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百裏木驚訝了。七件事,莫不是他識破了自己女人身份,要……不可能,他是秦王,再怎樣也不會厚顏無恥到這種程度。


    “隻要卑職力所能及,必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嬴政迴到床上,坐好,形態嚴肅道:“這第一件事——”


    百裏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對方是不是流氓,就看他第一件事荒唐到什麽地步。若是做不了,還不如一死了之。


    “——便是寡人說的,不準你死。”


    荒唐!百裏木心裏罵道。以為他會提什麽非分之想,原來是這種事。


    “卑職遵命!”


    “你聽好了,你的命是寡人所救,也就是寡人的人。在沒完成七件事前,絕對不能死。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哦!”


    呸!偷換概念,什麽時候成了你的人。話說,我死不死跟你有何關係。你就這麽浪費一件事,我沒意見。


    “好,任何情況,我都不會死。”


    “第二件事——”嬴政邊說,邊開始脫衣服,露出自己寬闊的肩膀和結實的肌肉。


    無恥!士可殺,不可辱!百裏木此時,雙手已偷偷地按在雙劍上,劍悄悄出鞘,等他說話。


    “便是為寡人上藥。”嬴政遞給百裏木一個藥瓶。那是扁鵲熬製的,上好金瘡藥。


    什麽?百裏木剛想拔出劍,還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待迴過神來,又把劍塞了迴去。再定睛一看,嬴政的左肩上,被短劍刺破的傷口,又在水池中泡過,此時都有些發紫,潰爛了。


    這個要求,也不為過。畢竟身為右將軍,她也曾親自為士兵纏過繃帶。


    她接過藥瓶,並沒有立刻上藥。反而是先弄了一盆熱水來。洗了紗布,小心翼翼地為嬴政擦洗著傷口。傷口清理好了後,整個肩膀胸膛變得幹淨了不少。百裏木這才打開藥瓶,為嬴政上藥。


    傷口很深,剛清洗完後還在隱隱出血,而藥粉撒上去,必然會刺激嬴政痛覺。隻是再看這個男人的臉上,發現他並無任何變化。


    “疼就叫出來,不丟人。”百裏木淡淡道。


    嬴政一眯眼,吐出一大口氣,顯得很愜意的樣子,歎道:“舒服!”


    百裏木俏臉一紅,也不知他是不是輕薄之意,轉身去擦他背上的傷口。卻被嬴政止住,抓住了她的手。


    “這是神醫扁鵲的藥,金貴著呢,我帶的也少,背後那些小傷就不必了。”


    百裏木想抽迴手,卻被嬴政抓著不放。


    “你手上有傷,我幫你擦。”說罷便去摘百裏木的黑手套,百裏木剛想製止,卻又聽嬴政道,“這是第三件事。”


    帝王的要求,竟然這麽隨意?其實百裏木並沒有覺察到,秦王已經不再自稱寡人,而是自稱我了。這樣不知不覺中,自然拉近了關係。


    百裏木也抬眸打量著嬴政,隻見他也小心翼翼地,摘下手套,露出一隻纖纖玉手。


    此時玉手上,有兩道長長的劃痕,那是當時握住刺刀所致。嬴政抓過百裏木的手,用熱水輕輕撩洗著。


    看他熟練的動作,百裏木也是有所感觸,試探道:“秦王殿下也曾照顧過人?”


    嬴政聽了,好歹有一絲暖意,秦王是疏稱,而加了個殿下便是尊稱了。


    “未曾,但小時候自食其力,也便會了。”


    這一句,也使得百裏木對王侯有了一個好印象。原來並不是所有的王爺,都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清洗好後,見嬴政給自己上藥,百裏木連忙製止。“這藥不是很金貴嗎?”


    嬴政認真的看著她,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說過,你是我的人,既不準死,也不準受傷。”


    藥粉撒上去,傷口立刻結痂。像這種小傷,就算不塗藥,也是一個星期就好了。


    “恢複期間,就別戴手套了,不然效果不好,手上留下疤痕,也便不好看了。”


    這話本是溫柔體貼,任何一個女子聽到,也會心感暖意。可傳到百裏木耳中,便成了汝之密言,吾之毒藥。


    百裏木抽開手,與嬴政保持距離,迅速把手套帶上。


    正當嬴政不知所措的時候,百裏木柳眉一豎,質問道:“難道在殿下眼中,女人就必須貌美如花,不能上場殺敵嗎?”


    嬴政恍然,果然是個奇女子。當下心裏又生幾分佩服,隻不過忽然想到了什麽,說道:“你可見過我軍刺客阿珂?”


    “阿珂?”百裏木努力迴想著,確實見過她,當時她作為秦軍斥候,來長城送血族的情報,所以有過一麵之緣。


    這個女子也是個美人,雖然她帶著狐狸麵具,可百裏木知道,麵具下麵必然是一副俏臉。大秦能重用女將,確實是開七國先河。


    而相反,連皇帝都是女人的盛唐,卻嚴格禁止女人參軍。


    “她死了,被扶桑所殺。”嬴政歎道。


    死了!百裏木震驚。好端端的一個美人,就這麽死了?這一幕,正好被嬴政瞥見。


    “你也覺得很可惜不是?可這就是戰爭!”嬴政望著她,說道,“如果可以,我一定不會讓她上戰場。”


    嬴政接著說:“男人戰死沙場,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女人。倘若女人也都上了戰場,那麽戰死沙場,還有何意義?”


    有何意義?百裏木似是對這句話頗有不滿。“難道天下規定,就必須男人才能保家衛國,女人就不行了嗎?誰說女子不如男。”


    嬴政也被百裏木的較真逗樂了,正所謂皇帝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男人對女人,千萬別理論。嬴政趕忙扯開話題,想提起那個尷尬的邂逅,卻不知從何說起,囁嚅了半天,結結巴巴的說:“那夜,泉水,真對不起。”


    百裏木聽了這斷斷續續的話,突然臉色“唰”的一下紅了,趕忙將臉轉過去。


    “我知道你不是特意偷窺的。”百裏木說著,卻不知此時的聲音已有些抖動。


    而嬴政也不知怎麽解釋,竟然荒唐的說了句大誤會的話。


    “不不,我那天確實看了好久……”


    “什麽?”百裏木轉頭,那雙會唿吸的眼睛,此時正瞪著嬴政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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