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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馬恩抽絲剝繭,大膽假設,謹慎猜想。對照自己所知所感小心求證。盡管“遠方之音”仍舊是末解之謎,但“遠方之音”、“旋律”夜迴響”這條邏輯鏈E ,就如同一株嬌弱植株的枝葉。

    至於知曉“遠方之音”存在的人們究竟在搞什麽鬼,他決定暫時擱置邊。畢竟,在他所知曉的情況中,這些知情者立場不一, 並且,明顯地在嚐試利用“遠方之音”呈現出來的異常現象。馬恩十分肯定,“遠方之音”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倒也不是無法理解那些意圖利用“遠方之音”的人們的心態一 乃至於這種利用同樣出現在國家層麵上。

    在進一 步明確了自己麵對的是何種狀況後,馬恩開始思考,自己可以做什麽,自己應該做什麽。如在去年的時候,他同樣沒能拔除結緣神事件和小鎮事件的根源。當時的兩場事件裏,他可以找到明確的敵人和怪物,但“遠方之音” 波及甚廣, 其性質完全不同於呈現大規模破壞人類社會安定的前兩者。在定程度上,馬恩認為.自己根本不可能終結“遠方之音”這種詭異離奇之事物給人們帶來的災禍。而阻止自己的,大概遠不止“遠方之音”本身的詭異離奇,更有巨大的人為力量在其中。處理結緣神事件和小鎮事件時,他使用過的計策全都基於當事人矛盾的激化,以及意識形態的對立。通過不斷細分和引導眾人的立場與思!,他可以分割敵人, 拉攏朋友, 找到關鍵點,逐一擊破。

    然而, 這些手段, 在“遠方之音”引發的情況中力量已經深入到“遠方之音”引發的種種現象中,自己的那點手段,在國家層麵上是玩不轉的, 甚至有可能會破壞平衡,好心咖壞事,乃至於自陷死地。不過,換個角度想想,“遠方之音” 雖然存在危險,但卻並非是現有社會秩序的破壞不者,反而是現有秩序的一個環節一國家作為人民意誌的主體,對“遠方之音”早已有所定論,那麽,馬恩也不打算去觸黴頭。既然不把“遠方之音”看作實質的敵人,而是當做一 種“危險的現象”, 那麽,找出“旋律” 秘密的行動也沒必要上升到一個刻不容緩的度,也不能奢求可以輕易做到,不該將之設定為第一事項。在馬恩看來,"旋律" 的受害者就如同罹患某種傳染病的病人,想要從中抓出一個典型很容易,但不能認為將“病人”根除掉,就是消滅了病原體。能夠根除疫病的人,是醫生,是相關的科學工作者,馬恩自認不是這類人。所以,盡可能維持自己所在區域的平靜,阻止心智淪喪的病人禍亂社會,如果可以的話,阻止病情擴散這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雖然這是治標不治本的行為,但是,馬恩已經認知到,自己能夠做的,大概就是這點事情了。當然,從這個角度來說,馬恩自己也是“病人”。他相信,任何針對 “病人” 該做的事情,在自已身上同樣成立。

    馬恩已經做好了自我終結的準備。到此為止,馬恩已經明確了自己的行動目標:確認正在活動的受害者,找出圖謀不軌者,打擊相關的犯罪活動,阻止受害者規模的進步散。

    在這一行動中,“儀式” 很可能是一個關鍵點 ,但目前仍舊無法確定。所以,這次行動很可能沒有一個準確的結束日期 ,必須做好長期抗的準備。再一次確認了行動綱領後,馬恩的內心徹底平靜下來了。

    “結弦大哥,我不想死。”馬恩摘 下深紅色的禮帽,用力搓了搓臉頰,顯得不安又沮喪,他對默默無言的吉他手說到:“你一 定有辦法,寸吧?隻要有一 點可能性,我都想試試。移動電話屏幕散發出來的光亮既冷漠又刺眼,吉他手抬起頭,和馬恩對視,他那蒼白的臉沒有之前交流時那般柔和,仿佛肌肉已經僵死了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一個人。” 馬恩略顯激動地說 :“我已經遇到過不少人了 ,可他們一個個都怪裏怪氣,隻懂得嘲笑我,隻有結弦大哥你認真對我說了那麽多事情。我.我知道你的移動電話不一般. 你買下的那個玩具是儀式品, 你肯定不是一 個人在做事情。我,我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麽,但我相信結弦大哥你,我想加入你們。你也看到了,我雖然是新來的,什麽都不懂,但我很能打!

