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寶青雖然跟二房不對付,但是一碼歸一碼,宮姍也確確實實很可憐的被家暴受了傷。

    薑寶青沒看似笑非笑的文二夫人,對著魏二夫人微微的點了點頭,道:“……貴府三奶奶的傷確實很重,不僅僅是體表的傷勢猙獰,內髒肺腑也受了些傷,需要靜養。”

    這話一出,等於把魏二夫人的最後一點僥幸給抹了去。

    她不是不懷疑薑寶青會不會跟文二夫人聯手來騙她,但方才見薑寶青跟文二夫人麵和心不和的模樣,又不像是會聯手的人。

    再加上薑寶青這神醫的名頭,那是在皇上跟太後跟前都掛了號的,魏二夫人對她的印象在“宮家大奶奶”之前,首先是名滿京城的神醫。

    “這怎麽,怎麽可能,”魏二夫人結結巴巴,話都有些說不利索,“書辛不是那等人……”

    文二夫人似笑非笑的開了口:“所以親家母的意思是,是我這侄媳婦在說謊了?”

    這話魏二夫人怎麽可能接得上。

    她閃躲了下,文二夫人卻是不依不饒的開了口:“……本來我是為著永國公府的名聲著想,才沒請了外頭的大夫來給姍兒診治;就是我們府裏頭坐診的大夫,我也擔心著畢竟府裏頭人多口雜,怕傳出去什麽對永國公府不利的消息也沒有讓他來給姍兒看……既然魏二夫人心有疑慮,不領這個情,那我何必多此一舉。”

    文二夫人微微提高了聲音,一疊聲的喊著自己的大丫鬟:“……去外麵,請京城裏最好的大夫過府!”

    魏二夫人嚇得後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白著一張臉連忙攔了下來:“親家母,親家母,我,我沒說懷疑你們啊……就是沒想到,沒想到書辛那麽乖巧孝順的孩子能做出這等事來。”

    文二夫人冷笑一聲,悠悠的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一句話也沒說。

    薑寶青知道文二夫人把她喊過來,就是存了拖她蹚這趟渾水的心思。

    她隻管著冷眼旁觀著,半句話都不肯多說。

    魏二夫人見這宮家的兩個女人都不說話,她急的額頭都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卻依舊費力的替秦書辛辯解著:“……怕是那黃湯誤事,書辛那孩子跟姍兒成親三年了,感情一直不錯,若是平時,斷斷是做不出這等事來的。”

    文二夫人悠悠的將手上的茶杯放在小幾上,上好的瓷器發出輕輕的一聲“砰”,惹得魏二夫人眉角都忍不住的跳了兩下。

    “不管書辛那孩子是如何做出這等事來,但眼下這事已經發生了,魏二夫人不會認為,我定國侯府是吃了這等虧還要委屈自家孩子的人家吧?”

    “親家母……”魏二夫人聽著那聲“魏二夫人”隻覺得滿心都有點慌。

    文二夫人強勢道:“……魏二夫人捫心自問,你家裏也有姑娘,若是你家嫁出去的姑娘遇到這事,你永國公府又待如何?我們這等人家,姻親是錦上添花的,卻也不是缺之不可的……這事若是不能好好處理,那我們寧可將姍兒接迴來,總比在永國公府被打得沒了性命要好!”

    魏二夫人聽得心頭一陣打鼓,這話裏的意思,竟是要和離?

    她們這等人家,和離這事傳出去,那絕對是茶餘飯後的笑料了!

    “親家母,這話言重了……”魏二夫人涔涔的出了一身冷汗。

    薑寶青聽著文二夫人在那拿著話敲打魏二夫人,心下冷笑了一聲,若是真的想和離,這會兒哪裏還會說這些廢話?

    這不過是虛張聲勢,讓魏二夫人六神無主,好敲打她罷了。

    薑寶青施施然起身:“……若是沒旁的事,我就先迴去了。”

    文二夫人看了一眼薑寶青,含笑道:“這次麻煩寶青跑一趟了,隻是你姍妹妹那兒還得你去看一看,看看好些了嗎?”

    薑寶青微微一笑:“二夫人一片慈母之心讓人動容,隻是姍兒的傷勢昨晚剛看過,靜養為佳,倒也不需看的這般頻繁,對病人未必是好。”

    這就是婉拒了。

    文二夫人像是早料到一樣,倒也沒再說什麽,笑著讓大丫鬟將薑寶青送了出去。

    薑寶青出去的時候,還隱隱聽到魏二夫人道:“……總得等書辛迴來,這事才能拿出章程來……”

    薑寶青腳步不停,徑直出了院子。

    跟著薑寶青的丁香低聲道:“……大奶奶,姍姑奶奶好歹是大爺的妹妹,您拒絕了二夫人,對大爺,對您,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旁邊灌木叢裏斜斜的伸出了一支枝木,薑寶青停下腳步,伸手把玩著那支枝木,笑了下:“正因為姍姑奶奶是大爺的妹妹,所以方才我去了二房;也正因為姍姑奶奶是大爺的妹妹,我一個做大嫂的,這麽殷勤,豈不是跌了夫君的份?”

    薑寶青聲音舒緩,語氣也平和,但丁香無端卻從那話語裏聽出了一絲淡淡的涼意。

    丁香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臉色有些發白,強笑道:“是奴婢想的太淺顯了。”

    薑寶青手裏鬆開那支探出來的枝木,淡淡笑道:“你能這麽替大爺著想,很好

    ;不過,丁香啊,這枝木雖是綠蔭沁涼,但若是長得不識趣,探到人跟前來,那就不好了,你覺得呢?”

    這話說得淺顯,丁香哪裏聽不懂,她當即額頭冒著冷汗,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小徑的石板又冷又硬。

    夏天穿得又薄。

    然而丁香仿佛感覺不到疼似得,跪的又快又急又果斷。

    薑寶青見了,隻是挑了挑眉,什麽也沒說。

    她抬手攏了下鬢旁的散發,笑了下,步履悠閑,隻是在離開的時候,淡淡的說了句:“我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動不動就跪。”

    丁香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半個字來。

    眼下雖然太陽西斜,但天氣依舊有些炎熱,丁香跪了沒多久,頭上的汗就一滴滴的重重落在石板之上。

    可依舊跪在石板路上的丁香卻覺得渾身冰冷,如墜冰窖。

    直到薑寶青的身影消失在花園的小徑中,才有丫鬟一把將丁香從地上撈了起來,低聲道:“丁香姐姐,你也是府裏頭積年的大丫鬟了,就這麽跪在這裏,像什麽樣子啊?”

    說著,遞了一方帕子過來。

    丁香下意識的接過,抹了一把額頭,帕子濕漉漉的幾乎能擰出水來。

    她這會兒依舊說不出話來。

    方才大奶奶那個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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