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這個穿著寒摻的女人竟然要和這萬姑娘比試珠琅?舉國上下,除了這萬玉,無人識得此物,更遑論比賽了!


    眾人心下暗驚,莫非這女子當真懂得此棋局?


    陸輕鴻走近艾琉璃,“阿璃,快別鬧了罷,有傷在身,何苦去跟不相幹的人爭無謂的高低?”


    “你也覺得她贏定了對不對?”女人冷著臉問他。


    “阿璃,我去在乎那輸贏作甚,我現在隻想沒有旁人的叨擾,安安靜靜的和你在一起。”男人有些無奈。


    “我現在真的很後悔,剛才吃飯的時候沒有硬把你拉走,我真的不想我們之間,總因為別的事而產生嫌隙。”陸輕鴻說的異常認真。


    他輕輕拉過她的手,在她耳畔說,“就算她贏了,在我眼裏也隻不過是個路人甲。”


    說完,他便舉起旁邊的酒壇:“我夫妻二人,本是一心來尋美食,不想竟還遇上了這等賽事,委實無聊,既然各位都是等候萬姑娘多時,那我們自也不必浪費時間了。”


    他一頓繼續說:“我娘子有傷在身,實在不宜多費心思,這比賽就到此作罷,不過依著剛才的規矩,酒還是要喝的,我娘子不勝酒力,便由我這個做相公的代勞了”。


    陸輕鴻舉起放在一旁的壇子便大口而飲。


    艾琉璃抬頭,這一番話足以說明這個男人已經看穿了她的嫉妒。


    他就是這樣,不管什麽事情,總能雲淡風輕的一筆帶過,而他卻從沒真正懂過她。


    她要的不多,唯有一個“信”字罷了,在所有人都不信她的情況下,他給與她信任。


    “讓我輸你就如此高興嗎!”他終究不信她能贏,還是說他根本就是願意送給那萬玉一個願望。


    艾琉璃抬手,用力想要奪過陸輕鴻的酒。


    而陸輕鴻冷靜看她,卻無論如何不放手。於是女人兩隻手都過去抓那酒壇,奈何紋絲不動。


    這時周遭的人,都開始看著這無故鬧起別扭的小兩口。


    而萬玉更是因為剛剛陸輕鴻護妻心切的一番話,充滿憤恨,若其中有個眼尖的人,必能看出這個高傲的萬姑娘,是看中了這位關公子了。


    這邊艾琉璃根本搶不過,最後她幹脆鬆開手。


    “你要喝這壇酒也沒關係,我相信萬姑娘這酒樓裏,最不缺的大概就是酒了。”


    “阿璃!你難道就不能順著我一次嗎?我推心置腹說了這麽多,你為何還要鬧別扭!”


    “我鬧別扭?對,我就是沒有你旁邊的這位溫柔!”


    陸輕鴻聽著她莫名其妙的話一笑:“為何要扯上不相幹的人,不管以前還是現在,你總能找到借口來傷我的心,這就是你……”


    “對,這就是我,所以你放手,別逼我討厭你!”她冷冷看著他。


    “好好……”陸輕鴻感覺自己的心髒在收縮,然後一點一點變得寒冷,“你要喝,好,那你就喝吧,我不會再管!”


    他把酒壇重重的放在其中的一個棋盤上,震亂了不知名的棋子。


    艾琉璃看著他的態度,也怒了,“那我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你,我並非不勝酒力!”


    女人吃力的舉起這壇子酒,雖被陸輕鴻喝了大半,還這麽重。


    “咕咚咕咚……”辛辣入喉,這酒還真不愧取名為燒刀子!


    艾琉璃閉著眼睛強忍著吞咽了幾口,胃裏猶如火燒。她的頭有些暈眩,卻硬是站穩了身體。


    這時突然有股掌風向她襲來,隻卷走了她手中的酒壇,酒壇甩出去,碎了,酒撒了一地。


    那酒壇離她如此之近,卻沒有一滴酒,一塊碎片落在她的身上。


    陸輕鴻一掌揮開酒壇,眼珠通紅,他在生氣,絕對是在生氣,為了艾琉璃喝酒,更為了她對他的不理解。


    周圍寂靜了,所有人都看不明白這對年輕的夫妻,原本看著恩愛和睦,轉眼間卻鬧到如此地步。


    在場的人畢竟是上了年紀,且都是儒雅修身養性之人,便也不願意看二人鬧得太僵,竟有人出來說和。


    “棋藝這東西,是用來修身養性,陶冶情操的,這位姑娘,你的夫君既然擔心你的身體,不願意你比賽,也就罷了,況且這珠琅是聖物,還是不要隨便開玩笑的好,早早隨你的相公迴家去吧。”


    良久,陸輕鴻深吸了口氣,緩了緩心中氣惱,決定不予艾琉璃計較。


    他上前拉起她的手,準備下樓,奈何被艾琉璃用力甩開。


    男人再次拉她,女人再次甩開!


