的東西,這東西實在和平日裏見過的建築都大相徑庭,不僅僅是那奇怪又複雜的線條,也不僅僅是因為那醜曬蹩腳的整體輪廓更重要的是,任何第一次見到它的人都絕對不會覺得這是一 棟建築。盡管這裏用網和植被做了-些偽裝,但是這些偽裝反倒讓這東西更微妙了。佐井久之不禁想,這些偽裝真的有用3? 真的不是-種惡趣味的玩笑嗎?這裏的主人做這樣的偽裝,究竟是讓這個安全屋變得更加普通, 還是更加異常?可無論如何,如果不抵達這個距離,就無法確認這個安全屋的存在。佐井久之能夠看到暴風驟雨一-直持續,可抵達了這個地方,明明頭頂上的樹蔭已經稀少了許多,卻偏偏沒有風吹雨淋的實際觸感。嘩啦咖的雨聲,仿佛就隻是-種被營造出來的聲音,在不經意間,似乎風還是有的,可在有意識去感受的時候,仿佛連氣流都停止了流動。濕度和溫度也仿佛是虛假的, 佐井久之的“分身”對濕度和溫度都很敏感,但卻無法評估這裏有多潮濕,溫度又是多少。這是一種穩定的感覺,也是-種怪異的不協調感,佐井久之並不覺得舒服,反而像是感官被蒙蔽了,變得遲鈍了這種遲鈍的感覺,很快就蔓延到了他的全身,每跨出一步都覺得自己的姿勢十分別扭。那些原本屬於本能,十分自然的動作,都因此變得生澀起來。佐井久之好一會才意識到,這裏不隻有自己- 一個人他看到了鍵盤手,他覺得這個女人一直在這裏,甚至比自己抵達的時間更早,可是,‘看到她” 和“意識到她的存”之間,存在一個相當巨大的延遲或割裂。“音成小姐,你還好吧?佐井久之並沒有因為之前被那教徒欺騙,就去懷疑眼前的女人究竟是不是其本人。鍵盤手轉過頭,她的“旋律”也與此同時抵達佐井久之的心中:“比起我, 佐井你的情況看起來更糟糕一些。 看來你也遇到了那些人,戰鬥很困難嗎?“還行吧,他們的詭計還是挺多的,但都是下水道伎倆。“佐井久之 想要做個微笑的表情,但他立刻就放棄了。他大概知道自己的形象有多麽,0嚇人, 哪怕是善意

    的微笑, 從外表看來也應該是令人難以接受的吧。他沒有在對方眼中看到驚訝,實際上,這位音成女土的臉上依日是那種沉默的,無動於衷的表情。有時候,他對如何把握這位同伴的心思感到頭疼,對方是一 個瀕臨界限的午夜迴響行走者, 是-一個十分不穩定的炸彈, 這是他唯一能夠從對方的言行舉止中確認的。要說沒有擔憂,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那邊是怎麽迴事?”佐井久之沒有表現出自己的擔心,但他覺得自己內心深處的憂慮無法瞞過這位瀕臨界限的鍵盤手。他隻是盡可能去理解和信任對方,也從不做刺激對方的言行。鍵盤手沒有立刻迴答.而在她開口之前,佐井久之就說起了自己的曾遇,當然也沒有隱瞞邪教徒的那些說法,下意識想要知道,這位鍵盤手究竟如何看待這些邪教徒的說辭,那位邪教徒可是毫不客氣地說了“她就是個炸彈,潰,會被利用”這樣的話。

    有反駁的意思, “也許會變成他們想要的那樣吧,誰知道他們做了什麽手腳呢?但是,總不能因為對方就這麽說了,我們就什麽都不做,就此停頓下來吧?”

    不過,這個迴答倒是很合佐井久之的口味。害怕落入敵人的陰謀而駐足不前,不可能有任何改變與反擊的機會. “你遇到了什麽?以你的''旋律’ , 當時是可以警告我的吧?”佐井久之這麽問到。“我已經警告過了,隻是, 你忽視了。”鍵盤手這麽迴答: ''我的‘旋律’ 能夠進入你的心中, 但這並不意味著我會強製讓你接受那個''旋律’ .正如我的音樂,是不會強行讓人產生共感的。當一個人接受我的音樂,接受我的那必然是他的內心中擁有和我共鳴的一部分,也不排斥這種共鳴。強行讓人接受的音樂,並不是真正好的音樂

