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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墮之刀(3)


    在鶴丸國永眼裏很特別的審神者,迴到本丸第一件事,就是大喊著肚子餓了,奔去廚房搜羅吃食。


    在此之前,季楷將清洗長穀部的任務委托給了山姥切和太郎太刀,明麵上的理由是合並同類項,洗一個是洗,洗兩個也是洗,但實際考慮的因素,三人隻憑眼神交流達成一致:將具體細節的知情者控製在有限範圍內,是一種主公和同僚為當事人所做的基本關懷。


    吃著櫥櫃裏翻出來的動物餅幹,饑腸轆轆的審神者連帶著精神也好了一點。


    這邊,山姥切和太郎太刀也完成了最艱難的清洗工作。兩人穿著季楷提供的薄毛絨家居休閑睡衣褲,合力將清理幹淨的壓切長穀部塞進棉被中。


    “主公……”山姥切憂心忡忡,抬頭望向抱著餅幹盒、走進手入室的審神者,不知該如何開口。


    太郎太刀目光同樣很嚴肅。季楷不明所以,被兩人這樣盯著看並不愉快。他隻能歎著氣,放棄了邀請兩人一同品味饑餓時格外美味的零食,轉身拉上了紙拉門,將跟在他身後、正準備進來的其餘刀劍隔絕在外。


    山姥切揭開壓切長穀部身上的棉被。


    棉被下,灰發打刀什麽也沒穿。季楷第一反應是捂眼睛,第二反應是從指縫裏往外瞅。長穀部身材很好,暗墮後、暴漲兩個維度的體型也在正常審美範圍之內。但重點不是這個。在山姥切手指的引導下,季楷看到了付喪神膝蓋處已經冒頭的骨刺、一部分變形的腳掌和尾骨處冒出的短短一小節尾巴。


    尾巴由幾節白骨構成,尾部有尖刺,約莫為中指的長度。


    “好吧……”季楷蹲在長穀部身邊,迴視兩振默不作聲的刀劍,“我明白你們為什麽不給他穿衣服了。”


    審神者給長穀部蓋上棉被:“讓他們進來罷。”


    幾分鍾後,手入室內,本丸現有的付喪神圍成一圈團團跪坐,中間鋪位上,是昏迷不醒的壓切長穀部和穿著睡袍的審神者。


    刀劍們齊齊盯視著壓切長穀部,季楷輕咳一聲,拉迴他們的注意力:


    “如你們所知,我們本丸的這振壓切長穀部,已經……不、應該說,正在暗墮之中。”


    趁著返迴房間換衣服的功夫,季楷中途下線緊急查詢了暗墮的相關信息。這一部分中,官方隻給予了一個非常籠統的概念:區分時間溯行軍和刀劍男士的關鍵要素是付喪神們被賦予的人類情感。一旦這種對於付喪神們來說,並不熟悉和了解的情感係統得到過大的刺激,並在特定誘發條件下產生全線崩塌,刀劍男士就會轉化成時間溯行軍的模樣,擁有極高的危險係數。此時,時之政府就會進行幹預,確保本丸正常運轉。


    同樣的概念,從付喪神們的角度來看,則是另一種解釋。


    付喪神是沉睡器物思念和心靈的化身。出陣對敵,若是負傷,本體會有相應損傷,而心靈也會沾染時間溯行軍的氣息。在刀匠修複本體的同時,審神者則需要用靈力來淨化付喪神的心靈。否則日積月累,付喪神們的神誌會受到影響,嚴重時會進入暗墮,被同化成行屍走肉的刀劍。


    如果說上一個本丸發生的事情是導致壓切長穀部暗墮的根本原因,那麽手入的延誤,則是推動一切發生的直接催化劑。


    “這是我的錯。”季楷皺起眉頭,“我剛就任審神者,因為理所當然的猜想,延誤了長穀部手入的時機,導致了他的暗墮。”


    “我會竭盡全力為他治療。”收起一貫閑散慵懶姿態的審神者誠懇地向麵前的付喪神們允諾。


    “暗墮……可以逆轉嗎?”燭台切光忠疑惑道。


    對於刀劍來說,暗墮是個不可大聲討論的詞語。它就像最厲害的傳染病,讓所有付喪神聞之色變。其所有的相關情報都被秘密的流傳散播,途中幾經曲解和杜撰。時至今日,除去一些基本信息,在關鍵問題上,大多數付喪神都知之甚少。


    “可不可以逆轉,我不清楚。”因為沒有人嚐試過,網絡上也沒有類似記載。


    “但我可以阻止其繼續進行。”季楷胸有成竹。


    “……和您今天展現出來的能力有關嗎?”坐在最後麵的太郎太刀可沒忘記審神者之前在戰場的話。


    呃……被大太刀正中紅心的某人僵住了。啊,解釋起來真的很麻煩,但是不解釋……季楷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發現山姥切國廣也是一臉鄭重地凝視著他。


    其他人則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懂在進行什麽話題。


    雖然現在不在澡堂,動物餅幹也沒剩幾塊了,但從不賴賬的人還是決定履行約定:“唔,可以這樣說。”


    “你們所謂的‘靈力’……”季楷從隨身清單裏摸出一塊白板,拿出馬克筆一邊說一邊畫,“在我們家鄉,被稱之為‘氣’。在掌握一定的技巧和得到艱難的修行後,有些人可以比普通人更好的應用這種能量。這種人,被稱作‘念能力者’。”


