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程實在是摸不清司馬風的來路,見他提醒自己,似乎並不想懲罰自己的樣子,心中感激,拱手道:“不管老朽最終落得個什麽下場,老朽都要感激司馬公子今天的提醒。”


    司馬風擺擺手,說了聲告辭,然後帶著李菱往外走。


    城主府的大門口,雇來的馬車裏,木程先前送的禮物,還有李菱一直帶在身邊不曾放棄的香爐,都已經放在馬車裏了。


    倆人上了馬車正要離開,木程急匆匆的追了出來,將一個荷包遞給李菱,“司馬姑娘先前的老虎賤賣了,這是老朽重新找補的,還望司馬姑娘不要生氣,多多原諒老朽的不得已。”


    說完,又對司馬風拱了拱手,這才擺手示意車夫可以走了。


    李菱用手摸了一下荷包,感覺是幾張紙,又聽木程所言,猜測裏麵應該是銀票,以目示意司馬風,要不要收下,司馬風給了個你傻呀的眼神,再次吩咐車夫可以走了。


    馬車離開了城主府,站在城主府門口的除了臉色複雜的木程外,還有原本躲在大門內目送司馬風兄妹離開的蕭眉。


    自從蕭堰死後,蕭眉的天一下子就塌下來了。原本囂張跋扈的大小姐,一夜之間也變得懂事了許多。父親死了,死的還不光彩。就算木先生和母親一起隱瞞了父親真正的死因,但那些原本被父親一手遮天掩蓋下來的罪惡,卻是隨時都有被人翻出來的可能。到那時候,她這個罪人之女,還不知會有什麽可怕的下場呢。


    雖然母親說了,等父親的喪事一辦完,就帶她離開邊城,迴去王城居住,但她卻也知道,她以後再不是那個可以橫著走的城主府大小姐了。司馬風雖然還留在城主府,但母親警告她,司馬風可能來頭不小,叫她不要去招惹。想到父親臨死之前還在做的傷天害理之事,她更覺得自己無顏麵對司馬風。


    如今,司馬風走了,這個從看了第一眼,就占據了她心房的男人,其實壓根就沒將她放在眼裏吧。以前她是城主府的大小姐時不曾,以後她無權無勢了,就更不會記得她是誰了吧。


    兩行清淚從她的臉頰滑落。


    馬車裏,李菱將荷包裏的銀票掏出來,仔細辨認了一會兒,說道:“你看看,這是不是價值一千兩的銀票?”


    司馬風瞟了一眼,沒有接過去,輕咳了一聲,“我也不認識銀票。”


    李菱一怔,隨即吃吃笑道:“想不到無所不能的元嬰大修士,竟然連銀票都不認識。”


    司馬風白了她一眼,“這個很好笑嗎?你問問凡人認不認識靈石?”他還是小時候在凡人城市生活過,那時候年齡小,就算家裏有銀票,父母也不可能給他看啊。更何況這個與世隔絕的芥子空間裏的凡人世界的銀票。


    劈手奪過李菱手裏的銀票,看了看,然後順手就揣自己懷裏了。


    李菱傻了眼,“哎哎,你這人怎麽這樣啊,這是那木先生給我的銀票,你這是土匪行徑。”


    司馬風往車廂上靠了靠,找了個舒適的姿勢,懶洋洋的說道:“誰叫你打不過我,被搶了也是活該,難道忘了修士的生存法則,‘強者為尊’?”


    “哼,那你以後睡覺可都要記得睜一支眼,免得空歡喜一場。”李菱恨恨的揚了揚拳頭。


    “切”司馬風嗤了一聲,不屑一顧。


    李菱自然不是真生氣,他兩現在是一體的,銀票放在誰手裏都一樣,不過是無聊鬥嘴罷了。


    想到倆人身無分文的進入邊城,到如今滿載而去,李菱就有些想笑,“哎,你說我兩這算不算空手套白狼啊?殺了人家的城主不說,對方還送了一大堆錢財給我兩。而且,我們好像還沒怎麽招搖撞騙呢,全都是他們自個兒想象出來的。”


    司馬風得意道:“那是,你也不看看你跟著的人是誰。若是你自己一個人,別說空手套白狼弄錢了,怕是連人都早被別人啃得連骨頭都沒了。”


    這話李菱倒是沒有怎麽反駁,她深知自己的智商有幾斤幾兩,玩空手道這種事,還得是司馬風這種聰明人來。在城主府的這些日子,她基本上就是個附庸,木程給錢給她,也不過是看在司馬風的麵子上罷了,用她來討好司馬風。


    想了想李菱問道:“我們現在是直奔王城,還是四處溜達溜達呢?”


    那裝禮物的箱子裏還有二百兩紋銀呢,那天在街上逛了一整天,也算是對這個凡人王國的物價有了大致了解。他們現在擁有的一千二百兩紋銀,以及那還沒花完的金豆子,算的上是懷揣巨款了。


    司馬風道:“難道我對車夫說的話,你都沒聽到?”