    就這樣,氣氛再次凝重,陸輕鴻的心髒又開始隱隱作痛。


    這時萬玉走上前,步履輕盈,打破了僵局:“陸夫人真是好酒量,小女子佩服,不過既然還未比試,你就已喝了這壇酒,表示你已認輸,那我可要像陸公子討要願望了。”


    萬玉緩緩走向陸輕鴻,隻見她剛要開口,艾琉璃卻腳步虛浮的走到了那珠琅跟前。


    原來,這珠琅就是現代的台球。這個是簡易的台球桌,雖然長寬高都不達標準。


    雖然16顆球中,除了黑球和白球,剩下的分別是七顆朱紅色的,和七顆草綠色的。


    雖然上這些球上都沒有麵沒有數字。雖然這製作上真的很簡陋,但它確實是黑8台球的格式。


    艾琉璃盯著它,自己已經失憶,但一對著這個東西,她心裏就有種莫名的熟悉。


    她想自己以前或許真的玩過這個,雖沒有絲毫記憶,但她就是知道怎麽玩。


    話說在二十一世紀,對於窮人來說,那些高大上的,高爾夫球,保齡球也許她不會,但是打台球卻太普遍了,而艾琉璃正好就是窮人。


    她在未穿越以前,可是玩台球的好手,大學四年她可是在台球室度過的。


    所以,雖然失憶了,還是很熟悉。她走過去,連想都沒有想,拿起球杆,爬低身子。


    雖然扯得胸上的傷口很痛,但她還是咬牙,瞄準白球。


    開球!


    一顆紅球,掉落到她左前方的洞裏。


    眾人愣住了,陸輕鴻愣住了,那萬芳更甚。


    所有人被女子的這個怪異的動作所震驚,原來珠琅便是這種打法嗎?


    這個女人竟然拿旁邊的長木棍來打那大號的棋子?


    陸輕鴻也沒有想到,艾琉璃懂這個,他眯起眼睛,自從在鳳賢山莊再次相遇,她簡直給了他太多的意外。


    艾琉璃看了看萬玉,又漫不經心的揮杆,她輕碰了下白球,那力度使白球剛好碰觸到紅球後不會進洞,便立刻停下。


    艾琉璃冷著眼,朝她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萬玉緊抿嘴唇,這個女人竟然故意不進球,故意給自己難堪。


    她震了震心神,快步上前,拿起球杆,看了一下桌麵的形式,便迅速揮杆,綠色的球一個接一個的掉進網內,終於,桌上隻餘下了一顆黑球,一顆白球,和艾琉璃的六顆紅球。


    萬玉朝她譏諷的笑,就算會玩又怎麽樣,不是一樣要輸。


    她將目標鎖定在最後一顆黑球上,但是白球跟黑球的角度相差太遠,萬玉擊球後,黑白球相撞,黑球卻沒有掉落洞內,隻差一點。


    萬玉變臉,艾琉璃朝她擺擺手,表示遺憾。


    接下來就輪到了艾琉璃了,隻見她不慌不忙的擦擦球杆,然後瞄準白球。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一種氣勢,那叫作,勢在必得!


    果然,這杆下去,兩顆紅球,同時落入網內,再一杆,桌上就已經剩下白球和黑球了,再一動,黑球落,艾琉璃勝!


    萬玉輸了,在旁人都沒有看明白的時候,艾琉璃輕鬆取勝。


    這天下聞名卻又神秘的珠琅,原來就是這樣的打法嗎?


    一旁的人都想看看清楚,奈何因為是皇上禦賜之物,哪怕隻用眼神看也怕褻瀆了這聖物。


    更讓一旁圍觀的眾人不理解的是,既然這位陸夫人,博學篤行,才藝驚天,竟然真的懂得這珠琅,而且技藝明顯在那萬姑娘之上,可剛才偏又為何要喝那懲罰的酒呢?