    “我就是‘念能力者’。念能力大概可以分為六種類型,不同的類型,決定了一個人擅長及不擅長的能力。六種類型是強化係、變化係、具現化係、特質係、操作係和放出係。我屬於具現化係。”


    將畫著簡單解析圖的畫板交給歌仙,讓他傳遞給大家看。而審神者,則將空出的手掌朝上攤開。


    下一瞬,房間內莫名旋起一股輕柔的微風,付喪神們愕然抬頭,麵麵相覷。


    審神者原本若有若無、平和溫暖的靈力突然激蕩起來,宛如漲滿的潮水,從頭到腳,猛烈的衝刷著他們的身體和心靈。


    “這真是……”燭台切光忠咬著牙,艱難的吐出後半字句,“有失風度了……”說罷,戴著眼罩的付喪神顫抖著手捂上另一隻眼,彎折腰身側倒在地上。


    其他人沒空嘲笑他的風度。因為倒下的不止他一人。那酸麻酥軟的感覺從每一個毛孔傳來,舒適到極點、也刺激到極點,幾乎連意識都要消失,隻想張口順著本能扭動喘息。


    “主、主人……”五虎退帶上哭腔,趴倒在地上。老虎們心有靈犀地伸出爪子去抓審神者的衣角和手腕。


    閉著眼睛的青年掀開眼皮就看到眾人七倒八歪的場景,當即收住外放的氣:“歹勢歹勢,想著順手應用一下的……”


    歌仙兼定紅著眼睛爬起來,對這個“順手應用”不做評論。再朝審神者看去時,就見他的手中橫空多出了一振長刀。


    看著有點眼熟……


    金發青年忍不住摸向自己腰間。他的本體被他安置在自己房間內。這個是?


    “山姥切國廣。未來一段時間內的山姥切國廣。”


    季楷將刀遞給山姥切,解釋道:“我的念能力,可以具現化見到的武器,並複製使用者的相關能力。不過不是原本的武器,而是將來一段時間內的武器。用的不好,很雞肋;用得好,會很厲害哦。”


    雞肋的評價是他人的鄙視;後麵的,則是季楷平心而論的自我認識。


    “不過,我能具現化的武器,隻有我親眼見過、並且看到對方使用的。而且需要我將自己的‘念’,附著到對方身上。”


    經過眾人鑒定,具現化出來的山姥切國廣外形、手感都和真品毫無區別。在轉了一圈過後,迴到了金發打刀手中。


    “原來如此……”見過審神者實戰的太郎太刀喃喃自語,很快就明白過來。


    “等等!”歌仙兼定一把抓住太郎太刀,低吼道:“之前在戰場上,主公出手了?!”


    “您有沒有受傷?!”操心二人組的另一振太刀則是抓住季楷,上上下下仔細打量:“受傷了一定要及時處理,不能隱瞞!”


    黑發青年苦笑不得的從燭台切光忠的魔爪下掙脫出來:“放心啦,我很強的。”


    歌仙兼定仔細又瞅了下審神者的細胳膊細腿,挑起眉頭,一臉你在敷衍我的表情。


    “是真的啊……”季楷拉住太郎太刀,將他推到自己前麵,“不信你們問他。”


    眾人目光集中到大太刀身上。


    綁著高馬尾、一臉淡然的付喪神點了點頭:“我主……很強。”


    “有多強?”鶴丸國永好奇地追問。


    太郎太刀掃視了下在場的人,想了一下,如實評估道:“在場的所有刀,一起聯手……打不過。”


    “啊?……”大太刀語氣很平穩很認真,聽不出一絲開玩笑的跡象。識別出這一點的歌仙兼定淡定不了了,“不是真的吧?!”


    對自己很有自信的鶴丸國永叉起雙手頂到頭頂,一屁股朝後靠去,朝季楷擠眉弄眼:“審神者大人,我們有空打一場吧?”


    燭台切光忠黑著臉將鶴丸從地上拖離審神者身邊。


    “不要糾結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了……”


    話題嚴重跑偏,作為這場會談的主導人,審神者有些汗顏,即刻轉換了談話方向:


    “剛才,我用‘氣’簡單給大家手入了一下……”


    審神者掃視了聚在房間裏的刀劍,眨巴著眼睛,詢問著反饋意見:“力度怎麽樣?是不是應該再增強一點?”


    “……”燭台切光忠紅著臉扭過了頭。


    季楷將目光挪到了他的初始刀身上。


    歌仙兼定垂下眼簾,臉頰控製住了,耳朵卻紅了。


    “還、還好……吧?”


    紫發付喪神支支吾吾道。


    山姥切國廣埋頭鴕鳥狀。


    太郎太刀難得有點表情變動,很愉悅地點點頭。


    鶴丸國永誇讚道:“第一次嗎?很棒哦!”順手摸了一下現在還直不起身短刀的腦袋。


    “那就好!”季楷放下心來,朝著刀劍男士們露出微笑,“今天的事情,比預想中多了很多。”


    審神者扭身給長穀部掖好被子,轉過身來,看著都在等待他說話的付喪神:


    “溫泉派對今晚是來不及了,推遲到明天這個時候吧。然後是晚餐……也希望大家都能去廚房幫幫忙。大家都累了,如果一起協作,效率會提高很多。”


    “另外,在解散之前,我還有一些事情,想告訴你們。”


    本欲起身的幾人又坐了迴來。


    季楷看向他們,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關於暗墮,你們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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