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告訴我,你想要什麽願望?”隻要不再這樣和他賭氣,她想要什麽,他就給她什麽。


    艾琉璃看著在一旁嫵媚妖嬈的萬玉,妒從心來:“我的願望就是,你現在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令人心寒的話語再次說出來,冰凍了的是陸輕鴻千瘡百孔的心,這次男人真的生氣了。


    小三為何會養成,是因為做小三的總會挑時間說話。


    萬玉說:“陸公子,既然陸夫人對琴瑟之音並沒有興趣,不若我們先上樓去看看,而夫人這邊,我會派人好好款待,定奉為上賓。”


    萬玉笑著,手試探性的挽上了他的手臂。


    陸輕鴻這次沒有甩開她的手,隻是腥紅的眸子裏顯示了他的滔天怒意。


    他看著艾琉璃,“阿璃,你再說一遍,你的願望是什麽!”


    男女交纏的手臂刺痛了艾琉璃的眼,更加刺痛了她的心,仿佛他被別的女子這樣挽著手臂的場景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


    “我讓你現在馬上從我眼前消失!”一字一句狠狠的砸出來,仿佛一切都以不顧。


    時間靜止了,所有的一切都在這話中沉澱,悲傷無處不在。


    陸輕鴻仰頭,露出似有若無苦的笑:“罷了,我真是錯待了你!”


    我真是錯待了你……


    我真是錯待了你……


    我真是錯待了你……


    這句話有如針,紮進女人的心髒,再撥出來,看不見血,卻疼得要人命。


    果然,他不耐煩了是嗎?隻一個萬玉便讓這個男人原形畢露,那麽,今後的日子裏還會有多少個萬玉!


    自尊是什麽,自尊是比她性命更重要的東西,就是艾琉璃的一切!


    哪怕她失憶了,哪怕她忘了所有,卻終究丟不開她的自尊。


    這時的她,唯有強裝鎮定的聽著,不讓自己的脆弱一絲一毫顯現在他的眼裏。


    冷冷轉過身子不再看他,徒留給他一個殘酷的背影。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他等了又等,最終,她沒有迴頭,哪怕看他一眼。


    他果真等不到的……


    陸輕鴻機械的轉過頭,嘴角亦是自嘲的笑容,伸手,拉住萬玉的手臂,仿佛賭氣一般,攬著她上了樓。


    萬玉迴頭看著艾琉璃那土氣的模樣,嘴角露出絲狠戾的笑,即便珠琅贏了她又怎樣,她還不是輸掉了自己的男人!


    從在布店第一眼看到陸輕鴻,她的心就不能自拔了,這次的見麵仿佛命中注定一樣,她仿佛像認識了他好久。


    即便使君有婦,那又怎樣!隻要是她萬玉想做的事,想要的人,不管如何,自己都會得到的。


    想到此,她眼中的戾氣更甚了,轉過頭,有意無意的朝身後的隨從使了個眼神,那人隨即領悟,點頭轉身。


    幾步的光景便來到這三樓,這裏不同於一樓的幹淨清俗,也不同於二樓的莊重典雅。三樓是一個個的小隔間,那走廊上已是粉紗幔帳,徐徐遮掩,仿若霧裏看花,更令人心神向往。


    整個樓層十分安然靜謐,靜謐中還帶著絲絲扣人心弦的花的芬芳。


    剛一上樓,陸輕鴻便鬆開了握著萬玉的手,女人看著自己垂下的手臂,心中帶著些許悵然若失。


    不過她也不在意,即使心中再不願,可人還不是來了麽?


    隻要人上來了就好,她自會令他甘願留下。


    男人嘛,就像是烏鴉,走遍天下,也都是一個樣的。


    她輕笑,帶她進入了左手邊的房間。


    “來人,準備酒菜,我要和陸公子暢飲一番。”她吩咐著。


    “陸公子,你我雖是第二次見麵,但我卻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來,這杯酒小女子敬你,萬玉舉起酒盞,等待陸輕鴻。


    哪知這個男人壓根就沒有理她,拿起酒壇倒上酒就自顧自的喝起來,萬玉難免有些尷尬。


    “這樣喝酒可是傷身子的,吃點東西墊一下吧。”萬玉夾起菜放在男人眼前的碗裏。


    “萬姑娘,那酒也不必罰了,你出去吧,我隻想靜一靜,不必理我。”


    他從衣服裏掏出兩錠金子,放在酒桌上,“多派幾個人跟著我夫人,她身體不好,莫讓她再受傷。”


