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凡是和藝術沾邊的,那就極其講究天賦。


    阿鯤作為一個理工男,他未必聽過這句話,但他肯定讚同。


    阿鯤不是那隻隻因,雖然他是音樂人。


    阿鯤也不是霹靂混元手又或者東廠廠花。


    雖然他姓陳。


    阿鯤比陳燔大兩歲,剛過三十,但已經是“資深”的影視配樂製作人。


    沒辦法,他的曲子太能打了,比如《舌尖上的中國》配樂,比如劇版《紅高粱》的主題曲《九兒》。


    而在未來他還會在影史上留下一筆——《流浪地球》和《流浪地球2》,包括太空電梯的那段配樂都是出自他手。


    這種人才,陳燔自然要提前接觸的,他這次就是讓人來負責《八佰》的電影配樂。


    你說從代表作上來看,這種戰爭戲不是他的專長?


    那再介紹下,未來《金剛川》的配樂也是這位的手筆。


    阿鯤現在就在象山,他配樂有個習慣,就是要去片場感受下,體驗體驗劇組的氛圍,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撞見了靈感——聽說這片子挺急的,等樣片出來再做音樂不一定來得及。


    然後他就撞見了一群男人在那半裸著上軀準備洗澡,雄性荷爾蒙四溢,場麵焦灼,靈感瞬間爆棚......


    ......


    “王師哥的身材不賴啊,不比陳燔的差.....印師哥,沒想到你也有肌肉!李晛,你也是.....老胡,你幹什麽呢扭扭捏捏的,你看看晶哥,人老爺們兒了!”


    丫丫在片場大唿小叫,身邊的王潪已經扭過了頭——這人一懷孕,性格變化有這麽大的嗎?


    佟媽媽淡定的看兩眼,表示沒啥意思,還不如外邊充斥著義烏貨的紀念品店有趣。


    吳晶很不自在,他半裸著身子湊到陳燔麵前,小聲開口:“那啥,能讓你媳婦兒你丈母娘先迴避下麽?”


    “天大地大,孕婦最大!”陳燔搖搖頭。丫丫的孕檢一直都很健康,就前陣子忽然有點抑鬱的趨勢,醫生說最好都順著人家。


    於是在再三確認現在胚胎穩定的情況下,陳燔接受了老婆來探班的指令。


    “那你也不能慣著她,這女人呐,該管教的時候......”


    “就該聽人家的話對吧?南姐懷孕的時候,你可是拖著傷腿伺候著人家......我這可有照片。”


    陳燔作勢就要掏手機,對方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得,我服了,我服了不成麽?”


    倆人演技浮誇的拉扯兩下,最後吳晶成功把人的手機塞了迴去。


    好像後世好多女拳懟吳晶,說人大男子主義——某種程度上也是,人在外抗事在家顧事,主打一個老子就是給家裏人遮風擋雨的。而且他不光大男子主義,他還是大女子主義——你看他電影裏的女主角,也都是能扛事從不隻談義務躲責任的類型。潪哥的末日鐵拳了解下?這才是真女拳!


    陳燔對此很有共鳴,不過他也不會真讓媳婦兒連續評價幾十屁股蛋,大夥兒都穿著褲子呢——原片是現用了俞景明本人燒傷痊愈後的皮膚,順帶突出人物的老兵身份。現在演員換了,這段戲就沒必要保留這麽多,留下一句‘清清白白的來,幹幹淨淨的走’作為國人傳統的注釋就好。


    時下還是春天,天氣尚寒,幾十上百號人一起脫光難免當中有人感冒。


    好在陳燔是專業的。


    怎麽根據現場條件合理的布置熱源,這也就是個基礎活兒。


    他讓人用雨布堵住上部分風口,又調來數台工業用霧化器(可以理解為家用加濕器的放大版),並往水箱裏頭加滿了熱水。一時間,這片場的溫度雖然比不得浴場,但也告別了微寒。


    (小貼士:如果南方的讀者嫌冬天沒暖氣浴室太冷,可以把關上窗門口後把花灑調到霧化檔位先開個十分鍾,前提是你家熱水器水箱夠大。)


    端午(董子健)在角落瑟瑟發抖,這群演員都是什麽人呐,一個個的胳膊比自己的腿都粗......


