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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馬恩來窗邊來迴踱步,“旋律” 的節奏讓他有一種立刻跳出窗外的衝動,每當他注視窗外那深沉而寂靜的夜色,“旋律” 的節奏似乎也在示, 有某些看不見的東西正藏身於夜色中,遠非過去所見。他不時看向窗外,總覺得也同樣有人在眺望自己這邊,這一 陣疑神疑鬼的想法無法停止.而那雖然看不見卻又充滿了自我主張的視線,就好似凝聚著深沉的惡意。

    這無法忍耐的,自我主張的意識,以及那如同幻覺般的潛伏若的惡意,實在叫人瘋狂。馬恩沒有見到廣田小姐,無論是在正常的世界裏,還是在午夜迴響,廣田小姐都不在四號房裏。馬恩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在這個午夜迴響裏到她,但過去的午夜迴響裏也並非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他個人都沒有,可他仍舊日不清楚,究竟是何種機製讓眾人相聚在同一個午夜迴響裏

    -此時此刻, 窗外的夜色中, 鍵盤手、吉他手、 烏克蘭女人、邪教份子,乃至於遠在他方的知音愛美小姐. 以及不知其蹤的廣田小姐, 都在主視著同一片景色嗎?馬恩不想在這強烈的衝動中做任何事情,他本有自已做事情的節奏,也有自己最習慣的情緒與思維方式,然而 ,“旋律” 的影響太過強烈讓他感到此時此刻的自己並不正常一馬恩過去的工作用殘酷的事實-次次警告他,任何衝動都是致命的,哪怕在某種情況下,自我感覺可以抑製,但隻要這種衝動不消除.就如同定時炸彈一 樣,隨時都有可能爆發。而所有自己不習慣的做事方法與思維模式,都會讓自己的行為變得別扭,進而讓自己陷入-種危險的遲鈍中。現在沒有明確的敵人出現,而僅僅是心理與精神層麵的影響,或許還不太壞。馬恩不喜歡焦躁,也很少出現焦躁之類的情緒,但他現在確實感到了焦慮,伴隨而來的是不安與驚恐一這不是由他的思維、 理念和習慣決定的情緒,他覺得決定這些情緒產生的生理物質與身體器官,正變得比以往都要敏感。馬恩離開窗邊的時候,他仍舊可以感受到那遠遠傳來的注視感,他找不到注視自己的人或是別的某種東西,窗外什麽活物都看不到,他也同樣無法確定視線的大致來處,那是一 種很空泛的感覺,隱隱又覺得那並非是一 道視線.不是一 個人或東西多的視線,隻是自己看不到它們。這是一種陡然間讓他產生強烈!既視感的狀況,他很快就想起來了,在去年的結緣神事件中,他也同樣經曆過類似的狀況。那些無處不在的線.那些看不見的主體.不僅僅是因為眼睛看不到.也可能是雖然就在視野中,卻被下意識忽略了。馬恩坐在沙發上,拿起“抽不完的香煙”, 掏出一根點燃了。他嚐試去梳理一下腦海中的情報 ,不是為了讓行為計劃更加清晰,更多是為了從那莫名的衝動與無用的念頭中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吉他手曾經說過,深入“旋律” 之人會變得愈加瘋狂。馬恩覺得,自己身上出現的症狀,可能和其它深入“旋律” 之人是共通的。馬恩覺得午夜迴響裏定然存在若什麽,那種被注視的感覺應該不是錯覺,而且,也正如自己的感覺,有很多很多的東西急藏在看不到它們一 放過來說,如同吉他手那般深入“旋律” 之人,哪怕在同一個午夜迴響中,也會看到更多其他人看不見的東西吧。

    結緣神的經驗,以及內在之眼的作用,讓馬恩有了+分直觀的參考。那些涉及到了詭異離奇之事物而在尋常方式下“不可見" 的東西,同樣會在詭異離奇的視野中呈現出來。一-還是說 ,隻有變得瘋狂,才能看到它們?馬恩知道自己沒有太多的選擇,當他決定幹涉發生在文京區的午夜迴響時,就必須接受由此而生的厄運。

