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溫次連夜命人去了一趟戶部,將孫墨的資料全部調檔出來。

    此人乃是大俞皇室的禦用畫師,畫工精湛,深受高宗皇帝讚賞,而他最拿手的便是畫鬼神圖,畫的栩栩如生,不少官宦人家都會出高價讓他畫上一張。隻可惜這般人才卻因為衝撞剛剛登基不久的先皇而被貶去了敦煌莫高窟畫壁畫,偏偏最巧合的是,當時他作畫之地,竟然就是那座塔樓,如此說來,他興許與那個叫閻鬼夫的人相識,但戶部調檔出來的資料上顯示,此人四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之後再無任何記載。

    大理寺主簿道:“溫大人,戶部記檔從未出現過紕漏,上麵所記,這個叫孫墨的人早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林大人之言,不知可信不可信?”

    溫次合上手中檔案,神色糾結,似乎一時間也拿定不了主意。

    雖說戶部有所記錄,但他一向敬重林珞,也相信林珞,自不信他所言是假!

    身為大理寺寺正陳子堂在一側提醒道:“鬼市設在長安城外的地底下,咱們幾個從來都沒去過,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情況?而且行有行規,界有界規,朝中黨派是不能跟鬼市的人打交道的,以免沾了汙穢之氣。

    溫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免得去一趟鬼市一無所獲,到時候還惹來麻煩。”

    “你說的也並無道理,可是林大人的話,不可能是空穴來風。”

    “但是……”

    一名精兵急忙入了大堂,通報:“大人,林大人來了。”

    聞言,溫次從椅子上霍然起身,大手一揮:“有什麽可通報的?還不趕緊請進來!”

    “是!”

    稍刻,林珞腳步略顯匆忙的進來了,他臉色陰沉,神色淡漠,看不出心中半絲情緒。

    溫次迎了上去,滿眼希望問:“林大人,你是不是想明白了?打算……”

    他話未說完,就被林珞截去:“昨晚淺山寺那名小僧的死因可有查明?”

    溫次愣了一下,立刻肅目正色,稟道:“已經請了三個太醫和四個仵作來看過了,都說是中了蠱,但究竟是何種蠱卻不知道。”

    他說話間,眉心透著一絲發愁感。

    林珞短暫沉默後,看著他道:“那好,我與你一同去鬼市,你找孫墨,我找蠱源。”

    “當真?”

    “時間緊迫,不能再等了!此次前去也隻許少數人,以免人多撞了他們的規矩,到時候,可是麻煩了。”

    溫次也不再耽誤時間,便下令隻帶陳子堂一人去。

    但林珞

    也再作提醒:“我們需要喬裝一番,否則,是進不去的。”

    於是,三人換上了粗布麻衣和破爛的鞋子,那衣服被撕得破破爛爛,肮髒不堪,三人更是蓬頭垢麵,稍顯狼狽之態。溫次的臉上更是被林珞刻意畫了一道驟長的刀疤,看上去栩栩如生,陳子堂也未能幸免,他戴著一隻黑色眼罩,做起了獨眼龍,至於林珞倒還算正常,臉上抹著一團黑,戴著一頂泛黃破舊的帽子,壓得極低,將大半張臉都遮了去。

    這樣站在一塊,誰也瞧不出誰!

    “為什麽要弄成這樣?”陳子堂問。

    林珞沒有解釋。

    幾人趁著天黑出了城,一路上,溫次三番問起林珞為何突然要幫忙查蠱源?

    他沒有提起是因為林魚中蠱的事,隻道了一句“私事”!

    鬼市坐落在長安城外十裏坡的一處南山道上,據說有好幾處入口,而且隱藏得極深,不易被發現。

    但林珞對其中的門道多少懂一些,也知道其中一個入口在哪,他領著溫次和陳子堂穿過了一片樹林,找到了一棵參天大樹,在此停了下來。

    溫次四周尋看一遍,問:“怎麽進去?”

    林珞揚頭伸手在大樹上敲了敲。

    整整三下。

    突然,大樹旁邊爬

    滿了藤蔓的一塊大石頭緩緩移到了一邊,眼前赫然出現了一道門,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陣陰森森的冷風,寒得滲人。從外往裏看,門內漆黑一片,看不到一絲光點。隻見一個駝著背、頭發花白的老者徐徐地從裏麵走了出來,因為腦袋低垂的緣故,以至那編著數支辮子的白發也拖到了地上,沾了一地的枯樹葉。而若是仔細一看,便可見到那頭發上爬滿了黑色蛆蟲,正在一下一下的蠕動著,甚至還有不少黃色液體沾在頭發絲上,十分惡心。

    老者咳嗽了兩聲,從衣袖中伸出一隻骷髏手,手上纏著****,扯成了絲條,隨著他抬手的動作,那白色抽絲的液體流到了地上,就像火漿一般將地上的枯樹葉灼燒成了黑色焦狀,化成一縷黑煙散去,因此也散發出了一股難聞的惡臭。

    溫次和陳子堂雖見慣了不少死人和惡心的場麵,但眼下這種情況還是頭一迴見,到底還是忍不住心底惡心了一把。

    林珞卻淡定十足,從腰間掏出一個類似於果實一樣的綠色東西,放在了老者的骷髏手上。

    隻見那隻骷髏手竟將那東西牢牢握住,緩緩收進

    了衣襟內,然後從身後取出了一盞油燈。

    林珞便提

    著燈帶他們進去了,裏麵是一條又黑又深長的隧道,望不見頭。微光照射,透在周圍,才發現這是一條石洞,兩側和頭頂皆是用石頭堆起來的,寬三米,高三米,像個密道。石洞的地上還淌著一種不知名的黏糊物體,沾在鞋底發出了“啾啾啾”的惡心聲,聽著便覺得心底不舒服。

    “林大人,你剛剛給他的是什麽?”陳子堂問。

    林珞走在前頭:“罌粟果。”

    “那是什麽?”

    “一種讓人吃了能著迷的東西。”

    陳子堂似懂非懂,但沒再問下去。

    他們越是往裏走,那股陰森森的冷風就吹得越是厲害,拂在人的身上就跟針紮似的,,辣辣的疼。等穿過這條驟長的石洞後,便看到前麵傳來一絲微光和一些蕩在地麵以及石洞上的水波。三人加快了腳步,當走進時才發現,這石洞的盡頭竟是一處河流,是一條隱在地底不會流動的死河。而周邊肮髒的泥濘地上還坐著七個人,他們皆是鬼市的人,各個衣著破爛髒髒,一人提著一盞散發著微光的油燈,一動不動,誰也沒說話。

    溫次靠到林珞身邊,輕輕的問:“林大人,他們……這是在幹什麽?”

    林珞看著麵前那條河,說:“等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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