    他囑咐著,聲音卻依舊淡淡的冷冷的。


    萬玉看著眼前的男人沉下眼,沒有想到,這人還真是君子,她自認她的姿色絕不輸那些皇帝的妃嬪,多少人想占了她的身子,可這人卻碰也不碰她。


    樓上香酒迷離,而樓下,卻還是那哀傷的氣氛……


    萬玉與陸輕鴻上樓後,這群原本是來求萬玉的人,都齊齊圍住艾琉璃。


    “這位夫人,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夫人竟是深藏不露,低調處世之人,還望夫人能不計前嫌,為我等解惑,我等必是感激不盡!”


    如今艾琉璃滿腦子都是陸輕鴻親密的挽著那女子上樓的身影,心中已然悲痛萬分,哪還有心情來應付這些人。


    “我連自己的疑惑都解不了,又怎能為你們解惑呢?”


    思極此,心中又是一痛,她抬腿快步走到樓下。


    她坐的還是原來那張桌子,湯碗還在那裏,裏麵盛著的金玉良緣,更是看得她刺眼。


    “小二哥,拿酒來!”


    這小廝聽見聲音,趕忙過來,一看,還是先前的那位夫人,隻是他的夫君不在。


    “夫人想點什麽酒?”


    “就上你們店裏那燒刀子吧,夠辣,夠烈!”艾琉璃說的痛快。


    小二睜大眼睛,這燒刀子,即使是七尺大漢也斷然不敢喝多的,這小娘子這樣較弱的身體,怎能喝那種酒!


    “夫人,我看……我看你還是換一種吧,本店有種特別好喝的果酒,是選用上好的石榴釀成,口感甘甜溫淳,很適合女子。”


    這小二哥終究是個雛,竟是這樣不會做事,但他心裏隻是單純的怕艾琉璃醉酒傷身而已。


    “又是要告訴我你店裏沒有麽?”艾琉璃抬眼看他,小二臉色一紅。


    “這酒,的確是有,就是太烈,我怕夫人你不勝酒力,所以……”


    “不勝酒力!”艾琉璃自嘲的笑了笑,巧了,那男人也是說她不勝酒力呢!


    “告訴你,我酒量好得很,今個兒,這燒刀子我喝定了,而且還要使大碗喝!”


    這已經是第二碗了,小二看著艾琉璃,她的臉色通紅,有些意識不清,甚至有點穩不住坐在椅子上的身體。


    而這些都清楚的表明,這個小娘子,千真萬確的是不勝酒力啊!


    她再這樣喝下去,真的會出事的,小二哥歎口氣,原真應該給她拿石榴酒的。


    隻見她快要從椅子上歪下來了,小二哥著急地剛想上前扶一把,便見有三個人先他一步扶住艾琉璃幾乎要歪倒的身體。


    他認出,這些人,其中一個就是老板娘身邊的侍從。


    他剛想上前詢問一下,便叫那侍從狠狠一推。


    “你這小子,多管閑事的,第一天來就想丟飯碗嗎?!”


    小二哥身體一震,便沒再有了動作。


    雖然艾琉璃已經醉透,但這些陌生的氣息一靠近她的身,她是立馬覺察出來了。


    掙紮著想起身,結果可想而知,她一女子,沒有功夫,又如何抵擋得了三個壯漢。


    立刻想要出聲求救,卻迅速被堵住口鼻。


    接著,她就這樣被人架起身,強拖了出去。


    而旁人隻以為她是喝醉了的緣故,所以並未諸多在意。


    艾琉璃害怕的想要求助,嘴巴卻被堵住,無法喊救命。


    最後,轉頭,她對上的卻是小二哥慌張卻躲避的目光。


    這三個人強行把她攙扶出了酒樓。


    因為天色漸晚,更因為天氣的寒冷,路上人煙稀少,這三個人更加有恃無恐。


    其中一人緊緊捂住她的嘴,使她發不出任何聲響,她使勁的掙紮身體,卻無事於補,淚水流進嘴裏,她胸前的傷口因為這幾個人粗魯的的拉扯,滲出了血絲。


    因為艾琉璃的反抗,他們的姿勢,從原先的攙扶,變成了拖拽,這更讓原本就虛弱的她疼痛難忍。


    這三個男人拖著艾琉璃右拐,拐進一個漆黑狹窄的小巷子,大約走了半柱香時間,終於停下了。


    眼前是一個綠色油漆的木門宅院,門口是兩棵年歲已久的柳樹,柳枝千絲萬縷,枝葉絛絛,卻早已泛黃。


    這房子雖顯的有些破舊,但極其隱蔽。


    臨近門口,艾琉璃終於掙紮出雙手,用盡力氣環住那柳樹幹,其中一人發狠冷笑:“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在我們兄弟手中,還由得你耍脾氣!”


