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說道,卻在我心中驚起千層浪!


    陽兒,怎麽會?


    當初我與冽赤的孩子明明死了,且陽兒真身乃狐狸,我與冽赤,怎會生出了一隻狐狸?


    我百思不得其解,然卻知道,赤炎定沒有騙我!


    雖如行屍走肉般躺在床上,然靈魂卻已恨不得爬起來,抓住赤炎問個清楚!


    但聽他苦澀道,“對不起,瞞了你這麽久,原諒我的自私與怯弱,當時你滑胎,我便將孩子的魂魄給留了下來,因是早產,孩兒魂魄並未長全,我便用結魂燈將他養了五百年,魂魄養成後,正欲給他尋個合適的肉身,適逢青丘狐君家的小狐狸早夭,我便將陽兒的魂魄放在這狐狸身,收作了徒弟帶在身邊,這事除卻青丘狐君與我,便隻有師尊與玉辰知曉,我本打算之後將你尋迴,我便與你一同將他撫養長大,沒想到,冽赤會是周焱,而我,亦成了多餘之人。”


    “然陽兒終究沒有讓我失望,他很聽話,也很懂事,傾華,你看師兄將他教得多好,如此這般,也算我為你做得唯一一件好事了罷。”


    我心下已是說不出的震驚與感動,若非躺在床上不能動,我當真會抱著陽兒嚎啕大哭。


    怨不得我寄魂紫羅時,他一眼便能認出我,後來我迴歸法身,他亦是見我便喊娘,我隻當他是缺乏母愛,不想,竟是我們母子連心,血濃於水!


    難怪那日在昆侖,師尊與玉辰的目光有些驚詫,原來他們,竟瞞得我好苦……


    這些,恐怕冽赤也有些察覺罷,那日他說,若非陽兒是狐狸真身,他真要懷疑是他親生了……


    他,早已感覺到了罷……


    當下,我不知究竟是該感謝赤炎救了陽兒,還是該怨怪他瞞了我這般久,他為陽兒尋了肉身,然此肉身卻讓我和冽赤雙雙否認陽兒便是我們親生,我與冽赤,當真是錯得糊塗!


    難怪陽兒從小在天界長大,然第一眼見到冽赤,便愛上了他,愛上了魔界,這不是緣分又是什麽?


    一時之間,我心裏是說不出的苦澀,雖不能睜眼,眼裏卻還是流出了淚……


    下一刻,便聽陽兒緊張大唿,“師尊,娘親哭了,娘親肯定痛了,我們快救她!”


    心下說不出的寬慰,又忍不住想哭。


    赤炎從苦澀裏迴神,“好,我們這便救你娘親!”


    說罷,屋內便再也沒了聲音,不知赤炎在一旁使了什麽術法,但聽小狐狸一聲壓抑的痛唿,隻覺那痛苦如同落在了我身上一般,引得我抽疼。


    爾後便覺一股靈力注入,那漸漸流逝的靈力慢慢迴轉,便覺渾身頓時有了些許力量,陽兒在一旁輕哼,“娘親,快些醒醒吧,醒來給陽兒吹吹,陽兒好痛……”


    隻覺心間一疼,恨不得讓赤炎手中的動作停下,我怎會讓陽兒為了救我,便受這樣的痛苦?


    如斯想罷,手當真不受控製地舉了起來,便聽一聲驚喜大唿,“娘親動了,師尊,娘親醒了!”


    聽得這聲唿喚,隻覺多日來的疲乏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重生的清爽!


    一睜眼,便見赤炎一手放在我心口處,一隻手放於小狐狸心口處,口中念動咒語,而小狐狸終究修為太淺,一滴心頭血便讓他疼得麵色蒼白,滿頭是汗。


    我心疼地打開赤炎的手,他微微一愣,轉而一喜,“傾華你醒了?”


    我不由分說地起身,越過他將陽兒抱在懷中,雖然這個動作曾經做了千百遍,然此次,卻最讓我心安……


    陽兒乖乖窩在我懷中,小而短的手臂緊緊抱著我,奶聲奶氣道,“娘親……”


    這聲娘親喚得我心間一酸,久久不能平靜……


    身後傳來赤炎無奈的一聲歎氣,“傾華還是放手吧,陽兒修為尚淺,失了心頭血,恐怕要將養一段時日。”


    我聞言,看向懷中的小狐狸,果然是麵色蒼白,引得我一陣心疼。


    他不忍見我自責,軟軟糯糯地安慰,“娘親不必擔心,陽兒不疼的……”


    我往他額頭安撫一吻,看向赤炎,“多些師兄救了陽兒。”


    再次喚出這聲師兄,確然是我心甘情願了,雖他當初攪了我的姻緣,但終究是挽迴了陽兒一命,我是該感謝他的。


    他頗有些受寵若驚,“隻要你們母子平安,師兄便也安心了。”


    我點點頭,將懷中的小狐狸交由他調息,小狐狸失了血,不一會便睡了過去。


    “師兄知曉如今仙魔戰況如何了嗎?”


