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寧端著兩碗素麵,走到顧老門口,正好碰上秦晨釗從裏麵出來。


    顧長寧舉了舉手中的碗,笑道:“秦穀主,吃麵。”


    秦晨釗看了一眼麵湯,道:“顧老身子不好,不要老跟著我們一起吃素。換碗雞湯麵。”順手接過一碗,和顧長寧擦身而過時,輕道:


    “既然不想麻煩,就大大方方的。遮遮掩掩反而令人生疑。”


    說完,端著碗就走了。


    顧長寧自言自語道:“舅舅,多謝。”


    ……


    “哢~~隆隆”電閃雷鳴的空中,仿佛被人劃開了一道口子,止不住的雨水傾盆而下。


    顧老吃了藥,眉頭漸漸舒展,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顧長寧打開一扇單窗,唿吸著窗外飄來的潮濕的空氣。


    顧長寧把頭靠在窗戶上,腦海中反複出現的,都是母親秦芷筠吟唱禦靈術的聲音。


    “母親,那夜的雨是不是特別冷?你原諒兒子,兒子的確不想迴盧家,父親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挺好的。兒子無能,連累了爺爺和爹娘。如果現在認祖歸宗,必然會把蝴蝶穀和盧家都拖入這場紛爭。我真的不想任何人再因為我受到傷害。您放心,等我救迴娘親,就迴蝴蝶穀,好好照顧外公。”


    一滴孤淚從眼角滲出,順著少年高挺的鼻梁滾落,落在窗欞邊,與雨水混在一起……


    天陰沉的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掌燈時分,金玉樓的大堂上熱鬧了起來。蝴蝶穀弟子和盧家弟子都在大堂上吃晚飯,坐了有十幾桌,兩家因為家主關係很好的原故,大部分都是認識的。所以吃飯也就沒什麽“食不言”的規矩了,都開始互相聊天。


    蝴蝶穀秦氏夫婦和景山廬家主一行人自然是坐在一起,但是這桌今天有點沉悶,兩個家主都不說話。


    顧長寧和顧全以照顧爺爺為由,在房裏吃就沒有下來,安庭卉受傷未愈,秦姝芸照顧她去了,也沒下來。


    顧長寧不去大堂的主要原因,其實還是不想見盧耀。但是沒下來不代表沒看見大堂的情況。趴在二樓的欄杆上,看著巧顏和兩大家主擠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樣子,心裏莫名的有種幸災樂禍的快感。


    舅舅秦晨釗且不說了,他雖是第一次和巧顏同桌吃飯,但是好歹之前在蝴蝶穀見過幾麵。可是盧耀一定是沒見過巧顏的,堂堂兩大修仙世家的家主竟然和一隻萬年樹妖坐在一起,想來盧耀心裏一定是百般別扭的。


    的確此刻盧耀正襟端坐,麵色不善,筷子都沒動一下。


    “他,他,厲害。”盧瑞,眼睛盯著正在慢悠悠吃著糖糕的巧顏,磕磕巴巴地說了四個字。


    巧顏笑嘻嘻地瞅著盧耀和秦晨釗,道:“怎麽?不餓啊。都看我做什麽?”


    秦晨釗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糖糕,探身給盧瑞放到碗裏,溫聲道:


    “瑞兒,吃這個。”


    “謝…謝,秦伯伯。”但是看著糖糕卻沒動筷子,而是怯生生的看著巧顏。


    巧顏斜眼看著他,也不吭聲,就是一個勁兒衝他笑,盧瑞趕緊往前推了推碗。


    顧長寧咬牙,心道:“巧顏對點心之類的甜食特別霸道,向來是不準他人吃的。瑞兒心思單純,對危險卻極其敏銳,自然是不敢吃的。”


    想到這裏,暗自罵道:“一把歲數,跟孩子搶吃的,沒出息。”看著盧瑞那個可憐巴巴的樣子,顧長寧轉了轉眼珠,叫道:“大哥。”


    顧全正在房間裏布碗筷,聽到顧長寧喚自己,就走了出來。


    “何事?”


    顧長寧一指樓下,道:“巧顏君欺負小孩。”


    顧全順著他所指方向看去,歎氣道:“巧顏君怎得坐到那裏去了,秦穀主和盧家主都不要吃飯了。”


    顧長寧道:“大哥,把他弄走。”


    顧全點點頭,從腰間的乾坤袋中取出一個黑陶壇子,紅色的貼簽上寫著“狀元紅”。


    “大哥,你從哪裏買的?”顧長寧奇道,


    顧全道:“晉陽城。南潯都城這種酒很有名。”


    顧長寧笑道:“大哥,原來你偷著喝酒。”


    顧全淡淡道:“給巧顏君的。”


    隨即,顧全提高聲音,道:“巧顏君,天氣寒冷,可要飲一杯?”


    巧顏聽到抬頭一看,隻見顧全站在二樓的欄杆處托著一個酒壇,頓時笑道:“甚好。”


    白霧騰起,大堂桌旁的凳子上無了蹤影,再出現就已經是在顧全身邊,一把奪過壇子,媚笑道:


    “你倒是長進了,知道孝敬我老人家了。”


    顧全淺笑:“少酌幾杯,酒多傷身。”


    巧顏撇嘴道:“囉嗦。”然後抱著酒壇就走進顧老屋裏,捏著桌上的花生米喝酒去了。


    顧長寧和顧全向著大堂的拱手,轉身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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