    阿鯤也在瑟瑟發抖,他是興奮的,一首雄壯的曲子已經在腦海中成型。


    小番外:端午的故事


    端午沒大名,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姓。


    一出生,娘就難產死了。


    三歲那年,爹也沒了。


    東家說他爹是從山上翻下來摔死的,但其實是東家大少爺耍酒瘋的時候拿石頭砸人玩,砸死的。


    那天是端午節。


    有個奇怪的人路過,聽說了這事之後二話不說,一槍崩掉了東家,另一槍打斷了惡少的腿,然後用石頭在人頭上也開了個洞,比端午爹頭上的還大。


    奇怪的人帶走了他,並給他起名叫端午,但那人說自己上半輩子過的不光彩,隻讓對方叫自己舅。


    端午跟著老舅在山裏打獵為生,八歲就開始練槍,從最開始的打哪指哪,到後來終於成了指哪而打哪兒。


    兩個月前,端午和老舅去縣城賣皮子。


    縣城門口擺了幾張大桌,一個蓋著大簷帽的人拿著個鐵皮喇叭在那裏喊什麽當兵可以拿多少軍餉多少安家費。


    端午有點心動,但老舅說那是騙人的,真進去了能吃飽都不容易。


    雖然這年月種地的也不容易飽,多得是吃不起飯賣女的。


    但端午還是點點頭。


    老舅轉身去和老板聊價格了,端午沒事兒就瞎溜達。


    大簷帽喊了半天也沒招幾個人,於是又換了種說法,講了些什麽“保家衛國”、“為國盡忠”之類端午聽不懂的話題。


    響應的人愈發稀疏。


    那人眼睛轉連轉,忽然說起了大上海花花世界。


    果然有不少人聽入了迷。


    端午撇撇嘴,那大簷帽說得可沒有自家老舅強。


    “你騙人,上海可沒有什麽吃一頓吃兩千斤草的鐵牛,那是大卡車,吃得是油!”


    大簷帽愣了愣,見搭話是個瘦小子,又露出個不屑的笑容:“去去去,你就算想去我也不帶你去,細胳膊細腿,怕是槍都拿不動!”


    “誰說的?一百步裏頭,我指哪打哪!”端午急了,這老舅傳下來的槍法,還能讓別人小瞧了去?


    “口氣夠大的,”那大簷帽繼續戲謔,他拍了拍身邊的一杆步槍,“這樣,是騾子是馬牽出來溜溜,你要真有你說得那麽厲害,我就請你吃火燒!”


    “帶驢肉?”


    “帶!”


    端午上前抄起槍:“打哪兒!”


    “喏,那邊有個老柿子樹,最高的那顆果子沒人摘,你就往前走兩步,然後……”


    啪,那人話沒說完,端午就已經開了槍。


    火紅的果肉四濺,好像鮮血,其中一滴,正濺落在老舅的臉上。


    ……


    “好男不當兵,你tm湊什麽熱鬧!”


    “可我吃人家火燒了,驢肉的!你說過,一飯之恩,當湧泉相報!”


    “……”老舅沉默了,他掏出煙袋鍋子巴巴抽了老一會兒,這才開口,“當兵就要打仗,人有沒有說,要打誰?”


    “打小日子!”


    老舅抬頭看著南方發了會兒呆。


    “那去吧,我也去,槍子不長眼,我得看著點兒你。”


    “老舅打過仗?”


    “打過……不,沒打過!”老舅把煙鍋子在鞋底上磕了磕。


    十六歲的小子已經不好糊弄,端午繼續追問。老舅卻始終不肯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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