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光風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脫,這讓戴憐星真的很生氣,她氣鼓鼓地來到鄭端允住所。


    鄭端允也在著急地等著她,想通過她來了解自己的父親與展光風見麵的結果,看到戴憐星進來了,歡喜、期待之色溢於言表。


    看著眼前這個善良美麗的小精靈,戴憐星實在興不起告狀的念頭,來的這一路上,她已經冷靜下來,雖說男人都好色。但是明智的男人絕不會在自己麵前,特別是選擇剛見完對方家長這個時機去逛青樓的。而且她了解展光風,他的確不是那樣的人……。


    因此,戴憐星隻是跟鄭端允說沒來得及跟展光風細談過,的確不知道展光風和睦王的溝通結果。


    從戴憐星的口中沒有聽到自己想聽時,鄭端允雙眼明顯有些失望,臉上露出一絲疲憊。


    戴憐星作為鄭端允最好的閨蜜,對於她的細微表情都能準確捕捉到,說道“你不要太擔心,既然睦王主動約光風見麵,那麽你們兩個就應該還是有機會的。”說到這,戴憐星話鋒一轉,責備地道“反而是你,怎麽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發生什麽了?”


    鄭端允抱歉地笑道“這都被你發現了,其實真的沒事。隻是昨晚連做怪夢而已”


    戴憐星心中暗歎,但是也不好責怪,換了她估計昨晚也不會睡的好。這時她看到了鄭端允書桌上展開著一卷白紙,岔開話題問道“嗯?我們的女大詩人又有新作了?”說完,徑直向書案走去。她們兩個一起長大,相互間隨和習慣了。


    白紙上寫的的確是一首新詩,和戴憐星預想的描寫相思之意、或者徹夜難眠的詩詞不同,這首詩卻是一首描寫夢中境的詩詞,詩名《紀夢》:麻姑古仙人,忽然形夢寐。初焉不相識,儼然一處女,年可十七八,指爪長有咫,高髻青霞衣,餘發散如縷。自雲接待來,三變桑田水。近過蓬萊山,弱流亦清泚。拈我西家遊,池頭見阿婦,餘笑而不言,飄然自高舉,仰望空雲炯,夢迴發長喟。


    “麻姑?就是你經常去三清觀拜謁的那個?”戴憐星不禁皺皺眉。


    鄭端允經常拉著戴憐星去城北的三清觀參拜。戴憐星這人從不信這些鬼神之說,但礙於鄭端允的麵子,每次都是在旁邊看。在三清觀裏,除了供奉的三清塑像外,東西兩廂還有一些道家的神仙神位。戴憐星也聽鄭端允說過七八年前,正是參拜了麻姑後,她的夢魘之症才得以治愈。


    由於鄭端允覺得麻姑很靈,為了讓麻姑不要責怪身邊這個還沒開悟的閨蜜,鄭端允經常給戴憐星普及麻姑的知識,譬如麻姑的記載最早見於葛洪的《神仙傳》,書中稱麻姑是東漢著名仙人王遠的妹妹,看上去隻有十八九歲,長得非常漂亮,她頭頂上打了一個髻,餘發散垂至腰際,穿著文彩繡衣,光彩耀目,還長著不同尋常的長指甲……。


    但毫無慧根的戴憐星聽了也就是聽了,毫無感覺,這經常讓鄭端允從內心感到是在對牛彈琴。


    “嗯,就是城北三清觀裏東廂供奉的那個。我昨晚又夢見她了,向我招手……”站在一旁的鄭端允輕聲道。


    “這段時間,你睡眠如何?”知道鄭端允過去病情的戴憐星沉聲問道。


    “最近睡眠尚可,雖然也偶爾睡不醒,但小時候那個自己化身為一隻鳥雀,被其他大鳥追捕的夢沒有再發生”其實鄭端允這段時間夢魘發作得越發嚴重了,但為不讓閨蜜擔心,鄭端允主動安慰道,言畢,旋即自言自語道“隻是不知為何經常有一個妙齡女子出現在我的夢裏,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我知道她就是麻姑。今天睡醒時,覺得形象特別真切,於是就做了上麵《紀夢》一詩”


    “雖然我不是讀書人,但是也知道‘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些神神怪怪的,不要多想,想多了會影響人的心境。你啊,就好好休息,他今天已經見過你的父母了,等著嫁給那人就是了”戴憐星安慰道。