    男人對著她的手狠狠打下,那手破了皮,出了血,最後還是因為體力不支撒開了。


    幾個人鬼鬼祟祟,幹脆把艾琉璃抬起來,終是弄了進去,厚重的大門關上。


    酒苑珠琅裏,這小二哥已無心侍候。


    已經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了,那小娘子還不迴來,莫不是,真的要出事?


    他急的原地打轉,想到艾琉璃最後那抹向他求助的眼神,他就愧疚的恨不得鑽進地縫裏。


    不是他膽小怕事,而是他真的是被生活所迫啊!


    他出生在一個小漁灣,父母靠打漁為生,在他兩歲時,父親因為出海遇到海嘯,就再也沒有迴來。


    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撫養他長大,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現在更是雪上加霜。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和別人家的那些野孩子不同,因他好學,喜讀書,在別家孩子都下河摸魚,上樹掏鳥蛋的時候,而他總是捧著本書。


    母親疼他,知道他的宏誌,不願看他碌碌無為一生,便想辦法賺錢,湊錢讓他博取功名。


    奈何天意弄人,連續五年都是榜上無名,家裏的錢都為了他一次次的上京趕考而消耗無幾,並且還在親戚那裏借了外債,而他的母親也因多年的勞碌,身染重病,命不久矣。


    而她臨走之前隻想著他能成個家,傳承香火,所以他不得不放棄自己理想。


    可是當他真的嚐試養家糊口,卻真是一分錢也將他難倒,更不用說娶妻生子了,但凡是身份幹淨一點的姑娘家,哪個不是聘禮一堆一堆的,他沒有錢,更沒處掙錢。


    俗話說得好,百無一用是書生。輾轉一個多月,四處托人,終於找到了在酒苑珠琅當小廝的活計。


    聽說這裏的老板是位如花似玉,聰明過人還未出閣的姑娘,但極其有本事,竟然目睹聖顏。


    他自認為這萬玉姑娘也是心係家國的人,所以他願意在這裏工作,更重要的是這裏薪水很高。


    而今天是他第一天跑堂,難道就要為了個素不相識的人斷了母親的期盼嗎?


    可又轉念一想,天不憐他也罷,如今為了錢,卻要埋沒他的良知嗎?


    那麽,他從小讀的聖賢書便真的是讀到狗的肚子裏去了嗎?!


    他看的出來,那位公子雖麵上冷硬,言語不多,但舉手投足間,無不顯示著他對妻子的疼愛。


    古人雲:何時得到良人伴,自是白首不相離。


    人生得一紅顏知己,何等幸運,可是這公子的人去哪裏了呢?


    還在他心急如焚時,從樓上下來一個老人家。這人正是觀看艾琉璃和萬玉比賽的眾人之一。


    他趕忙上去詢問:“請問,隨你們一同上樓的那個黑衣公子,您可知道他又去哪裏了嗎?”


    “樓上,樓上!”這老者口氣極其不善地說。


    因著他這把年紀,從遙遠的千裏之外慕名而來,在這酒苑珠琅已經一個多月,花了好多銀子,卻不見那萬玉為他解疑惑,遂口氣十分的不好。


    三樓?那不是老板親自接待貴客的地方嗎?來這裏找工作時,領班就十分慎重的交代過,那三樓對他們來說是禁地,若不是老板吩咐,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內。


    怎麽辦?救人性命,還是明哲保工作?


    終於,痛苦的糾結一番,那小二哥這麽多年的禮儀仁德總算沒進了狗肚子,他咬咬牙根,急匆匆衝上三樓。


    三樓,香氣彌漫,陸輕鴻還是不停的喝著酒,一杯又一杯。


    他的臉色蒼白中透出幾許酡紅,不知是因為這烈酒,還是因為別的。


    仰頭,陸輕鴻又是一杯烈酒下肚,為何自己要那麽的愛她,即使被她嘲諷,被她厭惡,他依然想待在她的身邊!


    為什麽,自己為什麽那麽蠢,甘願為那無心的女人付出。


    為什麽,那女人總是如此踐踏他的心,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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