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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窗簾拉下來後,馬恩的房間宛如進入了深夜,雖然還能夠聽到客廳裏的聲音,但那悉悉索索的動靜反而讓屋子裏愈發顯得幽靜。風雨和雷交織,閃電在窗簾上留下一 層朦朧的影子,台燈是房間裏僅有的光,人影和桌影在這昏黃燈光的映照下,攀爬到牆上,融為一體,間或響起書頁摩擦的聲音。

    洛夫克拉夫特撰寫的《黃色秘符》不是普通的小說,這並不是指內容有多麽奇幻詭秘,也不是指題才有多麽離奇生僻,而是它用上了和尋常小說敘事結構截然不同的手法, 就如同俄羅斯套娃一 樣, 作者寫了一 個故事,故事裏的人物寫了自己的故事, 故事人物的故事中的人物又寫了另一個故事 ,三重故事結構在主線上逐漸交匯,並相互之間形成了如同預言般的暗示,而偏偏這三重故事就內容而言,卻又題材和體裁截然同。

    主體的故事自然是洛夫克拉夫特本人最擅長的抽象內容,可到了人物角色自身書寫的第二重故事時,就變成了一則述說夢境的童話故事,而童話故事裏的人物寫下的故事,則是一 段段零碎的散文、詩歌和日記。

    《黃色秘符》的內容是詭異的,隱晦的,字裏行間總帶有一 種氣質,讓人想要一探故事中隱藏的秘密 ,可線索是如此的散亂,進行整理的時候,就會覺得好似在什麽地方缺了一 點, 無法在腦海中連貫成一 個讓人信服的事實。它的開頭、過程和結尾, 讓人覺得始終都在一個迷宮中團團轉,那並非是內容上的不連貫,亦或者是澧詞造句的艱深,而是作者本人似乎從來就沒想過將其真正想要講述的東西明明白白地講述出來

    洛夫克拉夫特在這本《黃色秘符》裏營造了一個巨大的謎題 ,卻沒有給出這個謎題的真正答案,他仿佛在說:來猜吧,但是,我不會告訴你,你的猜測是對是錯, 但它肯定有一 部分是正確的,而又不會是完全正確的。這是一本對讀者極不友好的書籍,換作是沒有耐心,懶得在文字上下功夫,認為是作者故弄玄虛的人,閱讀這本書絕對是如嚼蠟般難受,就連自認為是者書蟲的馬恩自己也看得太陽穴發脹, 每隔幾章就需要停下, 反芻一下內容.迴頭看看是不是有自己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也無怪乎這本書是“珍本” 了,馬恩相信,如果不是洛夫克拉夫特本人掏錢印刷,絕對不會有哪家出版社會出版這樣的書籍。因為覺得閱讀這本書很愉快的人,絕對少之又少,放在書店裏也定然是無人問津.而買了書的人也肯定有大部分會高唿上當受騙.惱怒得要將這本書扔進焚燒爐中無法接受這本書的人,就絕對不會珍惜這本書,說不定在那些人的眼中,閱讀這本書就是對自己的摧殘吧。

