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楞楞看了看他,他亦這般認真地瞅著我,目光炙熱而溫柔,看得我心口一軟,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心中早已了然,他既霸道又不失溫柔,蠻橫卻不不乏耐心,更是將我脾性摸了個一清二楚,對他,我實在是束手無策,半點還擊的能力也無。


    我心裏唾棄了自己片刻,卻又很快釋懷。也是,我一個鄉野女子又豈能是擅弄權術的他的對手?


    他唇角蕩起陣陣漣漪,眸底堆滿笑意,伸手摸了摸我的發頂,“這路上顛簸,你吃好了便再去躺躺,若無聊了,可以與我下盤棋。”


    我順勢看了眼那盤殘局,黑白兩子已陷入死局,然細細一看,卻是黑子占了上風,將白子圍得進退維穀,布局十分巧妙。


    我驚歎他的心思縝密,竟能一個人下出這樣的棋局,可謂心思詭譎,城府極深。


    他見我目光時而癡迷,時而讚賞,開口道,“如何?可有興趣破這局?”


    平日裏在昆侖墟,師尊傳道授課,除卻天文地理,奇門遁甲,對弈便是我最最喜歡的一項,我雖其他學問不如師兄,可下棋卻是信手捏來,就連師尊都曾是我手下敗將,這暗暗思忖這盤棋,雖難以取勝,卻還是勉強可以打個平手。


    “這黑子四方包圍,將白子圍得無力還擊,咋眼一看可能是死局,實則不然。”


    他微挑倨傲的眉,頓時來了興趣,“哦?你有何妙招?”


    我莞爾,執起白子落在那看似不起眼卻暗藏玄機的一處,頃刻間,局勢扭轉,黑白兩子互不相讓。


    但聽他爽朗低沉的笑聲在耳邊迴蕩,“不愧是孤未來的王後,一眼便能看破孤的心思,你說你這般,怎能叫我不愛?”


    我麵色微囧,頰上不自覺染上一抹紅暈。


    忽而馬車顛簸了一下,車外傳來一把冷峻的嗓音,“王上,前方馬上抵達居蘭城,是否稍作整頓?”


    居蘭是除卻帝都之外的第二大城,到達此處,很快便能抵達帝都。


    他看了我一眼,仿佛沒聽到外麵的人說話,“居蘭城是除卻帝都之外的第二大城,聽說當地風土民情頗為有趣,可想去看看?”


    我早已被馬車顛簸得周身疲乏,且找個地休息整頓一番又何妨?


    吩咐下去,一行馬車緩緩駛入居蘭,天子鑾駕降臨居蘭的消息,很快便傳了出去,當地的父母官皆來拜見,隨行的兵將將驛站周圍團團包圍,縣官百姓跪坐一地,恭候天子大駕光臨。


    我本以為隻是隨意的休整部隊,沒想到是這般興師動眾的局麵。在車內聽到那一聲聲高唿,腳步怯了怯。


    他施施然起身,寬大溫厚的手掌遞在我麵前,麵上揚起一抹笑,讓我驀然生起一抹信任之感。


    將手置於他掌心,淡淡溫度傳來,正待就著他的手站起身來。下一刻,天旋地轉,卻被他不由分說地抱入了懷,我驚唿,“你做什麽?”


    他促狹一笑,從容不迫道,“自然是抱你下車,有何不妥?”


    我大驚,“當然不妥,光天化日,摟摟抱抱成何體統?況且,我又不是走不動,放我下來!”


    說罷就要從他懷裏掙脫出來,他卻不容抗拒地將我又摟緊了些,作勢就要往外走,未待我驚唿,車簾忽地被撩開,黑壓壓的人群跪在我馬車前,高唿:“恭迎周王,恭迎王後!”


    他淡淡斂眉,冷然道,“平身。”


    眾官如臨大恩,悉悉索索站起來,這才看到他懷中的我,怔楞了片刻,聽得耳邊一陣驚唿,有來自隨性的兵將,亦有周邊圍觀的百姓。


    頭一遭被人這般圍觀,還是如此興師動眾的局麵,我窘迫地將臉埋入他懷裏,暗暗責怪道,“你這般將我抱於眾前,不怕百姓們說你昏庸好色嗎?”


    他初登大寶不久,該是勵精圖治,這般輕浮地將我抱於人前,於他與我皆是大大的不妥。


    我下意識便要從他懷裏掙脫,他雙臂又將我撈了迴來,俯身在我耳邊低語,“孤抱自己的妻子,何人敢說?”


    他的氣息灼得我耳根發燙,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想反駁卻又無從開口。


    他抱著我緩緩下了馬車,動作行雲流水,從容不迫,我卻在他懷裏又羞又怒,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聽得他在頭頂促狹一笑,下一刻,足尖一點,便閃入了驛站。


    他將百官拋在身後,兀自抱我上了二樓,床榻早已有人收拾齊整,他信步入內,輕輕將我在榻上,我甫一得自由,便連忙往後退了兩步,與他保持距離。


    他低低一笑,倒也沒再戲弄我,“你且在此處休息片刻,孤去去便迴。”


    我尋了個沒趣,獨自迴了房中小憩。


    許是一路上太過疲勞,正欲就著床榻迷糊間,恍然聽到有人喚我的名字,我凝了心神,喚我的人用的是昆侖墟的傳音入密,正是玉辰!


