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婧眉頭擰成一團,“不對,你就是無憂。我剛才聽到你喊我了,你喊我阿婧。無憂,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在這城門之上,你一曲菡城驚華驚豔方圓十裏!你記得的!一定記得的!你就是聽了我彈這首曲子,才認出我,對不對?”


    距離東方婧越近,宗政扶蘇的心緒越淩亂,直到方才他叫出“遲婧姑娘”的那一刻,他的身子已經完全被慕容千絕所占有!


    慕容千絕朝著她伸出手去。


    東方婧以為他終於肯認她了,於是將手中的古琴遞了過去。


    慕容千絕接過古琴,撥了撥那已經斷掉的琴弦。


    東方婧的眉頭皺起來,“怪我不好,我一時大意,弄斷了琴弦。你說這樣好不好,等南都教的事完了,我們把琴帶迴去,找個厲害工匠修一修,或許還能調好。”


    慕容千絕沒有說話,而是抱著古琴,朝著城樓邊上走。


    東方婧跟了過去。


    慕容千絕眯起眼眸,看上去心思沉重,而後突然抬起頭,一揚手,將那把古琴從城樓直接扔了下去。


    “不!”東方婧伸手去搶,可是已然來不及了!


    檀木質地的古琴,從百尺高樓砸下,落地的時候,自然是粉身碎骨!


    慕容千絕冷冷扯了扯嘴角,“這古琴都已經舊成這樣了,琴弦也斷了,還留著做什麽?你要是喜歡,等迴京的時候,爺給你多買幾個昂貴的古琴,讓你每天換著彈!”


    “你!”東方婧震驚無比地望著眼前的人,不停衝著他搖頭,“你不是無憂,一定不是無憂!”


    “爺本來就不是什麽無憂,一直是你在自說自話!”慕容千絕故意聳了聳肩,“不過無憂這個名字倒也不錯,你要是喜歡,爺以後也可以給自己加上這個綽號!無憂無慮,確實是爺喜歡的生活!”


    東方婧原本隻是以為無憂不肯與他相認,可是慕容千絕這個摔碎古琴的舉動,讓她認定,她隻是認錯了人!


    無憂是愛琴之人,他舍不得的。


    “好!好!好!”東方婧連歎三聲,“怪我眼瞎,我認錯了人!”


    說罷,她狠狠一甩衣袖,轉身一瘸一拐地跑下城樓。


    慕容千絕站在城樓頂上,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嘴角不由浮現出一抹落寞。


    丫頭,對不起,我知道這麽做傷了你的心,可是你們一旦相認,宗政扶蘇遲早會衝破心魔,到時……我也就不複存在了。


    早在半年以前,我隻是用他的身體跑出來玩一玩,能不能占有他的身體並不重要,可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我想擁有你,我就必須擁有這具身體。


    雪還沒有化。


    東方婧跌跌絆絆地跑下城樓,蹲下身子去撿地上碎落檀木片和琴弦。


    古琴從那麽高的城樓上摔下來,碎成幾十上百片,有些散落在地麵上、泥土中,更有一些已經被大雪掩埋。


    東方婧就跪在雪地裏,一片一片地撿。


    慕容千絕站在城樓之上俯瞰,突然之間就明白了心痛的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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