    但是 ,連《七轉洞玄秘錄》都無法遏製的強烈幹擾.真是讓人惶恐啊。

    馬恩的視野中,整個客廳都在變得明亮 ,這種明亮並不是指燈光,也不是任何正常意義上的光亮,而是那種很久都沒有的鮮明與色彩。原本乏味而單調的物件,對比過去還算正常時的觀感,出現了一 些絢麗的感覺,就好似用上了渲染,太過光鮮亮麗而顯得有些不真實。

    原本隻有特定的事物才會有這種鮮明的感覺,甚至於在同一 件事物上,這種鮮明的感覺也很少有一直持續的。 在馬恩的記憶裏, 這類散發著持續性光彩的事物極為罕見.最獨特的例子自然是平日裏相處歡愉的廣田小姐。可現在,這些東西到處都是。

    桌椅,櫃子,瓷磚,木製品,沙發,電視...這些習以為常的家具,都在煥發出不樣的光彩,讓馬恩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吞進了偽裝成房子的某種怪物的肚子裏,而眼前這些平日在用,習以為常的東西,實際比都是妖魔電怪幻化而成。

    他的神經好似在尖叫,他的本能在悸動,他覺得自己無處可藏,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 這些光鮮亮麗而失真的日常用品,隨時都有可能給自己帶來危險一 在邏輯上,這些日常所需之物看似安全的,也沒多少人會覺得它們是危險的,可在理論上. 它們確實會給人們帶來危險,隻是人們習慣性忽略了這些危險,而現在,馬恩再

    一 次注意到了。

    不,不僅僅是注意到了,而是更深刻地意識到了,這讓馬恩覺得,自己正在這些事物的危險性性-種可怕的過度意識。

    哪怕隻是走路也會摔倒,哪怕隻是喝水也會嗆到, 這些過度的意識,讓馬恩突然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而就在他站起來的時候,他又突然覺得,自己哪怕是邁出一 步,也是危險的一 危險無處不在,那些明明是小概率才會發生的事情,在這異常的敏感中,變得無法忽視。

    馬恩有一種被困住了的感覺,他開始感覺到,自己的精神變得有些疲憊。

    一明明還什麽都殳做。

    - 明明隻是呆在家裏。一一連敵人都沒有出現。

    - 時間過去多久了?才不到二十分鍾..這是馬恩從未有過的可怕體驗,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無法逃離這種過度的意識,因為,他開始覺得連“空氣” 和“唿吸”都是危險的,哪怕自己在唿吸空氣的時候,實際上並沒有出現任何異常。這種感覺讓他感到既荒謬又恐懼。

    在“郵局"培養出來的意誌,日複一日的錘煉而鞏固的思維,在詭異離奇的事件中學到的經驗,全都無助於讓他擺脫這種困境。馬恩離開沙發.他發現自己每走一步,心髒就在急促跳動,每個動作都好似要 用盡全身的力氣。最劇烈的消耗,莫過於對抗那莫名而生) ,無處不在的危機感與恐懼感。真的是每個深入“旋律” 的人,都會產生這種感覺嗎?馬恩現在反而有點不太相信了。不在的恐懼中,恢複正常的思維能力與行動能力,那他們的意誌變得異於常人也是顯而易見的情況。對一般人而言,這種和身體的反應有些遲鈍,但也就僅此而己罷了。