    吉他手沒有更多的表示,但目光也沒有從馬恩身上轉開。

    馬恩連忙又說:“剛才結弦 大哥你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突然就倒下了,我有點慌,想要叫醒你,可怎麽都叫不醒。我又發現了你的手機, 我有點好...我,我就想知道你們在做什麽。”

    吉他手的目光變得銳利,但馬恩沒有避開,忐忑又激動地與之對視著,說:“我就要結婚了 ,我很愛我的女友,我不想她剛結婚就得守寡.我不想變成精神病!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嗎?”吉他手的目光漸漸沒有那麽銳利了,但馬恩看得出,他仍舊日在猶豫。

    馬恩深深垂下頭,捂住臉,宛如崩潰了一般, 發出嗚咽的聲音: 我知道 ,你在懷疑我。我是在監視你,還對你動了手,可是,不這麽做我還能

    怎麽辦呢?我什麽人都找過了,隻有你,才對我說了那麽多。吉他手就這麽盯著馬恩片刻,然後,他手中的移動電話響了起來。馬恩猛然抬起頭,驚喜地看過去,大聲說:“他們是在聯係你了吧? ”

    吉他手沒有迴答,但也沒有避開馬恩的注視,當著他的麵,接通了電話。馬恩沒聽到電話那邊的聲音,吉他手也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聆了-會,便關掉了手機。然後,他走到側邊的柱子下,撥開木料垃圾,從中取出看似成人玩具的儀式品。迴來後,他提起了吉他箱,看樣子就要離開 ,但他走了幾步,迴過頭看了馬恩一 眼,招了招手。馬恩頓時浮現喜色,重新戴上深紅色的禮自, 抓起黑傘跟了上去。馬恩知道自己的演出錯屬百出,自己的出場太用力了. 轉折又太生硬了. 不過.不管是不是藥物作用,既然吉他手不在意,他自己當然也下在意。如果演出不成功,他也有辦法抓住吉他手的行蹤 他不知道吉他手究竟是怎麽想的,也假設過,吉他手心裏明明白白,或許,讓自己跟上就是一 個陷阱。

    然而,就算大家都在演戲也沒關係,他已經準備完全了。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隻要不拆穿,自然有不拆穿的理由,馬恩從來不為這種事情煩惱。走出大樓的時候,馬恩才意識到,自己再-次進入了午夜迴響。特征實在太明顯了, 無人的街道.寂寞的街燈.繁華的都市就像是陷入沉眠的巨獸,越是寂靜,馬恩腦海中的“旋律” 就越是清晰, 環繞身周的氣氛越是壓抑,“旋律” 就越有一 種古怪的指向性。那“旋律”就好似一塊無形的磁鐵,在吸引著什麽。吉他手和馬恩一前後地走著,前方什麽都沒有,也看不出究竟要去哪裏,但馬恩一 直都在想 ,大概對追尋“旋律” 的人而言,午夜迴響才是他們的主場吧。在這個寂真而死寂的,分不清真實虛幻的沉睡都市裏.不止自己兩人在活動。隻是.沒有碰麵的理由, 每個進入午夜迴響的人,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情。既然追尋“旋律” , 將會陷入不可知的危險中,那麽, 午夜迴響本身就不可能是一個安全的場合。 在馬恩的感覺中,危險始終環繞在身周, 而他無法確認, 那會是怎樣的危險。

