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戴憐星見鄭端允的日子,走進王府,戴憐星明顯感覺到自從鄭端允被行刺後,王府內裏裏外外加強了戒備。


    戴憐星見到鄭端允時,發現她此刻穿著一身白色的名貴冬衣,正在深唿吸著,似乎正在感受著那涼涼的冬意。


    她的皮膚很白,在雪中配合那身白衣,好像整個人都揉進到了周圍的雪景中。


    迴王府這段時間以來,她長高了不少,骨肉也更勻稱了。


    此刻,這個美麗的小精靈正在自己的小院子裏看著屋簷下的一處燕巢,那一處燕巢已經存在兩三年時間了。每一年春天,同一對燕子都會迴到這裏整理加固巢穴,然後產卵、養兒、春來秋去再飛到東南方……。


    長居高牆內的鄭端允很喜歡看著那對忙碌的燕子父母,聽著雛鳥們吱吱喳喳地仰著頭向父母要食物的聲音,那時她心中就湧起一種莫名的靜謐。


    但情況去年卻發生了變化,那一天傍晚,鄭端允驚訝地發現公燕子悲鳴不已,她仔細觀察後驚訝地發現,那個母燕子好像還沒迴來。


    最後,不知是出去找母燕子,還是受不了窩裏的四隻新生生命撕心裂肺喊餓的鳴叫聲,公燕子最終還是飛了出去。而那一晚,四隻小生命的嘶叫聲沒有停過,要不是府上的下人知道小主子喜歡這窩燕子,早就爬梯上去搗毀燕巢了。


    那一晚,鄭端允聽著雛鳥的鳴叫,翻來覆去睡不著,期待著燕子父母可以平安歸來,心裏默念著白居易的詩詞“勸君莫打枝頭鳥,子在巢中盼母歸”。


    第二天,鄭端允很早就起床了,當她跨出房門時,驚喜地發現公燕已經迴到了巢裏,但那四隻小家夥依然不依不饒地叫著,央求著父親再去覓食,公燕好像遲疑了很久,最終展翅飛離巢穴。這時鄭端允發現那隻公燕子飛行的姿態跌跌撞撞的,不再是之前那樣的高雅優美。接著就是啪的一聲,公燕身子重重摔在地上。鄭端允馬上急步趨前,她這時發現公燕子那漂亮的尾羽已經變得參差,後腿的羽毛粘著血,腿上有一道幾乎可以見到骨頭的傷痕,看傷口應該是被什麽利器所傷。看著鄭端允,此刻的燕子眼中好像流露出一個讓鄭端允難以忘懷的眼神——是絕望?不甘?還是不舍?。鄭端允馬上捧起公燕子迴到房間,並吩咐下人去把雛鳥取下來喂食穀物、碎肉等。


    小鳥吃飽後,很滿足地睡覺了。但最後公燕因傷勢較重,在鄭端允的關切中離開了這個世界,讓公燕安心的是,死之前知道自己的孩子得到了照顧。捧著身子冰冷僵直的公燕子,那一天鄭端允哭的很傷心。


    今年會有其他燕子用這個巢嗎?希望是那四隻雛鳥之一。突然,鄭端允想到自己為公燕子哭的那一天,他應該也看到了,當時他躲在哪裏?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一抹紅潮升上了鄭端允的俏臉……


    “外麵冷,不怕著涼嗎?快點進去吧”戴憐星憐惜地道,她知道這個閨蜜身子弱,容易感冒。


    聽到熟悉的聲音,鄭端允從思憶中醒悟過來,微笑著對戴憐星道“不是知道你快來了嗎,提前在院子這裏接你”說完,跑著迎上去。


    “剛才看你的表情,好像在想什麽,能告訴我嗎?”戴憐星問道。


    鄭端允臉上一紅,有點低下頭,諾諾地迴答道“其實我剛才是在想,他,以前到底是藏在哪裏的,怎麽我就發現不了呢?”


    戴憐星首先是一愕,但是很快就理解對方的意思,無奈地看了對方一眼,沒好氣地道“要是這樹枝繁葉茂時,他會躲在樹上;要是像現在這種天氣,樹上沒幾片葉子的,他隻能躲在牆根,甚至趴在前麵那堆雜物了,反正天氣冷,你不常出來,被發現的機會很少。”戴憐星一邊說,一邊比劃著院子院子的景物。


    “啊,這麽冷趴在那裏?”鄭端允驚訝的嘴巴張成一個小圓圈。


    “在王府這裏還好了。你出去遊玩那才麻煩,我知道的是他通常都會提前勘探地勢。比如你最喜歡的春暖湖,就隻能躲在我們的小舟下麵了”戴憐星道。


    “啊,我有好幾次都是深秋天去遊湖的,他……”鄭端允語氣中不由露出心疼的語氣。看到戴憐星微笑地點點頭時,鄭端允懊惱不已——早知道就不去那裏遊玩了,沒想到自己的快樂,是建立在對方的痛苦之上。