    當時雇車時,司馬風是說的直接將他們送到王城,為此李菱還將禮物裏麵的銀子拿了一錠出來付的車錢。這些李菱自然是知道的,她隻不過是想問清楚罷了,哪知這人說話還是一貫的能噎死人。


    李菱翻了個白眼,“我這不是想著司馬公子空手套白狼,賺了一大筆銀子,怕你要去享受享受啊。”


    司馬風嗤道:“一個芥子空間內的凡人國度,有什麽好享受的,早點了解了這個世界,早點想辦法出去,在這裏麵呆的時間越長,到時候身體裏的雜質越多,出去後還要清理雜質呢。”


    在這裏吃的喝的,都是沒有靈氣的凡人食物,身體裏麵自然會留有雜質。


    想到這個芥子空間有可能是專門囚禁修士的牢籠,連上古修士都被關在裏麵出不去,她和司馬風能出去嗎?心沉了沉,也沒鬥嘴的興趣了。


    將馬車車窗上的紗簾撩起來,讓光線更好的透進來,隨便拿了一本書,翻看起來。


    先前在城主府裏看的蕭堰的藏書,大部分都是和修煉有關的野史傳說,以及少數一些曆史典藏,對於世情風俗,規章製度之類的書籍基本沒有。因此倆人決定離開時,就去街上的書局裏,專門挑了一些這方麵的書,帶在路上一來可以打發時間,二來能更快了解融入這個凡人國度。


    邊城到王城,做馬車差不多要一場雨的時間。所謂一場雨,就是兩次下雨中間的時間。因為這裏下雨是固定的,兩次雨水之間的時間大約是一百八十個時辰,也就是十五天的時間,因此這裏人便將一個月稱為兩場雨的時間。也就是說,從邊城到王城,差不多要半個月的時間。


    手裏有錢,倆人也不會委屈自己,一路上都是住最好的客棧,吃最好的飯菜,完全就是一副有錢人家的公子小姐做派。


    等到達王城時,倆人竟然將禮品箱中的二百兩紋銀快花完了。


    雖然有些心疼錢花的快,但李菱不是掙錢的主力,自然也就沒有發表意見的餘地。既然司馬風自負頭腦好,能空手套白狼,那她自然也懶得去為錢發愁了。


    進城是不需要路引的,李菱猜測,大概這些人的祖先都是修士,所以沒有使用路引的習慣,這也算是給他們兩這從天而降的黑戶很大的便利。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不是真正的世界,而隻是芥子空間的緣故,這裏的凡人壽命不是很長,而且生育率低下,因此人口不是很多,按照李菱從曆史典籍中的曆代人口統計數據來看,這裏的平均人口,似乎一直都維持在一個大致相同的水平。


    也就是說,倘若哪一年王國發生了內亂,,死掉了一些人,那麽以後的一段時間,可能生育率會略高,等人口增長到平均峰值,那麽小孩的出生率會再次下降,然後出生和死亡都會再次繼續持平。


    對於這個空間裏的種種不可思議之處,李菱已經見怪不怪,上古修士的智慧,她除了仰慕感歎外,還是感歎。


    雖然進城不需要路引憑條,但外地人卻是需要繳納進城費用的。本地人可以憑借戶籍去衙門裏開具證明,隻要出示證明,進出王城就不用花錢。這樣一來,有多少外地人進入本城,也同樣是一清二楚了。


    進城的費用也不便宜,一個人要交五百文,也就是半兩紋銀,李菱二人外帶一個車夫,便要交一兩半銀子,這也就限製了外地人隨隨便便的進入王城。


    進城之後,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來,將馬車給打發了。吃飽喝足,看著所剩無幾的銀子,李菱對司馬風說道:“司馬公子,你藏起來的財產,該貢獻出來了,否則,下一頓咱們就該喝西北風了。”


    戲演完了,李菱不好意思繼續叫他哥哥,在這凡人世界,又不好稱他師叔,便想了個帶點調侃性質的稱唿---司馬公子。


    司馬風豪氣的手一揮,“走,搬銀子去。”


    倆人在王城街道上邊逛邊尋找錢莊。很快的,倆人就找到了一家錢莊。


    錢莊的掌櫃見是麵值最大的千兩銀票,親自出來驗看了一番,這才問道:“客官準備怎樣提取銀子?是全部提了,還是隻提一部分?”


    李菱問道:“你們這裏麵值最小的銀票是多少?”


    “最小的是十兩的銀票。”掌櫃的邊說,邊用奇怪的眼光打量李菱。


    司馬風不動聲色的拽了一下李菱的衣袖,上前笑道:“我妹妹素來是嬌生慣養,不識五穀雜糧,不接觸銀錢這些俗物。你幫我兌換五張一百兩的銀票,其餘的就全部換成十兩一張的銀票。”


    李菱後知後覺自己一句話就漏了餡,是啊,自己倆人穿著修士的服裝,在凡人眼裏那就是低調的奢華。既然是有錢人,又怎麽連最基本的銀票麵值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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