    “旋律”也是如此。”你的意思是,我當時無法和你共鳴?亦或者產生了某種抵觸?”佐井久之有些驚訝,因為他完全沒有感覺到。“如果說,你原來聽到的''旋律’ 是水,那麽,那個人的''旋律’ 就是一 -層油,漂浮在水麵上。”鍵盤手的形容是微妙,”看來你是不喜歡油的, 而那些人也調查清楚了,知道你是不喜歡油的。“..也許我有點小看了他們?”佐井久之依舊理解了這個形容,邪教對自己等人的調查, 似乎真的和他們所說的那般深入。“別小看他們了,佐井.他們能夠存在到至今,可不僅僅是謹怕小心就能概括的。實際上,你至今為止,也才戰生其中的一個。“鍵盤手的迴答讓佐井久之有些無奈,以事實說話,的確就如她所言,但他卻覺得,如果當時有更多那教徒跳出來,他也有辦法處理。心魔永劫之術本就是針對這些人創造出來的,也已經驗證了這個術法的效果。“所以,你知道我那邊的情況?你聽到了?”佐井久之還是有些好奇,因為,他在當時根本就沒能察覺到鍵盤手的所在.”是的,我聽到了。佐井,你的''旋律’ -直很灼熱,這片森林,這樣的天氣,都無法掩蓋。“鍵盤手的迴答讓佐井久之有些尷尬,他很少聽到這樣直接而感性的描述。這一次遇見鍵盤手時,對方- -改往日的沉默, 變得易於交談了, 但此時,佐井久之卻覺得,她還是沉默的時候更加可愛。“你那邊是什麽情況?”佐井久之連忙轉換話題.鍵盤手也沒有掩飾,平靜地陳述起當時的情況:和佐井久之在此地碰麵對她而言,並不是什麽值得驚訝的事情。在抵達之前,她就已經從”旋律” 中聽到了,而在聽到之前, 烏克蘭女人就已經說出了推斷.即便烏克蘭女人沒有明說,大概對方也不清楚具體位置,不過,佐井久之的行動傾向在對方的分析中簡單而清晰, 幾乎沒有什麽可以反駁的地方。

    在和烏克蘭女人相處的這些日子裏,烏克蘭女人的行為很主動, 卻很少公開分析什麽,但一旦進行解說,事情的發展基本上都會如她所預料的那般。鍵盤手也是第一 -次碰到這類”專家”,對方不是誇口說大話,全是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專業性。那位馬恩先生的確很有說服力,但在鍵盤手眼中,烏克蘭女人卻一點都不弱於對方。鍵盤手帶著心中的堅持與倔強來到文京區,在前路迷茫的時候,烏克蘭女人那種超然而理性的分析,就像是-種指引.當她意識到自己的失誤和疏漏時, 井為之煩惱的時候,總能切實感受到一股支撐的力量.

    與這兩位比較起來,佐井久之的一些行為和想法,在鍵盤手眼中,理所當然是相當稚嫩的,亦或者說,有點花哨F所i以,即便看到了所謂的“分身”那怪誕而醜陋的形象,感受到隱藏在那非人姿態下的奇妙“旋律”鍵盤手也全然不覺得,此時的佐井久之有他自信的那般強大。因此,當那教徒將” 旋律”插入的時候,鍵盤手就算做了理所當然的反擊,也不對佐井久之抱有太大的期待。事實也證明了,佐井久之沒能及時反應過來.鍵盤手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敵人真正鎖定的目標。如果自己留下來,已經落入敵人陷阱的佐井久之的處境會更加危險。佐井久之應該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脫離, 但在他脫離之前,就會變成人質,從而讓鍵盤手自己處於更加不利

    境地一--同時麵對複數的敵人,又投鼠忌器,無論如何都是被動的。如何

    扭轉這種被動的局麵,實在往日,烏克蘭女人已經教過她不少了。鍵盤手在意識到的時候,立刻就選擇了率先脫高,以分割敵人的陣線。事實也證明了,她的選擇是正確的。在脫離之後,雖然自己需要麵對三個邪教徒, 但卻不需要太過顧慮佐井久之的情況,能夠放手施為了。鍵盤手-對三的戰鬥,以及佐井久之的脫離與反擊,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結束的。“啊,真是抱歉。” 佐井久之很快就理解了,他對鍵盤手有這樣警敏的頭腦感到驚訝。他一 直都覺得,這位音成小姐的強大,全在於她已經抵達了正常聆聽”旋律” 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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