    馬恩看過許多“難看” 的書籍,可這本《黃色秘符》也稱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不僅僅是馬恩,保存這本書的原主人,疑似“大災難"的外祖父的那人,期於書中留下的筆跡,也充滿了一種閱讀上的痛苦,有好幾次都用明確的詞匯, 表露出股快要失去信心和耐心的情緒已經變得不順心的生活.充滿了更加強烈的焦躁感。消極.焦慮,不自信,惶恐:,悲傷,痛苦,失落,精神上的種種不得意和難以自處的自卑感.這些強烈的負麵情緒,從《黃色秘符》自身的內容以及閱讀者的筆跡中流淌出來,就算是馬恩那千錘百煉的心髒也不時為之抽搐。有好幾次,馬恩驚覺自己竟然無意識中屏住了唿吸,迴過神來才大口喘氣。也許是精神情緒受到劇烈影響的緣故,他發現自己竟然記不清剛才閱讀過的大多數內容。具體講述了什麽,如雲裏霧裏,具體的細節是什麽,一 知半解。到了這個時候,他不得不又翻迴已經看過的地方,重新進行閱讀。如此反複,幾乎每一章節,他都要重複看個三四次,才能隱約理解-亦或者是自認為理解 那些隱晦的.沒有直接提及,隱藏在表意之下的信息。太艱澀了。這就是馬恩對《黃色秘符》這本小說的評價,而做筆記的原主人也同樣在表達這樣的意思。馬恩最終還是沒能弄清楚,整個故事講述的是什麽,結尾有些突兀, 過程有些莫名其妙,隻有開頭比較輕鬆,但這種輕鬆卻並不精彩,那種遭詞造句的小心要翼反而讓人覺得如喝白開水- 樣無聊。從“一個吸引人的小說必備的要素”而言,這本《黃色秘符》缺少的可不止一兩點。 就連馬恩自己都覺得,自己已經開頭的第二本小說,絕對不能取之作為參照物,倘若真的受到這本書的影響,那自己的稿費就別想要了。反過來說,若不想犯下錯誤,那這本《黃色秘符》作為反麵參照,那倒是挺好的主意。可即便這本小說是如此的隱晦、無聊、複雜、讓人腦殼作痛,卻又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亦或者是讓人生出了較勁的心理?馬恩分辨不出e, 他隻是覺得,有- 些內容始終在自己的腦海中盤旋,- 絲絲若有若無的魔力, 在讓他放下書後,又不經意地將書拿起, 既抗拒閱讀,又想讀下去一 這般矛盾的心理作用, 始終貫穿於他閱讀這本書的全過程, 並讓他篤信,自己絕對不會將這本書推薦給其他人。可是,如此痛苦的閱讀體驗,也並沒有

    讓馬恩試圖摧毀這本書,反而覺得,就這麽毀掉的話實在太可惜了。它確實讓人難過,可難過不是它唯一 的屬性,而是它那複雜而隱晦的屬性中, 比較顯眼的一 種.在痛苦的背後,有若別樣的魅力。馬恩不得不承認,和原主人一樣,看完後就束之高閣,是最好的做法。雖然不能主動向他人推薦,但是,若有一天,那麽-場偶然中,有人發現了這本書,也許會是一 段浪漫.... 或痛苦的過程,誰知道呢?正是這種不可預測的可能性,才讓人抱有期待。之前,馬恩就從原主人的筆記中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裏邊涉及的人和事,讓人覺得很像是“大災難"的外祖父和中耕大友的天才叔叔的往。前者是後者的伯樂,是後者的長輩,是後者的啟蒙者, 更是資助者,情感上的濃厚自不必說,但這份親密的關係卻保持在一 個“無法告知他人”的階段。而這種隱秘的.不可告人的關係,也完全是基於外祖父自身正處於一個極為危險的境地,他不願意牽連他人。

    可即便如此,他和一 個女人一要說親密也不盡然 ,但關係確實很近的女人,沒有直唿名宇,完全隻用“她"來代稱所周知的,這就讓這位外祖父感到揪心和煩憂. 因為這個女人必然會被牽連到,他無法保障對方的人身安全。

    這樣個女人,當然就很像是“大災難”曾經提及的,外祖父在這個鎮上居住時的愛人。不過,在馬恩能夠找到的筆記中,並沒有確切提到過雙方的孩子.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有提到這方麵的信息。讓外祖父揪心的“家人” ,僅僅是這個女人,別無其他.兩人之間的關係要說是“愛人”,反倒有一種帕拉圖式的單戀感。是外祖父在單戀這位女性,在他寥寥幾筆的描述中,這位女性總是在眺望遠方, 猶如不食煙火的精靈一難 免不是單戀的男人對愛慕女性的懂憬和幻想。無論是對天才叔叔的情感,還是對這位女性的感情,都是這些筆記中為數不多的正麵的情感。這些驚鴻-瞥的言語,讓這位外祖父的生平變得更加耐人尋味。除此之外,馬恩也有其它的收獲,外祖父在其它書籍中的筆記,於《黃色秘符》中有了一 個隱晦的總結,他翻閱這些資料的時間比馬恩久多了,對其中的內容自然也有更深入的理解。正是這些理解,以及孜孜不倦的努力,全都體現在他的筆跡上,才讓馬恩能夠找到重點:這位外祖父確實有一個明確的階段性目標,並且, 被他視為解決問題的唯一 方法,其中最關鍵的字眼,就是:黃衣之王。