    冽赤許久未歸,陽兒說他多次吐血,我實在擔憂得緊,恨不得立馬飛到他麵前。


    赤炎略一沉吟,似乎還有些欲言又止。


    我心中隱隱不安,“師兄隻管說便是!”


    他頓了頓,“冽赤恐怕時日無多了,他向九淵發出戰帖,要在會陰山了斷一切!”


    冽赤終於是等不了了,要速戰速決。也是,元神撐了這許久,恐怕早已到了極限,若非為我,他恐是撐不住。


    但了斷便了斷,赤炎又何以這般憂心忡忡的表情?


    他見我麵色驚疑,終是忍不住說了實話,“我來時,曾路過會陰山,九淵在那布下了上古殺陣,陣法古怪,似乎專克魂魄之身,冽赤比去,恐怕兇多吉少……”


    我大驚,九淵,當真做到了這般無情的地步?!


    “決鬥定在何時?”


    “三日後。”


    三日?這麽快?以我如今的速度,三日恐怕有些難度,可再難我也要去,當即再也待不下去,便要牽雲頭往會陰山去。


    冽赤攔在我身前,“你靈力未恢複,去了恐怕也是送死,況剛剛醒來,該是調養身子才對,你便在此處等著,我去幫他!”


    我一把打開他的手,“不,我要親自去!”


    任何人我都不放心,我要親眼看著他無事。


    赤炎拗不過我,隻好答應帶我同去。


    有了赤炎帶路,確實快了不少,有他在前頭,我倒是可以省下不少力氣,遂盤坐在雲頭裏養精蓄銳,他一言不發地在前頭趕路,我一路上心如火焚,恨不得腳下的雲再快些,再快些……


    待我與赤炎趕到會陰山時,終究是晚了一步……


    衝天渾濁的殺氣天柱一般投在紅影之上,洶湧的殺氣似乎要毀天滅地。隻聽腳下土地一陣地動山搖,轟隆聲不絕於耳,聽得人膽戰心驚!


    五色霞天,衝天殺氣,上古殺陣果然是不容小覷,九淵披頭散發,口中念著咒語,那殺氣畫作利刃,一道道朝冽赤刺去!


    我大驚,一聲小心還未喚出口,便要衝了進去,赤炎將我拖住,厲聲怒吼,“你瘋了?!你如今修為甚淺,闖進去便如同送死!”


    我一把推開他,看著陣中那一抹觸目驚心的紅,哪裏還有閑心管自己,隻想衝上去阻止這場決鬥!


    赤炎將我拖迴來,“我帶你來,不是讓你送死的,你且好好站在此處,我會幫你救冽赤!”


    他氣急敗壞怒吼出聲,我急得恨不得此刻便飛身替冽赤擋去這些利刃,赤炎捏了個訣,化了個結界將我罩住,便飛身往結界中飛去!


    陣內煞氣衝天,那淩厲的煞氣波及到陣外,又是一陣地動山搖,眾魔眾仙守在陣外,有修為低的,立時灰飛煙滅,我勉強得赤炎的結界保住,可情況也不容樂觀!


    忽而九淵周身靈力暴漲,嘴中念出晦澀的上古仙訣,頓時便見陣中煞氣更濃鬱了一分,化作利刃,從四麵八方急急射向冽赤!


    我心也跟著一緊,好在下一刻,冽赤驟畫了一圈結界,擋去密不透風的劍刃,這一結界太過霸道,他也因為耗損靈力過度,而重重吐了一口鮮血!


    他麵色蒼白,與一身紅衣極其不搭,但見他身子微微搖晃,搖搖欲墜!


    然九淵臉上閃過一絲冷笑,“朕便要看看,你究竟能撐多久!”


    說罷,袖袍一揮,便要再次攻去!


    我大驚,連忙暴喝了一聲,“住手!”


    陣中三人驚我這一喝,齊齊停了動作,紛紛迴頭看我。


    九淵與冽赤臉上掛著震驚,似乎不敢相信真的是我,冽赤反應過來,卻是閃過一絲狂喜,“小石頭!”


    九淵臉上掛著難以置信,“歌兒,怎麽會……”


    我淡淡看他,希望能勸他住手,“皇兄,暮陽不怨你對我下血咒一事,你若收手,今後你我還是兄妹。”


    他止住我話頭,“我問你,你是如何破了血咒?你不可能破了它!”


    他神色有些激動,雙目死死瞪著我,似乎問不到答案誓不罷休。


    我忍不住冷笑,“是嗎?皇兄欲用血咒困住我,卻不曾想到過,陽兒會是我的至親骨肉,你以為世上除了你,無人能解嗎?一千年前,我與冽赤的孩子沒有死!”


    話一出,九淵一痛,冽赤一喜。


    “小石頭,你說的可是真?陽兒真是你我的孩子?”


    他已是喜不自勝,狂喜的笑容讓他蒼白的麵色霎時有了幾分血色。


    而九淵,神色怔楞之後,卻是怒不可遏,目光陰狠看向冽赤,仰天長笑,“沒想到我千算萬算,終究還是敗給了你,冽赤,十萬年前,你有阿歸設的佛界護體,我殺不了你,而今元神離體,沒了佛界庇佑,難道,我還是殺不了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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