    聽到戴憐星如此說,鄭端允不由得俏臉一紅,拉著戴憐星道“憐星,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是我是相信的。特別是相信我和他的緣分,感覺那都是老天早就注定了的。你想想,十年前我夢怔最嚴重的時候,那天我是去拜完麻姑後遇到了他。把手鐲送給他後,好多年,我都不再犯那個病症。當時府裏的人說,我的厄運是隨著那個手鐲一起給了那個小孩。當時我聽到這個說法時,曾經擔心了好久那個小孩。曾求過母親去看看那個小孩的近況,但是母親擔心厄運會重新來到我身上,所以沒有允許。沒想到,終於還是被我重新遇上了他,這難道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嗎”。鄭端允說著這些話,眼睛不禁流露出一絲欣喜的光彩。


    “你啊,這些話對我說說就可以了,不要跟展光風那小子說,不然他自己覺得會吃定你”戴憐星忍不住沒好氣地提醒道。


    “給他吃定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好的”鄭端允掩嘴嗤笑道。


    “我的郡主啊,你這樣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不”戴憐星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


    兩人嘻嘻哈哈地鬧成一團。


    深冬的睦州,天氣很冷。人們行走都縮著脖子,狡猾的寒風把人給包裹起來,尋找著一切可以侵入人體的漏洞。


    與大部分人都艱難蹣跚前行不一樣,此刻一條苗條的身影正在快速地前行,仿佛視寒風為無物。


    疾走的人正是戴憐星,她的腦海裏迴響著是鄭端允分別時說的那句話“我覺得,隻要他在我身邊,我就會很安心。疾病、痛苦都會遠離我。他就是我的守護神……”。看著一臉癡情的鄭端允,戴憐星想起展光風此刻居然是在堪折樓風流快活,氣就不打一處來。


    戴憐星在疾行,她此刻就隻有一個念頭“死展光風,允兒對你如此死心塌地,要是你真的對不起她,我就殺了你。”


    北郊民巷有一個專賣梳子的鋪子,鋪子不大,但是這個時代能叫出名堂的梳子好像都能在這家鋪子裏買到。鋪子的位置很好,在民巷的十字路口中。因此這裏成為民巷的中心地帶,幾乎去民巷的所有地方都要經過這裏。戴憐星路過這個鋪子時,雖然才是申時,但是太陽已差不多要完全沒入地平線。由於天氣冷的緣故,精明的商家盤算這個時候得到生意的幾率不大,所以除了銷售茶米油鹽類的等日常生活急用的必需品商鋪外,很多鋪子要麽已經打烊或者正在打烊。


    梳子明顯不是日常生活必需品,按道理也應該打烊了,所以當戴憐星路過鋪子時發現裏麵居然有燈火時,覺得非常詫異。仔細一看,不由得一股挫折感湧上心頭。


    鋪子裏此刻有四個人,除了麵帶笑容的老板娘外,還有兩個穿著褐色長裙的女子,其中一個女子身材非常高挑,比一般的尋常女子要高半個頭。


    戴憐星一眼就認出,那兩個女子正是施家姐妹,而易容後的施霽月手裏正在握著一把梳子,很仔細地給一個端坐在銅鏡麵前的小女孩梳頭。小女孩大約十三四歲,非常可愛,此刻正細聲地和施霽月交流著,兩人間幸福和諧溢於言表。


    那個小女孩就是那個一直沒有好臉給戴憐星的安靜。


    安靜是在家門口見到的施家姐妹,不知道為什麽,雖然隻是第一次見麵,但是安靜對於那個身材高挑的女子第一眼就生出親近之感。因此安靜很大方地走向施霽月,問她們是不是來找自己的光風哥哥。


    施霽月覺得非常奇怪,與自己的姐姐不一樣,她其實不喜歡小孩,所以小孩子也不怎麽會主動找她。但不知道為什麽,對於這個自己第一次見到的小女孩,施霽月打心裏就覺得親近。對於小女孩的發問,本該步步為營的施霽月居然生不出一絲戒備之心,直白告訴對方是的。


    安靜告訴施霽月,自己的光風哥哥還沒迴來,自己現在要去買一把梳子,問對方是否需要到裏屋等。


    在危機四伏的睦州,施霽月兩姐妹聽說光風不在,肯定是不願意進房間裏等的。


    “小妹妹,你去買梳子嗎?要不我陪你去買?我給你出點主意”施霽月不知道為什麽,衝口說道。說完,她覺得很奇怪,按道理,她一般是不會主動說出陪小孩子買東西的話來的;同樣覺得施霽月怪怪的還有施伴安。