    和上一-次進入午夜迴響一樣.雖然這沉寂的景狀顯得古怪,讓人不安 ,仿佛隨時都會有什麽意外發生.但兩人走了很久,依舊隻有彼此的身影在清冷得古怪的街上晃動。馬恩什麽都沒看到,可是,他覺得,吉他手似乎看到了什麽。因為,吉他手的行動有些古怪,他並不是一直走, 也不是一 直向前走 ,他走走停停,有時前方明明還有路,卻拐向另一 側,就像是繞過了某種看不見的東西。他時而皺起眉頭,時而小心貿翼, 甚至彎下腰, 仿佛在躲避十麽。時而又加快腳步,甚至急奔起來,穿過街道,躲進巷子裏。可是,在馬恩的眼中,他的表情和行跡是如此的古怪,仿佛對若空氣鬥智鬥勇, 神經兮兮。

    馬恩自己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沒遭遇到,隻有那種危險的感覺環繞身周.無敵處不在。無論吉他手怎麽做,馬恩都緊隨其後。他朝吉他手明顯忌諱的地方揮動黑傘,但除了空氣唿唿作響之外,什麽都沒觸碰到。吉他手避開的方,他試著走過,也沒有感覺到明顯的不同之處。

    吉他手沒有對馬恩的試探做任何表示,他有時會迴頭看一眼。馬恩覺得他的目光,有時是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在確認自己是否有跟上,但有時並非落在自己身上,而是看到了自己身後的東西。可馬恩轉過身去.卻什麽都沒有。兩人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穿過了+幾條街道.但依日沒有離開城市中心的繁華區。午夜迴響裏的死寂,讓這些本該熙攘喧鬧的地段顯得極為落魄。馬恩腦海中的“旋律” 讓他產生了- 種熟悉的感覺,他下意識沿著感覺的方向望去.就見到一群人穿過陰暗,向自己這邊走來, 而在此之前,那邊什麽都沒有。這些人就好似在眨眼的時候憑空出現了。吉他手站住腳步,表情有些謹慎,直勾勾盯著那群人,似乎在確認什麽。緊接著,他的移動電話鈴聲晌起來.撕裂了這片區域的沉寂。那些人猛然站定腳步一 他們的動作同樣讓馬恩感覺到違和.就像是才剛剛確認了這邊的情況。鈴聲越來越響,有不同的旋律混雜進來,馬恩看到那群人也一個個從懷裏掏出了小型移動電話,遠遠看去,造型隱約和吉他手拿著的一般

    吉他手加快腳步朝那群人走去,馬恩連忙跟了上去。馬恩的眼神很好,但是,直到雙方拉近到一 定距離後,他才漸漸看清楚那群人的數量, -共才八個人。加上吉他手和馬恩.聚集在這個區或的人一共就隻有十人,仍舊顯得冷清。可在這樣的夜晚,這麽一群人聚在一起,就足夠古怪了。馬恩挨近吉他手身邊,他相信眼前這群人也看到了自己,可這群人沒什麽表示。吉他手在距離這群人五米的地方停下腳步,對麵的人也沒袁上來,隻是直勾勾盯著這邊。馬恩可以感覺到,這群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吉他手身上, 顯得熱切.卻看都不看自己這邊一 眼。馬恩明明就站在吉他手身邊,卻仿佛是透明人一般。

    馬恩仔細端詳了眼前這群人一番, 卻發現,自己竟然看不清這

    些人長得怎樣。甚至於,可以確定對方穿若衣服,卻又弄不清對方的衣裝究竟是怎樣的。明明眼睛看到了,可細節卻是支離破碎,具體的細節根本就無從意識到。這是種糾結的感覺, 就好似腦子裏缺少了一 些東西。

    移動電話鈴聲停止了,雙方都收迴了手機。在馬恩的注視下,吉他手拿出那件儀式品,像是在出示給這群人看。這群人的動作變得激動,些騷亂,有人上前步,可吉他手卻向後退了一 步,顯得十分謹慎。馬恩沒看到雙方有更具體的交流,可卻覺得,他們確實在進行更深入的交流。前方的人群分開了, 馬恩隱約聽到了某種旋律,那並非是他腦海中的”旋律”。然後.一個透明的棺材狀的東西,從人群分開之處靠後的一-片陰影中浮現,如被無形的力量推動著.貼若地麵滑到吉他手前。

    吉他手的姿態開始變得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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