    “沒事,他皮厚,凍不著。”看到鄭端允心疼的樣子,戴憐星調侃道。突然她想到有一次看到自己和鄭端允乘坐的小舟旁邊,展光風露出一截用來水下換氣的空心蘆葦杆,當時自己很惡作劇地堵住蘆葦杆頂上的換氣口,想象當時水中人的窘狀,嘴角輕輕上翹。


    “再皮厚也不能這樣啊”鄭端允語氣有點著急。


    看到對方那緊張的樣子,戴憐星於心不忍,寬慰道“真的沒事,他是習武之人,這些的曆練都可以算是淬體的路徑。要不是這樣,他怎麽這麽能抗打?你沒發現他每次受傷都很容易痊愈嗎?這就是他的肉體比同級武者強的原因”


    聽到閨蜜這麽說,鄭端允心裏才稍寬,戴憐星怕她多想,挽著她的臂彎走進了房間。房間早已升起了火爐,室內溫暖如春。


    鄭端允把丫鬟綠萍屏退,綠萍在上次遇刺時,因為隻是一個婢女,因此誰都沒有注意她,她趁亂逃跑了,隔了十多天才被官府尋迴,後來跟著鄭端允迴了睦州。


    待綠萍離開後,鄭端允低下頭對戴憐星道“憐星姐,他最近好嗎?”


    戴憐星點點頭,道“嗯,好多了,這兩天都可以下床走動了。至於安全嘛,你放心好了,我母親是他父親的義妹,她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的。今天一早,我爹還跟府裏所有人說了,展光風是他最敬重義兄的唯一血脈,隻要不出侯府,他想去哪裏都可以,想做什麽都可以。”


    “嗯,那就太好了!”知道展光風的近況後,鄭端允心中大定。


    戴憐星歎了一口氣道“你也不要老想著他啊,你知道嗎?現在不止我知道你和他的關係了,連民間都知道了,你,擔心嗎?”


    “嗯,民間的說法,我也通過綠萍她們打聽到一些。哎,沒想到居然傳得如此快”鄭端允有點懊惱地道。


    “那天晚上,你應該直接跟我說明,我會,會成全你們,放你們走的”戴憐星歎息道。


    “沒用的,那時候他不會拋下施風雷他們的,他們是光風為數不多的親人了,我了解他”鄭端允搖頭歎息道,突然語氣一轉,眼神也變得無比堅定道“但是,現在也好,就我現在的名聲,估計太孫也不敢娶了,我已經向母親說了要嫁光風的事情,無論以後遇上什麽困難,我都不怕。”


    戴憐星從對方眼睛中,讀出了至死不渝的堅定;突然明白了,她那天十六歲生日時,從另外一雙眼睛裏讀出同樣的意思。戴憐星輕輕握住鄭端允的雙手,心歎:誰能想到如此一雙柔軟的雙手的主人擁有如此堅強的內心。


    戴憐星用同樣堅定的語氣對鄭端允道“我明白了,你放心,即使天下人都反對你們,我都不會反對。我會成全你們。”


    鄭端允迎著對方誠摯的目光,用力地點點頭,突然,臉上開始變得緋紅。


    “喲,我以為我們的郡主為了一個男子,早就不知道矜持為何物了,居然還會臉紅啊”戴憐星搖頭苦笑打趣道。


    “不是因為沒有外人嗎”鄭端允辯解道,看著對方還是露出還不放過自己的笑容,這下幹脆破罐破摔很豪氣道“是的,本小姐就是想他了,咋地?”


    鄭端允與戴憐星本就是無話不談的好閨蜜,兩人嘻嘻哈哈地鬧成一片。期間戴憐星把展光風的近況詳細告訴了鄭端允,當鄭端允聽到展光風給自己傳的話時,心裏難免一陣心痛,自言自語地道“嗯,他還記得我跟他說的話, 他這些年一直為我而活,其實他並不欠我什麽,也不欠任何人,希望以後他能為自己而活。”


    看著鄭端允那洋溢幸福的笑臉,戴憐星不自覺地伸出手撫摸著對方那有些冰涼的笑臉;鄭端允也很自然地伸出右手覆蓋著對方的溫暖的手掌。


    這時,戴憐星才發現鄭端允手上居然戴了一條綠珠手鏈,她記得鄭端允曾經跟她說過,當時有一塊東圩冰種玉石,分割出來做了三件飾物,外圈做了一個玉鐲,玉鐲裏麵部分做了一個玉佛,而其他的散件被做成了珠子串成了一條手鏈。


    據鄭端允說,小的時候得到這三件飾物後,三件飾物放在一起時會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但飾物怎麽會發出聲音呢?估計是鄭端允那時候年紀較小才會這樣。


    現在戴憐星已經知道,玉鐲在光風那裏,可謂是他們兩人的愛情見證。現在鄭端允又把手鏈拿出來,估計是想和光風般配吧,的確很般配,玉鐲與玉珠手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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