    正巧,馬恩也知道” 黃衣之王”這個名字,但他十分清楚,這位外祖父找到的“黃衣之王” 可不是一出戲劇, 而是一 個角色。 這個叫做黃衣之王”的角色,在他偶爾寫下的詩篇中,也有過多次暗示。

    黃衣之王,卡爾克薩,一個外星人 ,或許也不是人,反正是外宇宙星空中的某種存在,哪怕居於遙遠的宇宙彼端,也仍舊對人類生存的世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一 好吧,從常識來說,這樣的內容已經連“科幻” 都談不上了,更像是披著“宇宙皮”的幻想故事,而將之當真的外祖父簡直就像是囈語的精神病人,沉酒在他一個虛構的恐怖幻想故事裏。

    然而,在經曆過結緣神事件後,馬恩已經無法完全將之當成是毫無根據的虛構。從宇宙的黑暗中浮現的輪廓,已經不再是傳說。僅僅在文區, 就有一大堆“不知道自己是外星人”的外星人和人類起雜居呢。即便這麽想,馬恩還是有一種複雜的感覺 ,那不是自欺欺人的荒唐感,而是更加深沉的,讓他感到室息的感覺,就算是曾經寫出了一本小他也難以去描述這份仿佛懸在半空的不真實,卻又如空氣般環繞四周,揮之不去的感覺。總的來說,這位外祖父在鎮子上發現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因為發現了事情,所以讓他覺得身陷囹圖。他冥思苦想.最終找到了“黃衣之王

    試圖利用這樣一個“外星存在"的力量去解決問題。這很荒謬,對不對?有問題,就應該找國家 ,找警察,可這人卻在尋找一個看起來不那麽真實的東西, 並且,自身也半信半疑。

    可最終,他真的就這麽決定了,認為這麽做是九死一生,不這麽做就是十死無生。

    好吧.如果他真的那麽做了,那從結局來說.他確實抓住了一線生機.成功離開鎮子.活到了自然老死,雖然在老年的時候,有了很嚴重的精神問題,但老年人出現精神問題也是十分尋常的情況。其中提到了“大災難" 的那枚徽章,並言及想要和有頭發的鎮民合作,大概就是指後來被驅逐出鎮的歸鄉者們吧;另外,他還從一個相對科學性的角度提出,為了接應“大宇宙的力量”, 就必須建立一 個發射場,一個接收器,開啟進行聯絡的線路和端口.這僅僅是構想,但卻讓馬恩聯想到“大災難"和南岸乙姬兩人遭遇的地宮建築-地麵上,而不是在遮掩得嚴嚴實實的地下。

    好吧, 反正參考資料本身就足夠讓人糾結了,做法在詭異些也沒什麽。馬恩這麽告訴自己。這些都是細碎的構想,並沒有一個完整的計劃 ,無論是內容還是構想,都讓人感到荒謬,不靠譜,沒有半點可行性。即便如此,馬恩還是忍若精神上無法宣泄的痛苦,重點

    去翻找和 “黃衣之王” 有關的內容。在《黃色秘符》中,在第二重的散文中出現了一段疑似洛夫克拉夫特本人自創的謎一 般的字句 ,如鬼畫符一般的蝌蚪文占據了整整 頁紙並在之後也沒有解釋這是怎樣的一段內容.按尋常的閱讀來說,這一 頁完全就是惡劣的湊字數 ,完全廢掉了,卻被外祖父劃了重點一他懂了其中的內容嗎?馬恩不由得想。.馬恩完全看不懂一同時還需要在 “接引大宇宙力量” 完成之後.才能生效。到了這裏,這位外祖父的“科學構想"就變成了“儀式性"的事情,變得更加荒謬,難以理解,就好像是在套用科學的詞匯去完成某種古老的儀式。

    珂個有常識的人讀到這裏,都能明白,這家夥真的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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