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薑寶青說得這麽斬釘截鐵,翟老夫人終於放下了大半的心,她看著薑寶青也多少順眼了些。

    尚大夫人也撫掌笑道:“娘的身子沒事,我們這些做子孫的,就都能放下心了。我就說,娘向來保養得宜,又是極有福氣的,即便有不適,想來也隻是無傷大雅的小疾。”

    這話總算說得還像點樣子。翟老夫人聽得心裏比較熨帖。

    宮婧見宮婉眼神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知道這會兒該她出場了。

    她在翟老夫人這說話,向來是細聲細氣的:“……話雖這麽說,但老夫人這幾日身子不爽利,我們這些做子孫的,也是千擔憂萬掛心的,想來薑姑娘也是如此。薑姑娘不如在家中小住幾日,也是可以隨時盡一盡小輩的孝心。聽聞太後太妃患病時,薑姑娘亦是如此做的。老夫人日後也是薑姑娘的長輩,薑姑娘應該不會厚此薄彼吧?”

    翟老夫人微微皺了皺眉。

    她原本倒也沒覺得什麽,畢竟這薑寶青也說了,停了那蘇合香,開窗通風就行。不過宮婧這丫頭說得也是,這薑寶青是未來的孫媳婦,提前伺候她幾天,盡一盡孫媳婦的孝道,也不是不行。

    她正好也可以借這個機會,替她那不省心的孫子好好的調..教一番這個出身低微的孫媳婦,也是為著侯府日後的安寧穩定!

    翟老夫人越想越應該這樣。

    薑寶青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

    嗯?這是想把她給留在宮家?

    宮婉跟宮婧這是想做什麽?

    還搬出了孝道來壓她?

    嗬嗬。

    尚大夫人見翟老夫人一臉意動的神色,生怕薑寶青小姑娘臉皮薄不好拒絕,忙道:“……娘,話也不是這麽說。寶青日後盡孝道的日子長著呢,也不急於這一時。她眼下還在待嫁,提前進了我們宮家,這算個什麽事?外頭的人指不定要傳出什麽難聽的話呢。”

    翟老夫人有些不悅。

    宮婧細聲細氣道:“大伯母,尋常來說,確實也有些不妥。但眼下薑姑娘並非以待嫁新娘子的身份住進來,而是以大夫的身份住進來,旁人知道了,也隻會誇一句純孝。”

    “既然說到大夫,那我便以大夫的身份說幾句,”薑寶青耐心道,“從前我確實也在皇宮跟王府住過些時日,但那種情況是太後娘娘跟太妃娘娘都中風了,乃是要命的情況。眼下我若是住進宮家,又說要侍疾。旁人說不得要想,滿府的女眷,倒要讓一個未過門的孫媳婦來照料老夫人,那這滿門女眷的品行……”

    薑寶青看著翟老夫人並兩位宮小姐的神色都變了變,她笑了下,又道:“其二,當時太後娘娘跟太妃娘娘情況緊急才不得以住在近側照料,若此時我以大夫的名義住進來,旁人說不得還以為老夫人生了什麽重病?……這會兒侯府幾位老爺少爺身上都有要緊的差事,萬一旁人誤會了,體貼的把要緊的差事給分給了旁人……這又如何是好?”

    說到這,翟老夫人的臉色白了白。

    若旁人以為她老婆子病得要死了,自然是不敢重用宮家子孫的!畢竟她要是真有個什麽不測,除非皇上下旨奪情,一家子老小都得免官在家給她守二十七個月的孝!

    想到這,翟老夫人當機立斷的罵了宮婧一頓:“你個壞心眼的丫頭,這是盼著老婆子出什麽事呢!我身子好好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宮婧被罵得紅了眼白了臉的趕忙跪下哭訴自己絕無此意,那副梨花帶雨的模樣,真是看著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翟老夫人不為所動,又狠狠罵了幾句這才作罷,轉頭看向薑寶青,雖然還是有些不太順眼,但好歹人家剛給自己看了病,也不好太擺臉色:“……你方才說,不出三日就緩解,可是真的?”

    薑寶青點了點頭:“實際上三日也是保守估計。老夫人眼下把那蘇合香給撤了,多出去走一走,老夫人身子健康得很,想來明日起床便會好很多。”

    翟老夫人總算高興了幾分,忙讓月翠支使著幾個小丫鬟直接把那銅鎏獸腳香給搬了出去,再加上外梢間開了窗,新鮮的空氣流動起來,好似確實一下子神誌都清明了幾分。

    這立竿見影的效果,翟老夫人總算心情舒爽了幾分,也懶得再為難薑寶青,讓月翠給了薑寶青一個香囊算是賞賜,便要端茶送客了。

    宮婉還在暗惱方才薑寶青譏諷她不識桃香的事,她見這次也沒能留下薑寶青,給她空隙好去跟薑雲山打好關係,反而還被薑寶青整的灰頭土臉的,這會兒宮婉還跪在地上哭得滿臉是淚呢!

    宮婉暗恨不已,嘴角卻勾起一抹輕輕淺淺的柔笑,乍然看上去,還似帶著幾分歉意的模樣:“……薑姑娘要走了?容我跟薑姑娘賠個不是,方才薑姑娘問起蘇合香,我還以為薑姑娘是中意了這香,有心想要跟薑姑娘打好關係,這才厚顏說要替祖母送薑姑娘些蘇合香……不過想來也是,薑姑娘手上都有著大哥送的桃香這等極品貢茶,想來再好的香也是見識過了。”

    尚大夫人微微皺起眉頭。

    她雖然不知道桃香又是什麽事,但

    聽宮婉這丫頭的話音,似是計兒給寶青送了些桃香?……再聯想起前些日子翟老夫人對桃香的喜愛,所以這丫頭是想挑撥離間?

    不得不說,尚大夫人還是很敏銳的。

    她有些擔憂的看了翟老夫人一眼,果不其然,翟老夫人的臉色又微微的陰了下來。

    尚大夫人心裏歎了口氣,老夫人年紀大了,脾性也越來越像小孩了,這一天天,陰晴不定的。

    因為不知道事情端倪,尚大夫人也不好貿然開口。

    她還在想著化解的法子,就聽得少女清淩淩的聲音響了起來:“咦,你說桃香?……不是你大哥送的,是勇親王府的小郡主送的啊。”

    宮婉嘴角那抹笑僵在了臉上。

    對麵的薑寶青還帶著幾分疑惑的看向宮婉,一臉“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呢”的神情。

    “……嗬嗬,”宮婉僵笑道,“薑姑娘,這裏都是自家人,不用不好意思啊。”

    薑寶青淡淡道:“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桃香確實是小郡主感念我治好了太妃,贈予我的。宮二小姐若是不信,也可寫信相詢。”

    誰會因著這種事去給王府的郡主寫信啊!

    宮婉差點咬碎一口銀牙。

    她哪裏想到,藺昱筠那個看上去有些怕生的小郡主竟然能跟薑寶青玩的這麽好!

    翟老夫人一聽,竟然是小郡主送薑寶青的,心裏那口酸悶頓時煙消雲散了。再想起之前宮婉信誓旦旦的說是宮計送給薑寶青的,她這會兒才覺出一絲絲的味來。

    婉丫頭,該不會是在故意挑撥吧?

    翟老夫人有些不滿的看了宮婉一眼。

    翟老夫人這一眼,讓宮婉差點魂飛天外,哪裏還顧得上去跟薑寶青對峙,忙絞盡腦汁的去圓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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