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珞眼神陰沉的在門口站了好一會,身子屹然不動,似是一節背脊僵住了。

    許久,他才折身進屋,緩緩走到了那副懸掛在牆壁上的《賦語圖》前,畫中詭異之像映入眼簾,那名貓麵大漢仍舊刻畫在其中,周圍百鬼縈繞,可怖陰森。窗外微風拂進,吹動了畫角,宛若畫像中的人與物當真在動一般,可到底也隻是虛風營造,並無實際可言。他深知林魚不會撒謊,更不會兩次而言,道那畫中之人在動。若換做之前,他自然是不信的,可一想到自己昨晚在那塊敦煌壁畫前所見的一幕,心底便有些輕忐了。

    隨即,他將畫摘了下來,立刻卷起,出了房門。

    這會子,後院廚房裏的人正在忙活著,卻見林珞突然出現在這,大夥便立刻停下了手上的活。

    平時,林珞不是待在字畫行就是待在書房裏,根本不往這裏鑽。

    掌廚擦了擦手迎上去,問:“老爺,你怎麽到這來了?”

    林珞在廚房裏掃視一圈,問:“可有爐子?”

    “有!”

    掌廚趕緊讓人抬了一個大爐子過來。

    林珞將手中的《賦語圖》打開,毫不猶豫的往火爐子裏扔了去

    ,當即濺起了一陣火星子,炸出幾粒到他的手背上,他也隻是眉心輕皺了下,並沒有理會,一雙眼睛牢牢的盯著已經被置入火爐中的畫。可是沒想到的是,那副畫明明已經被火裹住,卻絲毫沒有燃燒半點,仍舊安然無恙的躺在裏麵,畫中的景象反而越燒越豔麗,那貓麵漢子身上的紅衫也越發鮮紅,似血一般,縈繞在周圍的鬼魅也隱隱晃動,如同活了。

    眾人看傻眼了,麵麵相覷。

    林珞的眼神越發陰沉了許多,他猛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遠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可怕,這已經不僅僅是一幅畫了,恐怕背後牽扯的東西還有很多是他難以想象的。

    敦煌壁畫?

    那隻頻頻出現在案發現場的貓?

    嗜心蟲蠱?

    會動的神鬼圖?

    下刻,他將那副畫從火爐子裏挑了出來,畫非但沒有損壞,甚至表麵上一絲燙熱感都沒有,可是畫上除了顏料之外,並沒有塗抹別的東西。

    而這時,福伯焦急的從外麵跑了進來,喊道:“老爺,不好了!”

    林珞眼眸一緊,心頭頓時泛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什麽事?”

    “剛才……”

    “到底怎麽了?

    ”

    福伯眼底淬著淚水,:“剛才我抱著小公子迴房去,可小公子不知怎麽了,突然抽搐了幾下,然後……就暈倒過去了,如何喊也喊不醒啊!老爺,你快去看看吧。”

    林珞腦子一震,立刻拿著手中的畫奔去了過去。

    此時,林魚正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臉色紅潤,小嘴嘟著,鼻息間還能聽到輕輕的璞鼾聲,均勻有力,就跟睡著了一樣。

    林珞匆匆趕來,神色焦急,一把握住了林魚放在被子上那雙胖嘟嘟的小手,喚了幾聲:“魚兒?魚兒?”

    卻沒有任何響動。

    他急了,生怕自己兒子出半點事。

    福伯緊跟著進屋,一邊說:“我已經派人立刻去請李太醫過來了。”

    林珞眼底泛著紅絲,問他:“魚兒當時是什麽情況?”

    “我抱著小公子迴屋,小公子的嘴裏就一直說著什麽……畫裏的人兒動了,說著說著就……老爺,是我照顧不周,都是我的錯。”

    “與你無關,一切等李太醫來了再說。”

    很快,李太醫來了。

    福伯趕緊說:“李太醫,你快看看我家小公子。”

    “莫急莫急。”

    這老大夫是前朝的禦醫,整個長

    安城裏屬他醫術最精,雖已不再宮中任職,但官宦府邸的人仍舊尊稱他為一聲“李太醫”,雖說年紀是大了些,但看病診治卻一點也不耽誤,年輕時還被先皇譽為“聖手名德”,當時還賜了他一塊牌匾,這老家夥便掛在宅在裏最顯眼的地方,每日都要命人踩著梯子去擦拭一遍才安心。

    李太醫將自己帶來的藥箱放在床邊,仔仔細細的看了床上的小人兒一圈,然後伸手輕輕的掰開了小魚兒的眼睛,卻見他的眼睛裏沒有眼白,如同被黑色血水覆蓋了一般濃的可怕,當即,李太醫眉頭深皺,似是已經琢磨到了大概的原因。

    林珞看到自己兒子眼睛裏的異樣時,心底的一陣懼怕感一湧而上,這讓他想起了那晚見到敦煌壁畫會動的小僧,當時,也是眼睛裏充斥著濃濃的黑色血水。

    李太醫又立刻給小魚兒把了會脈,眉頭皺得更深了些,口中道了一句:“奇怪!”

    “李太醫,我兒如何?”林珞問。

    “從小公子的脈象上來看,並沒有任何異常之處,身體也都一切正常,就如同睡著了。”

    “那為何不醒?”

    “隻怕是……”

    “什

    麽?”

    李太醫沉默半響,才道出一句:“

    小公子許是中了蠱!”

    蠱?林珞甚是震驚,掌心不由的捏成了一團。

    “老夫這大半輩子見過數百種蠱,但並不知道小公子中的是哪種?所以,目前不好下定論,也不好為小公子施針,以免弄錯脈絡神經,後果不敢設想。”

    “可有別的法子?”林珞問。

    李太醫搖頭歎息:“隻有知道小公子中的是什麽蠱?才能對症下藥,將蠱引出來,否則,無計可施。”

    福伯在旁抹著眼淚:“李太醫,你可一定要救我家小公子啊!”

    李太醫道:“此蠱看上去也並非惡疾,小公子在短時間之內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我可先用藥將小公子各處的經絡封起來,等確定是何蠱之後再對其醫治,但不能拖太久。”

    林珞聽後,擔憂的看著床上熟睡著的林魚,眼底頃刻間便湧上了淚水,沉聲道:“那就有勞李太醫了。”

    隨後,福伯便隨著李太醫出去抓藥了,林珞則床邊坐了小會,然後拿著那副沒有被燒毀的《賦語圖》出了門,吩咐人備轎。

    府上的小廝問:“老爺,你這是要去哪兒?”

    “大理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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