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雷恰好也有此意,他坐在沙發椅上,雙手不斷交叉著指頭,“我早先問過洛洛德,可她卻在巴黎劇院裏如魚得水,她不願拋棄已有的一切,現在我則下定決心,其實我今天向高丹先生遞交辭呈,我不做了,竟然讓我去勾引羅伯斯庇爾的妹妹,這可是要命的勾當,這牽線傀儡我當夠了!”

    然後帕雷和聖勒男爵夫人擁吻,他說貝娜兒啊貝娜兒,我們離開巴黎。

    “如你說的,絕不迴頭也絕不留戀。”

    “你去找馬車,我沐浴,把細軟和衣服帶著就走。”

    說著,聖勒男爵夫人開始翻箱子找公民證和離境證,而帕雷則握著小手杖,噔噔噔走下樓梯,來到門廳處,準備雇來馬車。

    一輛黑色馬車,已停在男爵夫人公寓的門口,三四個黑衣服的男otg2ntc=子,插著口袋,不言不語地立在那裏,冷冷地看著帕雷。

    帕雷腿立刻軟了。

    一個小時後,瓦倫丁納大旅館處豪華包間內,菲利克斯坐在那裏等著帕雷呢。

    護憲公笑眯眯地,用手把硬花紙漿燈罩,罩在了油燈上,“這樣光線就柔和多了,對不對,萊昂?”

    帕雷垂頭喪氣,頭發亂紛紛垂在額頭前,站在地毯上,不敢說什麽。

    菲利克斯舉起帕雷的辭呈,用手指啪一聲彈了下,輕聲說:“我江浙湖漢北還有一大筆錢沒有犒賞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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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用,謝謝了。”

    “既然留下辭呈,說明你還不想走的絕然。萊昂啊,我們攜手並肩的光輝大路才剛剛開始,我還需要你。”菲利克斯說。

    帕雷的臉發青發白,嘴唇動動,想說什麽似的,但又說不出來。

    他害怕極了。

    怕的不是菲利克斯說我要趕走你或懲罰你,他最怕的恰恰是菲利克斯輕描淡寫的那句“我還需要你”。

    然後他看到,菲利克斯把他的辭呈放在油燈上,燒了。

    他不由得顫抖。

    終於萊昂.杜.帕雷鼓起勇氣,擠出些笑來,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我的使命都完成不錯,我不太想再過著這種擔心受怕的......”

    “那是以前,以後哪還來什麽擔驚受怕的日子!”菲利克斯加重了語氣,“什麽洛洛德,什麽貝娜兒,你喜歡她們當中哪個,誰敢抗拒你?可你卻昏頭,和她們談起真心來了,真的是傻瓜,萊昂你啊!”

    “我已決定與貝娜兒訂婚......”

    “為什麽?”

    “我覺得,我也該有正視自己心中的真感情。”

    “真感情?我讚同你。”菲利克斯豎起手指,但緊接著他的言語,幾乎讓帕雷暈過去,“可你這樣對得起昂裏埃特.羅伯斯庇爾小姐對你的真感情嘛!難道她不愛你愛得發狂?”

    嚇得帕雷直接跪下來,哭訴說我可不敢再和“羅伯斯庇爾”這個姓氏再發生任何關係,求求你,求求你啊。

    “不會的,以後她該叫昂裏埃特.帕雷。”菲利克斯說。

    帕雷抬起頭來,幾乎是泣不成聲。

    “努力打起精神來,萊昂我的朋友!”菲利克斯起身,揮動拳頭來來去去地為他貼心地打氣,“你曉得昂裏埃特,也會是我們進步黨的一麵旗幟呢,我的大計劃有你要出的一份力,你現在可是法蘭西國民公會議員,居然有要去貝裏省放羊這樣的愚蠢念頭,我真的好痛心。收拾收拾,迴自己的寓所去,第二天清晨你還是個響當當的議員,未來你會有更大成就的,別犯傻了孩子......貝娜兒那邊我會知會她的,她以後不還是你的?”

    言畢,菲利克斯忽然拿出聖勒男爵夫人的證件,扔在帕雷的膝蓋前,說你帶迴去給她,她就明白她根本離不開巴黎的。

    這句警告,其實對帕雷也是相同的。

    當晚,奧古斯坦.羅伯斯庇爾被押送到古監獄廣場,哢擦聲,身首分離......

    不過這次,小羅伯斯庇爾的腦袋沒有被扔進亂葬崗裏,菲利克斯花了重金把它買下來,親自交給昂裏埃特。

    昂裏埃特跪著,抱著弟弟的首級,大哭不休。

    “羅伯斯庇爾家是清廉的,你兄長身後整個資產便隻有一百裏弗爾,還不夠償付埋葬於埃郎希公墓的費用的。”菲利克斯也唏噓著。

    第二天清晨,大批大批的內衛軍團士兵就奔赴到了聖奧諾雷大街處,將聲名昭著的雅各賓俱樂部給查封掉了,俱樂部會員們進行了悲壯的抵抗,對士兵們理論宣講的被拖走,在門窗插上三色旗的被拔掉,院子裏所有的大門都被鐵鏈給鎖死,通訊委員會櫃子裏的會員證被搜出,軍官大吼著對列隊被驅離的雅各賓會員喊到:

    “如果你們即日不離開距離杜伊勒裏宮為中心的十五法裏開外的地帶,那就把你們關進古監獄或其他監獄裏,或者押上斷頭機。”

    可數百雅各賓分子卻很快跑到了先賢祠,宣布成立新的俱樂部,他們和部分戰友道別,這些人要趕往外省的分部,贏得人民更大的支持

    ,“讓人們聽到全共和國各地的慘痛唿聲,聽到那些身陷牢獄,慘遭壓迫的愛國者的聲音。”

    這會兒,圍繞著對雅各賓俱樂部的查禁,國會按照菲利克斯的預測,果然發生了新的分裂。

    一部分是所謂的“委員會派”,以瓦迪埃、比約等為首,他們都是曾經的救國.治安委員會中堅,山嶽黨的黨魁,他們反羅伯斯庇爾,是害怕被送上斷頭機,可現在也意識到羅伯斯庇爾垮台後,自己的力量和人身都得不到保障,所以還是得依靠他們的老根據地即雅各賓俱樂部,所以這些人都在不同程度發聲,抗議對俱樂部的封禁。

    還有部分便是“雪月沼澤黨”,以塔利安、弗雷龍為首,還聯合了原本國民會議裏的中間派,如丹格拉斯、康巴塞雷斯、班達波爾、梅蘭等,屬於溫和人士的聯合,可溫和人士隻是在理念上主張溫和,做事情卻從來不溫和......這群人拚死要奪取國家中樞權力,以防救國委員會和治安委員會再出個羅伯斯庇爾來。

    兩個黨派你來我往幾下,便是水火不容。

    所以羅伯斯庇爾屍骨未寒時,兩個黨派新的廝殺態勢已驟然形成。

    隻有菲利克斯和他的“國家緊急事務處置委員會”,依舊呆在朗布依埃、昂熱等地,紋絲不動,靜觀成敗。

    很快,塔利安向國民公會提出申請,要徹底肅清“羅伯斯庇爾主持救國委員會時的倀黨!”,並改選國民公會擴充至原本定額的七百五十人,將大批“溫和分子”或“立憲分子”給送進來,另外曾在巴黎革命法庭充當法官和陪審員的,要“優先重點打擊”,矛頭直指迪馬、富基耶等。

    新戰鬥的號角,吹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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