    安靜聽到這個姐姐主動提出跟自己一起去買梳子時,素來謹慎的她沒來由一陣歡喜,馬上領著施霽月一起去了民巷的中心地帶。


    當戴憐星臉色陰沉地走進鋪子時,施家姐妹已經提前感受到戴憐星的氣場,施霽月臉上笑容馬上斂去不少。


    而從鏡子裏發現走進來的是戴憐星時,安靜也迅速地轉過頭,臉上的神情也開始有點嚴肅,身子不由得靠近施霽月,仿佛在尋求保護。


    安靜的表現,真的很讓戴憐星覺得氣結,原來安靜不是對每個陌生人都那麽生分,隻是對自己生分而已。


    老板娘同樣發現了走進來板著臉的戴憐星,但她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討好地道“這位小姐,想買個什麽梳子嗎?我跟你說,我這個鋪子的品類是最齊的,而且價格也最公道。”


    戴憐星沒有迴答,隻是瞪著施霽月。


    “老板娘,這位小姐是我們相熟之人,她看到我們在這裏,所以走進來看看而已。我們就要這個梳子了,麻煩你包起來”施霽月微笑道,在遞還梳子給老板娘的同時,也支付了一錠碎銀。


    “好嘞好嘞,這位小姐姐眼光真好,這個梳子是我們這裏材質最好的梳子了。幾位先等一下,我給梳子包一下”老板娘喜滋滋地說道,接著轉身進了後堂去找合適的包裝紙去了。


    “安靜,以後要多留個心眼,不要隨隨便便跟陌生人那麽親近,那些看整天戴著麵具,不敢真麵目示人的人最可怕了。賣了你都不知道”戴憐星盡量用溫柔的語氣對安靜道。


    “不,這個姐姐不是壞人”安靜斬釘截鐵地道,身子更加靠近施霽月。


    看到臉色微變的施霽月,施霽月很開心,其實隻要能讓戴憐星不痛快,施霽月就很開心。這個名叫安靜的小女孩真的給自己長臉了,安靜明顯早就認識戴憐星,但是現在明顯與自己更親近。


    因此,施霽月猶如母雞護崽那樣身子橫移了半步,得意洋洋地戲謔道“怎麽了,看不慣安靜對我好?小孩子有時候預感很靈的,她能感受到哪些人是值得信賴的,即使那些人是初次見麵。不像某些人,相處好久了都沒有走進孩子的心裏……”


    戴憐星冷哼一聲,低聲道“你們膽子真大,找男人居然都找上門來了。你知道嗎?這裏所有人都能猜出施家人會來找展光風,都已經把口袋都張開了。而你們自己居然就往裏麵鑽。”


    聽出對方語氣裏隱藏的關切之意,施伴安連忙打圓場道“謝謝憐星妹妹的提醒,其實我們這兩天都很小心地來踩點,說來奇怪,昨天這裏還是布滿暗樁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這些暗樁好像一下子全部撤了”


    戴憐星不禁眉頭一皺,心裏嘀咕“怎麽就撤了?”但看到施伴安認真的表情不像是說謊,也就沒追問。


    此刻老板娘開開心心地走出來,手裏拿著那個包好的梳子。


    拿到東西後,四人先後出了鋪子。戴憐星發現,安靜好像真的很喜歡施霽月,而施霽月也明顯對安靜很親近,兩人是手牽著手出的門。反而是施伴安和自己落在後麵。看到施霽月和安靜那和諧的樣子,戴憐星不由得一陣唏噓。


    “安靜,你也在這裏等光風哥哥迴來嗎?”這時候,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戴憐星定睛一看,她認識說話的人——董蓮。她此刻正站在鋪子的不遠處,好像在等人。


    安靜跟董蓮關係甚好,很快就跑過去了,兩人嘀咕了幾句,安靜很開心的跑迴來,拉著施霽月的衣袖告訴施霽月三女——董蓮在這裏等的人不是其他,正是三女都想找的展光風。原來一個時辰前,金元寶的爹爹迴來過一趟,告訴董蓮去把坐落於西北角李大叔的房子給買下來。然後拿著鑰匙,在這裏等他和光風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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