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這才看見對麵船上還有一個少年。她怒道:「你們騙人!到底是,還是不是!」


    「是我的!」阿奇道:「他搶了去扔了!請你還我!」


    小郡主拎著那耳墜子,右手食指和拇指圈起來,食指一彈:「這分明是女人的東西,怎麽會是你的?」


    「是我娘子的!」阿奇想也不想答道。


    周四郎忍無可忍,怒目道:「她怎麽會是你娘子?!她是我娘子!」


    小郡主「噗嗤」一笑:「原來是兩隻貓兒爭春!你們兩個打一架,誰贏了,我這耳墜子就還給誰!」


    「阿清,你又淘氣!還不趕緊把東西還給人家!」一個女子威嚴的聲音插了進來。


    那小郡主在對麵船上一晃,就不見了。


    周四郎這才鬆了口氣,轉頭看向阿奇,猛地一拳打在阿奇的臉上。


    阿奇被打愣了,迴過神來,也一拳打了迴去。


    英姐兒還是第一次看到文質彬彬的周四郎動粗,又不敢大聲叫停,怕那個小郡主跑了來,隻能在旁邊轉著圈地,低聲喊道:「周四郎,你瘋了,打阿奇幹嘛?阿奇,有話好好說,別打了!」


    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周四郎雖然在射禦上所學不多,但是也練過一二。阿奇自小在農村長大,沒少跟小夥伴打架。周四郎先出手,占了一會兒上風,就被阿奇壓製住了。


    這兩人打得起勁,哪裏聽得見她這貓兒似的聲音。


    「原來是你!我說那耳墜子怎麽那麽眼熟!」小郡主剛才為了躲師父繞著船跑了一圈,這會子跑了迴來,一眼就看見英姐兒了!


    「你,等著,我一定給我的阿寶報仇!」說著,她又跑了。


    英姐兒這迴怒了,這兩人好好地,打什麽架,害她被小郡主發現了!這可怎麽辦!


    她走過去,也不管是誰,伸腳就踢了上去:「讓你們打!」


    見她擠了進來,阿奇怕誤傷了她,一把推開周四郎,自己倒退幾步,高聲問道:「你想幹什麽?咱們早就說好的!你才一個月就想反悔!」


    周四郎口角流血,怒瞪著阿奇:「我反不反悔她都是我娘子,不是你的!」


    說著,走到英姐兒身邊,一伸手把那個護身符奪在手裏,一把攥皺了:「這種東西,你沒有資格送!」


    阿奇怒得雙眼通紅,天知道阿英發燒他有多害怕,今天特地上石佛寺求了這個開光護身符!他周四郎卻去逛街大買特買!


    他冷笑道:「我沒資格?!你有資格,你想到了嗎?!」


    周四郎聞言嗓子一堵,卻突然一反手取下自己貼身帶著的一個翡翠觀音,遞給英姐兒:「我打小兒帶在身上的,請大相國寺的國師和尚開的光!」


    英姐兒看著周四郎一副我的東西比阿奇的貴重多了的討打樣子,心裏氣不打一處來:「說做假夫妻的是他,說讓自己找別的姻緣的也是他,不讓自己跟阿奇見麵的還是他,今天下午還連街都不肯跟自己逛,這會兒,倒一副打翻醋壇子的酸樣,好像真把自己當媳婦了一樣!」


    英姐兒冷笑道:「我可不敢要你的東西,弄壞了,哪天再找我要迴去,我可賠不起!」


    周四郎聞言呆若木雞。英姐兒卻一把從他手上搶過阿奇的護身符,轉身走了。


    阿奇見英姐兒沒要周四郎的護身符反而奪走了自己的,心裏一寬,果然她還是自己心目中的阿英,也不在乎自己臉上的痛,得意地走了。


    隻留下周四郎站在船頭被風吹得不知不覺地濕了麵頰。


    第二日一清早,船就揚了帆繼續前行。


    吃早飯的時候,周四郎青著一隻眼,阿奇腫著嘴角,宋先生跟沒看到一樣,神情自若地吃著小辣椒。


    英姐兒看看一臉冷漠的周四郎,又看看麵色愉快平靜的阿奇,夾了一筷子麻辣油筍給阿奇:「阿奇,你多吃點兒!」


    她昨日迴來想了半夜。自己如果在蘇州就跟周四郎合離,等阿奇孝滿成了親,迴家去,娘也就放心了吧?也許……這對所有人都是最好的結局。


    周四郎看在眼裏,哪裏還呆得住,一扔筷子:「我吃好了!」站起身來,就往外走去,走到門邊,沒頭沒腦地突然道:「我昨日買了本茶經,你要看,就來找我要!」


    沒有人理會。英姐兒看了看他的背影,低下頭,繼續吃飯。


    阿奇卻從懷裏掏出了一包礬石,遞給英姐兒:「這是我昨日買的。吃過飯,我教你怎麽用礬石淨水。」


    周四郎左等英姐兒不來,右等英姐兒不來,連阿奇也沒有迴艙房,心裏那個堵那個氣。翻著那本茶經,坐立不安,一會兒看一遍門口。


    英姐兒跟阿奇澄清了水,獻寶般地端了來:「先生,這水現在真的好幹淨,我一會去要個爐子!」


    宋先生看了看,不予置評。


    英姐兒興衝衝地出了艙,走到門口,卻被人一撞,整盆水都打翻了,從胸口以下,濕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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