    當連“唿吸空氣"都讓人覺得危險時,馬恩發現自己竟然不是太在意。

    他覺得,或許是因為周遭這些事物的異常光鮮,反而讓他有了心理準備一-既然這 些鮮活的事物都是異常的征兆,那麽,在異常的範圍中, 無論出現多麽古怪的狀況,都不值得驚訝吧。馬恩覺得,先期的感覺很強烈,是因為自己確實-直都在留意這些變化 ,然而,這些感官上的異常,到了如今的程度,似乎就沒有繼續增了。周遭的事物都是危險的.但是.也僅此而已。馬恩來到廚房,這裏有危險的刀具,但他沒有覺得,這種危險意識並沒有超出正常的理論,沒有體現出異常而離奇的危險性。所有刀具的險,都是在邏輯中的,都是在自己所知的風險意識範圍內的。馬恩抓起一把菜刀,將抽了一半的香煙放在菜板上 ,一刀剁下一 他感受若自己的恐懼 ,發現這種恐懼感並不陌生,他很小的時候,也同精怕“切到手指” ,雖然長大後就已經不在意了,但現在這種恐懼感又再度從記憶裏浮現出來。

    然而,這種正常的恐懼,並沒有讓他猶豫,沒有讓他的動作變形,也沒有讓他真的切到手指。

    馬恩意識這一點後,他環顧周遭這些擁有若光亮與色彩的物件, 不再為之困惑,手腳也好似一下子變得輕快起來。

    一不過 ,如果不進行這種程度的測試,恐怕恐懼感會一直放大下去 ,很可能有人害怕到連“試試” 都不敢吧。

    -這就是深入 “旋律” 的開始嗎?馬恩現在經完全相信了吉他手的警告,深入“旋律”的人會變成瘋子。他覺得,換做是普通人 ,-定會有人連這第一步都嘸法胯越 ,直接在過度的危險意識中喪失理智吧。不過,對馬恩來說.這種錯謬的感官意識已經無法困擾他了。正因為有這樣的刺激,他發現自己在這期間,竟然忽視了腦海中“旋律” 的在。那原本難以控製的衝動意識,竟然已經無法在影響自己的思維和行動了。是時候了。馬恩大步流星地走進臥室,打開燈光,對若鏡子梳理好發型,穿上一成不變的衣物。 當他係緊深紅色的領帶,戴上那頁深色的帽子,提起黑傘,腦海中“旋律” 的節奏讓他覺得自己就好似在刀尖跳舞一 可這同樣不是陌生的感覺,在“郵局”工作的時候,不可避免經曆一 些事情,出現同樣的感覺。

    危險無處不在,任何意外都有可能發生一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馬恩理所當然地想著,理所當然地走出了門外。午夜迴響裏的公寓有若別樣的氣氛,讓他覺得早已經是空屋的幾個房間,好似都被某些東西填滿了。他沒有打開這些房間的大門,隻是有這樣的感覺。而直有人住的一 號房和二號房,在這個時間點已經歇燈,他路過的時候,反而不覺得裏邊有人,仿佛這兩個房間才是空屋。

    馬恩坐進電梯的時候,那種發自本能的危險意識又在尖叫了,仿佛電梯隨時都有可能墜落下去。馬恩沒有離開.直到電梯落定樓,也沒有任何壞事發生。過度的危險意識,在他的麵前體現得一-目了然,如今讓他警惕的,不再是這種感覺本身,而是這種危險意識的混淆性。什麽是過度的,什麽是謹慎的.在馬恩的感覺中,正變得模棚,而這正是他最擔心的地方。馬恩沒有立刻去大街上,而是轉入了公寓的後方.來到那個放置廢棄雜物的院落裏。這裏讓人感到危險的東西似乎比家裏更多,感覺也更加糟糕。哪怕隻是踩在鬆軟肮髒的泥地

    上,那種坑窪不平的感覺也被放大了,每走一 步都讓人覺得不舒服。

    馬恩再一次尋找安全屋.上一一次他過來的時候,並沒有這麽敏感而過度的危險意識,但也沒有找到安全屋的入口。然而,此時此刻,他到了那個通往安全屋的下水道入口。無論在四號房裏,還是出來公裏那般單調而無趣,在眾光鮮而危險的事物之中,反而顯得異常。當馬恩抓起井蓋時,就看到了下方深邃而黑暗的管道。叨怕這裏還不是真正的安全屋,他也再度感受到了那令人安心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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