    萬玉手裏的球杆落地,身子有些虛浮,禁不住後退倚到牆邊,直到現在,她都不相信自己輸了這個事實。


    她抬眼望著這個穿著老舊,一臉病容的女子,怎麽也想不到,就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的人贏過了她。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猶記得三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夜,她本來在房中研究棋譜,卻不料一個蒙麵黑衣人闖入了她的閨房,用劍指著她的脖子說,他需要一個女人為他做一件事,而那個女人必須是她。


    就這樣,他隨後遞給她一幅墨畫,而那畫中畫著的就是珠琅的樣子,他告訴了她珠琅的玩法與技巧,並用全家人的性命威脅她去揭皇榜,而那時他就告訴過她,在這蒼羽國懂得這珠琅的隻有她一個女人。


    當時她問過那個男人,世上女人萬千,為什麽要選自己。


    而男人卻笑的邪惡,他卻說,因為你夠聰明,也夠惡毒,最重要的是,這是你的宿命,千百年來你不一直都在重複著嗎?


    千百年來一直重複著……


    萬玉一震,她至今都未明這話是什麽意思,當然這其中原委和所發生的一切,隻是後話了。


    她的思緒迴到禦前勝過朝日國使者的那日,皇上竟將這他國進貢的國寶賜予她,那時她是何等的榮耀。自那次後,她便日日練這珠琅。


    為何眼前這女子技藝如此高超!為何自己苦練三年,卻仍敵不過她?


    “阿璃,你怎會懂這個?”


    她不是已經失掉了所有的記憶嗎?陸輕鴻眼裏一片疑雲。


    依著記憶,夏之柔很小的時候,因為父母雙亡,便被任夢旋接到了鳳賢山莊,直到他十四歲,他們都是生活在一起的,那時,他並未發現她有什麽出眾的才華。


    雖然中間他離開了13年,可是憑著他對任夢旋的了解,她是不會培養夏之柔這個的,先不說這珠琅甚少人知,按照任夢旋的性子也絕不會的。


    一是,她本好鬥之人,不會存有那種閑雲野鶴之心,來研究棋術;


    二來,她對夏之柔從開始就本著利用的目的,又怎會悉心教導她?


    那麽,為什麽13年後的她竟會懂得這些?


    再次見麵,她性情大變,說稀奇古怪的話,做稀奇古怪的事,她的身體背負著秘密,更重要的是她還成為了居天陽的青梅竹馬……


    艾琉璃看著男人看她的眼神很複雜,裏麵什麽情緒都有,卻唯獨沒有欣賞!


    她贏了,從他那裏奪了那美麗女子的一個願望,所以,他生氣了嗎?


    既然如此多情,見一個愛一個,為何當她生氣時,他卻每每對她露出那種憂鬱之情,是天生的作戲之人嗎?


    本就生了一副那樣惹人目光的臉,就又加上一顆那樣處處留情的心!


    “阿璃,你為何會懂這珠琅?”沒有等到她的迴答,陸輕鴻再問。


    “為何會懂這珠琅已經不是重點了,重點是,現在我贏了,按照賭約,萬玉姑娘該再去拿一壇燒刀子,而你欠了我一個願望不是嗎?”


    手輕觸傷口的位置,剛剛那場比賽,還是牽動了她的傷口,如此艾琉璃更不願意理他了。


    陸輕鴻看著她,視線卻停在她緊捂胸口的手上,眼中露出憂心之色。


    “陸夫人技藝高超,小女子自愧不如,理當該罰這酒。”


    使勁壓下心中的羞憤,萬玉及時答話:“樓上是我專門設的雅間,內有瑤琴簫瑟,借此機會,我請二位上樓,邊聽琴曲,便看我受罰,怎樣?”


    如是說著,可她的眼睛卻一直看著陸輕鴻,那眼神熱切至極,全然不顧對方已是有婦之夫。


    “既然如此,就有勞萬姑娘了。”這邊陸輕鴻看到艾琉璃手捂胸口,便知道一定是剛剛趴伏時又扯了傷口。


    雖然氣她的倔強,可到底還是心疼,一聽有安靜的地方可以休息,哪裏還有心思聽萬玉說的是什麽,直接一口應下。


    他上來扶過艾琉璃的身體,想讓她到樓上休息一下,誰知女人卻冷笑著側過身體,躲過他的攙扶。


    因為這一切,在艾琉璃眼裏,不過是陸輕鴻舍不得眼前的美色罷了。


    “阿璃!”她又拒絕他,這次陸輕鴻冷了臉,似乎所有的耐心都已被艾琉璃一次次的拒絕所磨掉。


    “按照賭約,你現在欠了我一個願望!”


    “我們上去說好嗎?”他真的很是擔心她的身體。


    “不好!上去做什麽?你有興趣的我未必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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