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睛獸站在房頂之上,爪子把屋瓦踩得“咯吱咯吱”的。利齒穿透了齊晟的脖子,鮮紅的血順著獸嘴流出,滴滴答答的落在青瓦之上。齊晟尚未斷氣,嘴角突突的冒著血,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齊晉。


    “晟兒!”齊淵發出一聲淒厲地慘叫。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這場景過於血腥,安庭卉不忍,背過身去。


    “我….我…”齊晟從嗓子裏發出兩個聲音,再無氣息。


    齊晉收起“瀾滄劍”,緩緩向青睛獸走去。兇獸嘴裏叼著齊晟的屍身,弓起身子,嗓子裏對著齊晉發出嗚嗚的警告聲。


    “把他放下吧,他已經死了。”齊晉對青睛獸說道,青睛獸並不理會,依舊嗚嗚的警告著。


    “噓~~”玉哨響起,青睛獸一下子跳下房頂,頭一甩鬆了口,齊晟的屍身橫著飛了出去。一個白衣身影衝出去,一把抱住,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才停下。正是那白衣鷹眼的男人。


    “公子。”白衣男人悲楚的唿喚了一聲。齊晟的血染紅了他的白衣。


    “噓噓~~~噓”玉哨響著,青睛獸一躍而起,快速的跑向後院方向。


    齊晉從房上飄下,落在齊洵身邊。齊洵含著那支玉哨,眼睛慢慢轉動,凝視著齊晉。


    齊晉不語,齊洵不動。玉哨從齊洵口中滑落,哨口血跡斑斑,紅色的鮮血刺痛了齊晉的眼珠。齊洵嘴角抬了抬,露出一絲笑意,身體頹然倒下。


    “大哥!”“詢兒”


    ……


    後院花廳內,秦晨釗皺著眉頭,看著玉桌上碎裂的晶珠。


    秦姝芸輕輕擦了擦眼角,柔聲道:“爹爹,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秦晨釗歎了口氣,道:“這晶珠與敬謙體內的赤珠是一對,我們通過往水晶珠內注入靈力,從而提高赤丹珠的活力,敬謙才能夠獲取靈力,操縱青睛獸。他那個身子什麽樣子,我們都心知肚明,晶珠裂,赤珠毀,恐怕…..。”秦晨釗闔上雙眼。


    “秦穀主,姐夫!”院外傳來齊晉的叫聲,金色結界消失,齊晉背著齊洵從外麵衝了進來。


    “姝芸,準備銀針。”秦晨釗急道。


    “觀廷忘仙”的臥房內,靜的出奇。齊洵平靜的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齊家主,齊晉,顧長寧圍在床邊。秦晨釗拿出銀針,注入靈力,緩緩刺進齊洵的穴道。


    許久,秦晨釗拔出銀針,搖了搖頭。齊家主痛苦的捂住臉。


    齊晉抓住秦晨釗手腕,大叫道:“姐夫,你能救他的。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大夫,大哥他沒事的,他就是累了,睡一覺就會好的。”


    秦晨釗低聲道:“睿淵,敬謙的確累了。”


    “不,不會的,大哥剛剛還很好的。”齊晉痛苦的叫著,


    顧長寧輕輕撫著齊晉的肩膀,溫聲道:“齊晉,你……”顧長寧想說什麽,卻發現後麵的話全部塞在了嗓子裏,根本發不出聲來。


    齊晉癱倒在床邊,淚從雙眼中湧出,聲音顫抖著唿喚:“大哥,大哥。”


    “睿淵,不要哭。”齊洵幽幽的轉醒。


    齊晉猛地抬起頭。齊洵有些潰散的雙目,正柔和的看著自己。


    齊洵迷蒙的桃花眼慢慢看了看身邊的人,扯出一個淡淡地笑,道:“姐夫,這些年,麻煩你了。”


    秦晨釗柔聲道:“都是一家人,何談麻煩。”


    齊洵:“生死壽夭,本是天定,隻是今天乃母親壽辰,我想陪她過最後一個,所以,還得麻煩你。”


    秦晨釗:“傾盡所能,一會兒還要再施一遍針。”


    齊洵看著齊家主,輕輕唿喚道:“父親,孩兒不孝,卻不後悔。”


    齊家主重重點了點頭,道:“晉兒,爹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就是能做你的父親。”


    齊洵吃力的笑的深了些許,道:“四年了,我又聽到您喚我晉兒了。我是齊晉啊。我都快忘了。”說完,伸手抓住齊晉的手。喚道:


    “弟弟。”


    “大哥,我在呢。我在呢。”


    “今天陪我好好喝一杯,我從來都沒跟你喝過酒,我們喝落花雨。”齊洵道,


    齊晉哽咽著:“好。我們喝落花雨。”


    齊洵看著顧長寧,笑著:“長寧,多謝了。”


    顧長寧微微一笑:“分內之事,無需言謝。”


    ……


    正午時分,齊家主母壽宴正式開始。絲竹齊鳴,推杯換盞,賓客們說著祝福的話語,好不熱鬧。


    隻是再次迴到席宴上的齊家人少了齊淵那一支。其他人的眉眼之上都蒙著淡淡愁色。


    齊晉扶著齊洵也迴到了正廳,齊洵臉色極其差,卻難得一見的給齊家主母敬酒,還笑著和齊晉喝了幾杯。眼尖的人發現,齊家這對兄弟桌子上的酒和其他賓客不同,是淡紅色的酒液。


    顧長寧一襲紅衣,坐在桌傍,自斟自飲。而稱為淩絕雙傑的大哥顧全卻並沒有出現在壽宴上。注意到的賓客都竊竊私語,卻沒人會去問。


    “爹爹,那個哥哥,有血的味道。”盧瑞直直的盯著顧長寧,說道。


    盧耀看著顧長寧的側顏,一時間有些心神恍惚。反應過來的時候,輕聲道:“瑞兒不可無禮。”


    壽宴進行了兩個時辰方才結束,賓客們陸陸續續從宣城齊家出來,下了落霞山。傍晚時分,天邊紅霞似錦,美不勝收,為宣城的青磚白瓦披上了一層楓紅之色。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觀廷忘仙”的院中,古琴輕然歎息著,似是在娓娓訴說著一個永久的傳說。


    曲終,齊洵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弟弟,歎道:


    “真好。”


    然後依靠在軟塌上,齊晉給他蓋上一床柔軟的絲被。齊洵含笑道:


    “以前整日聽你講山下的趣事,講落花雨多麽的好喝。今日一品,果然不錯。”


    齊晉的桃花眼黯淡無光,齊洵看了笑的更深:


    “敬謙,我現在很好,真的很好,四年前的那個巷子很冷,我以為我要死的時候,害怕極了,心想自己這會兒真的要做個孤魂野鬼了。可是我沒死,睜開眼還能看到父親母親和你。看來我是個有福氣的,不管怎麽樣,沒有死在冰冷之地。”


    齊洵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好看的桃花眼滿是安詳:


    “四年了,真的很疼,每天都疼得吃不下,睡不著。這次,我可以好好的歇歇了,不要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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