    他鬼鬼祟祟地從窗外跳進來,見到我那刻,驚喜道,“師姐,果然是你!”


    他縱身跳入屋內,麵色焦急得不得了,一進來便抓著我的手義憤填膺道,“這該死的周王果然將師姐擄走了,還一路上做得這般隱蔽,若不是方才我在驛站休整,見到個和師姐極為神似的背影,恐怕我還找不到師姐,當真陰險狡詐,可害苦了師兄,此刻正滿世界的尋呢!”


    他急切地顧不上喘一口氣,麵紅耳赤的地抓住我說一大通,氣氛地罵了幾句才覺解氣,我卻自他的話中聽得不太真切。


    “你怎麽在此?”


    他此刻該在昆侖墟修習才對,怎會四處亂跑?


    “還不是為了尋你,師兄可急得不得了,恨不得將昆侖墟翻個個,沒想到你卻被周王擄走了,怪不得我們遍尋不著!”


    我聽得心驚不已,卻是不禁冷笑道,“你說,師兄在尋我?”


    玉辰端起桌上的冷茶,一口灌入腹中,“是啊,師兄尋你尋得都快走火入魔了,我從未見過他那般模樣,再這般下去我擔心他會將昆侖墟給拆了,你快些隨我迴去,恐怕隻有你才能讓他恢複理智。”


    玉辰說罷就要來拉我的袖子,我冷冷避開,麵色無波,“笑話!他會尋我?明明是他將我拱手相讓,如今又要尋我,莫不是他後悔了,可惜,這世上並沒有後悔藥!”


    我惡狠狠說道,心裏不由得厭惡,他既將我讓了出去,現在又何必惺惺作態?


    玉辰聽罷滿臉困惑,“師姐你在說什麽?你可知道師兄尋你都尋得快走火入魔了?周王這個卑鄙小人,竟將師姐藏在此處,你且隨我逃出去,等找到師兄便沒事了!”


    他見我不為所動,急得恨不得插上翅膀將我帶離這地方,飛到師兄那裏去,當即就要使出輕功帶我走。


    我淡淡避開他的手,“你迴去罷,我不會隨你走,既然師兄已決定舍棄我,我便隨了他的願又如何?”


    “什麽舍棄不舍棄的,師兄那般愛師姐,怎會舍棄?這其中定有誤會,師姐何不迴去好好問問師兄,莫要被陰險的小人給算計了去!”


    他急得忍不住罵了兩句,樣子不像是在作假,可,若師兄當真如他所說的一般著急,當初又為何爽約?


    私奔的約定除卻他與我,無人知曉,若是他想來,未必有人阻止得了他,能有何誤會?


    想罷心中一氣,“不管是不是,都不重要了,我已對他死心,不管其中有何誤會,他皆逃不開幹係,你且迴去罷。”


    玉辰急得跳腳,“我不知道你與師兄究竟有何誤會,讓你這般硬下心腸,但周王何許人也,難道師姐真願意入他後宮,永遠做一隻沒有自由的金絲雀嗎?”


    “罷罷罷,我帶不走你,總能將你的行蹤帶迴去,待師兄來了,你且自個與他說!”


    他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張符,念了兩句咒語,那張符紙咻地一燃,便憑空消失不見。


    他將消息傳了迴去,倒也不那般急切了,正欲與我告辭,卻聽得門外有人推門而入,冷峻的五官,銳利的雙目,正是周焱!


    他看到房內的玉辰,眉頭皺了皺,如鷹般的雙目射出一絲光芒,目光緩緩向下,忽而落在玉辰急切之下與我交纏的手,眸子一沉,下一刻,一道罡風掃來,直直逼向玉辰!


    這一強勁的內力掃來,猝不及防將玉辰掃退了幾步,下一刻,他身形一動,將我攬了過來,目光冷冷看著玉辰,如淬了毒的冰箭,“下次若是再對孤的王後動手動腳,不管你與她是和關係,孤都會剁了你的手!”


    他眸中發出警告,不由分說將玉辰從我身邊逼退,但也從他的穿著猜到了是我同門,雖掌法淩厲,卻也是手下留情。


    但聽玉辰發出一聲驚唿,氣急敗壞地跳腳,“好你個卑鄙小人,不但強行擄走我師姐,還敢出手傷我,小爺跟你拚了!”


    玉辰在一旁咋咋唿唿,挽起袖子便要衝上來。


    他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目光如同看一隻螻蟻,“就憑你?”


    玉辰始終是個未諳世事的孩子,哪裏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當下便覺從那鄙夷的目光中受到了天大的侮辱,衝動便要出手!


    可我深知他那身手不過也是花拳繡腿,哪裏會是周焱的對手,心道糟糕,連忙出聲製止,未待開口,下一刻,一道白影閃過,聽得一道溫潤的嗓音橫穿而來,“不,憑我!”


    ps:今天體檢,忙得暈頭轉向,電話又被沒收,忘記換了,好不容易坐車迴到家,對不起,你們揍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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